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衍川抽煙的動作微頓。


    黑眸掃過她蒼白的臉,落在她濕潤的眼睛裏,那樣帶著些絕望和無措的眼神,讓他心髒微窒了一下。


    離婚,他的確沒想過。


    薑晚這個女人,他睡習慣了,不想換!


    “簽協議那天,你說會顧好小武,可以一筆勾銷前塵往事,我們和平冷靜地過完這半年……這些,我都相信了。”


    薑晚以為,熬過這半年,一切都會好起來。


    至少厲衍川會信守承諾。


    可現在她心生絕望,揚起臉,無助又迷茫地望向對麵的男人。


    燈光微黃,從頭頂灑落在厲衍川身上,他側身而立,半麵光華半麵陰影。


    她什麽都看不透。


    薑晚捏了捏手指,聲音有些啞,“厲衍川,我是不是,要困在這囚籠裏一輩子?”


    囚籠?


    這個詞,他很不喜歡。


    厲衍川眉宇蹙攏,深暗的眸光落在她臉上,帶著笑,撫上了她白嫩的臉頰,一字一頓。


    “你說呢?”


    薑晚渾身冰涼。


    她“啪”的一下拍開他的手,覺得世界崩塌。


    “厲衍川,你是不是仍舊恨我?”


    什麽?


    “你恨我入骨,所以才不肯放過我對嗎?”


    厲衍川眼神沉下。


    他捏住了薑晚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麵對自己,幽暗的黑眸如利刃般刺入她眼底。


    “誰知道呢?薑晚,是不是恨的,我們都已經綁在一起三年。習慣了!你也該習慣才是。”


    “不!”


    她是要走的,薑晚早已下定了決心,及時止損也好,回頭是岸也罷,必須走。


    察覺到她眼底的堅決,厲衍川心情突地降到冰點,譏誚地問。


    “怎麽,你就那麽迫不及待去別人那?覺著在我身邊過不下去,換一個男人就會好?可誰能讓你過的舒服,符星文,還是陳軒?”


    薑晚筆直望著他,自嘲地扯開唇,“隻要不是你。”


    厲衍川莫名染了怒火,他目光染著微怒,將人推倒在床上,捏著她細軟的腰肢,欺身而上,“離了婚,他們一定就要你?”


    “薑晚,天底下婚姻都如此,沒有誰不是一地雞毛!你嫁我是這樣,換一個就會好?”


    “不……”


    “你是烈,可我都睡了多少次?這身子上下裏外,哪裏我沒碰過?薑晚,你覺得,他們不介意?”


    薑晚避開他無處不在的氣息,雙手抵在他胸前,用力將人推開。


    他強行碰她,撫摸她的身體。


    “全身上下,連裏麵,都是我的東西。”


    那樣下流的話落在耳裏,身子被按住,無處可逃時,薑晚的情緒越發激動起來,剛剛還能盡量克製麵對他的嘲諷,現在卻有些趨於崩潰!


    她滿眼是淚。


    “跟你沒關係!厲衍川,半年後,我和誰在一起,都與你無關。”


    她才不會再嫁!


    這樣窒息的日子,一次就夠了!


    薑晚咬緊了唇抵抗,幾乎要瘋了。


    “厲衍川!你少pua我。我隻管自己自由,快活!和誰在一起,都好過和你互相折磨!”


    折磨?


    厲衍川神色越發陰鷙,他用力摩擦過她的唇。


    “既然你覺著呆在我身邊是折磨,那我們就這樣,互相折磨一輩子。”


    疼!


    薑晚吃痛,受不住了的一滴淚落下來,心中委屈到了極致,她情緒崩潰不受控製,忽的抓住厲衍川的手,狠狠的咬在了他手腕上。


    “嘶!”


    “你幹什麽?”


    突如其來的痛楚讓厲衍川全身如觸電一般的激靈,他猛地抽回手,看見手腕上深深的牙印。


    血色滲出,他陰鷙冷寂。


    “你想咬死我?”


    “對!”


    薑晚哭著喊,聲音幾乎是從喉嚨深處發出的悲哀,憤恨共鳴,“你反正也不肯放過我,厲衍川,我們還不如一起死。”


    男人被徹底惹怒,單手扣住她後脖頸,將人按在身側,逼仄的眸光落下,如利刃一般寸寸緊逼過去,


    “來,咬這裏!”


    他將手湊過去,讓她張嘴咬著。


    殘留的血腥味在嘴裏蔓延,薑晚掙紮不開,眼角帶淚。


    “手臂能咬成怎麽樣?大動脈能咬破嗎?還是,需要我給你一把刀,往心髒捅。”


    厲衍川勾開唇笑。


    她瘋,卻不知,他這人本性更瘋!


    薑晚哭了起來。


    她沒見過厲衍川這樣瘋批的模樣,明明是他一次次將她逼到崩潰,可如今卻比她更癲。


    她絕望地發現,不管從哪方麵下手,自己都永遠不是厲衍川的對手!


    “後悔了……我真的好後悔。”


    眼淚沾在手上,有些灼燙人似的。


    厲衍川深冷的眸子微縮,終於鬆開手,任她倒在床上。


    “沒那膽子,就少在這矯情!”


    “想我放過你,想離婚,這半年看你表現。”


    薑晚全身發顫。


    她不知道厲衍川將她逼到絕望後,又給她留下這一縷希望是什麽意思。


    隻覺著自己像極了一隻提線木偶,被厲衍川一點點敲碎自我,無論三年前還是現在,都隻能順著他的意思活。


    ……


    “叩叩叩”敲門聲響起。


    “先生,薑湯。”


    “進。”


    王媽端著盤子,兩碗薑湯和