可最終,薑晚還是捧著那碗薑湯,用力往嘴裏灌了進去。


    她臉色仍舊難看,一碗薑湯下去,身子卻逐漸暖了起來。


    不是因為厲衍川威脅,而是,她要好起來。


    思緒回籠。


    薑晚抬起頭,注視著還在窗邊站立的厲衍川,他開了窗戶,冷風往裏灌,吹得她焦躁的情緒更冷靜了些。


    她拿了衣服去浴室,淋了雨是要洗個熱水澡。


    現在的她,更要好好愛惜身體。


    還有半年,半年而已。


    協議在那,厲衍川不願也阻止不了。


    她得熬住。


    ……


    薑晚這個澡洗了很久,久到厲衍川覺著,她大約想不開,割腕在浴缸裏的時候,才終於打開門出來。


    氤氳霧氣散開,遮住她纖細的身形。


    厲衍川望過去,落在薑晚嫩白染了緋色的臉上,一時失神。


    “柔柔回來難過了很久,我媽在哄著。厲衍川,你別在兩個女人中間搖擺,對誰都不好。”手機裏,夏澤安心懷不滿。


    “說的什麽?”他輕嗤,“我和夏柔,從沒到那一步。”


    和夏柔之間,本就清白。


    多次看護著,無非是盡力報當初的恩情……何況,夏柔在他婚禮前夕受傷,也與他和薑晚都脫不了幹係。


    “出軌還有自己承認的?屁股沾了屎擦不幹淨,都聞著味兒了呢。”林香盼在那邊聽到了,說話半分不留情,她哪能想得到,來一趟夏家還得看夏柔哭哭啼啼裝模作樣的,整個夏家上下還都看不清她的綠茶嘴臉?


    夏澤安皺眉,忍不住開口,“林小姐,你能不能別那麽粗俗。”


    “不能。姐就這樣,你受不了可以退婚。”


    厲衍川掛斷了電話。


    抬眸,薑晚正擦幹了發靜靜坐在床邊,暈黃的床頭燈下,她模樣乖順溫婉,乍一看,和過去三年時一樣。


    仿佛下一刻,就會過來抱住他,溫軟地說,“厲衍川,你今天累不累?要不要吃我親手做的宵夜?白天我在外頭撿到了一隻流浪貓,我們要不要養它?”


    薑晚這人,其實同情心泛濫得過分,總喜歡撿一些小動物,養好了找好人家送走,海城這些名媛貴婦,家家有她宋養的寵物。


    失神間,厲衍川聽見和記憶裏一樣輕柔的聲音。


    “厲衍川。”


    “嗯?”


    他抬起頭,望見薑晚很漂亮的那張臉。


    “能幫我一個忙嗎?”


    “說。”


    她眉目裏染著自信,好像一下子變了不少。


    厲衍川心裏忽然湧起一股很奇怪的感覺。


    薑晚終歸不是和從前一般挽著他的手,親昵又羞窘地問他。


    “厲衍川,你待會……要我嗎?”的樣子。


    她現在,疏離,公事公辦的樣子。


    “我用一些人,發了消息。去澄清先前的事情,盡量幫小武減輕刑罰。用了些厲氏集團的資源,我想,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原來這就是她終於肯對自己笑一下的原因?


    厲衍川撇開思緒,看著她忐忑不安,卻又懷著希望的表情,旋即輕扯開唇嗤了一聲。


    “看來你還是喜歡當救世主,可惜薑晚,你現在,連自己都救不了。”


    “我隻是信守承諾而已。”


    薑晚皺眉,她耐心其實也快耗盡了。


    “我本就應承了照顧他,何況這次小武衝動,也是因我而起。”


    那天遇到小武的時候,她該再謹慎一些,實是不知,他什麽時候竟留意到了夏柔的動向,還有了那些為她出頭的心思。


    “符星文的承諾?我一直沒問過你,薑晚,你當初,和他到哪一步了?”厲衍川突然好奇了似的開口,眉目灼灼盯著她,“他追了你三年,你就一點沒動心?”


    薑晚眼睛裏茫然一片。


    “這些年,我隻給你五十萬生活費,你大多資助了他們兩兄弟。這份情,回頭,他該拿命去還你吧。等你心心念念的婚離掉了,打算怎麽辦?嫁給他嗎?”厲衍川走過來擁著她,一連串地詢問,低沉的嗓音染了嘲諷。


    “薑晚,你覺得,我會允許?”


    “我沒想那麽遠。”那些,是她欠符星文的。


    薑晚由他抱著,慶幸他似也沒有侵占她的意思,便盡量地心平氣和。


    她隻想著,一個人過日子,總順遂自由一些,不如往常的那般,壓抑得叫人喘不過氣就好。


    半晌,厲衍川笑了,頭埋在她頸項處,聲音格外悶沉。


    “對,別想。薑晚,也許我們就該互相折磨一輩子,誰也別想逃。”


    薑晚好不容易緩過來的心態,差一點被他再次弄到崩潰。


    好在,她穩住了心神沒有再反駁。隻是將人推開。


    因為男人胸膛溫熱,她卻總是發冷。


    冷得徹骨。


    ……


    第二天上班,夏澤安也給她打了電話,問她要不要去一趟夏園的生日。


    “總歸,血脈相連。家裏上下都歡迎你來。”


    薑晚自嘲,“夏柔也歡迎嗎?”


    “她一向希望你們能和平共處。”


    薑晚聽著這些話,總覺得可笑,“夏少知道杜鵑嗎,生而不養,推走其他鳥類的蛋,讓別人撫養她的孩子。最後再一口將那辛辛苦苦為她做嫁衣的鳥兒吞了。你去問問那些鳥,願不願意和杜鵑和平共處。”


    至少,她沒那麽偉大。


    但薑晚仍舊選擇了答應。


    “我會去的,不過,不是為了給那人賀壽,更不是為了和好如初。”


    是因為她想見一見夏柔,要一份諒解書罷了。


    這樣小武二審被判無罪的幾率,更大一些。


    ……


    夏園生日那天,距離她和厲衍川爭吵,已經過去了兩日。


    這兩天,他們每日在家裏扮演恩愛夫妻,卻在離家之後,形同陌路。


    厲衍川說在樓下接她的時候,薑晚還吃了一驚。


    她走到樓下,遠遠看見那輛惹眼的勞斯萊斯,車身旁斜靠著一道高大頎長的身軀。


    暮色微寂,夕陽斜掛。


    他一身筆挺,如墨色染過的西裝裹在勁瘦分明的身軀上,最後那縷斜陽灑在他臉上,短發零碎多了分陰影,襯得五官立體,衿貴出挑。


    薑晚一貫知道他有一副好皮相,否則也不至於,困住她這種顏狗多年。


    厲衍川正巧抬起頭,目光落在她身上,直到人站到了身側。


    “剛剛你旁邊,是不是還有個人?”


    遠遠望著走過去的,像陳軒。


    “嗯,遇到了陳醫生。關懷慰問了幾句。”厲衍川幾句話,便讓薑晚的心直接提了起來。


    “無非是讓他打消那些不該有的念頭。”厲衍川尖銳的目光掃過她,語氣譏誚,“那麽緊張?厲太太,你擔心錯了對象。”


    薑晚掀了掀唇,卻聽見他隨意補了一句。


    “對了,那位醫生,就在海城。我差不多知道他在哪藏著了。”


    薑晚一怔。


    她很想問對方是否願意幫媽媽手術。


    可厲衍川的表情讓薑晚心中有數。


    他不會輕易答應。


    薑晚默然低著頭,任由他開車將自己帶到附近的私營店裏,才意識到,厲衍川是帶她來做造型。


    他親手挑了一套禮服,呆在專屬更衣室裏,盯著她換上。


    白金色修身的大裙擺定製長裙,布料摸起來光滑順暢,細節處還點綴著碎鑽,格外的細致高檔。


    隻是薑晚穿在身上,有些暴露。


    背部也隻堪堪有兩根肩帶掛著垂順的布料,若非她頭發足夠長勉強遮掩,此刻整個背都是裸著的。


    她望向鏡子,便正對上身後隨意靠在沙發上,放肆打量她的厲衍川。


    衣服的設計,不是她平時裏的端莊風格。


    “很性感。”


    性感的,叫人心醉。


    厲衍川微眯起眸,起身走到她麵前,握著禮服後麵細細的兩根綁帶,手臂順勢環住女人嬌軟的身軀。


    “我特意挑的。”他勾著裙子綁帶眉目染滿輕佻。


    “原來你性感起來,如此勾人。勾的我都想,在這要了你。”


    薑晚笑了。


    “這是厲先生你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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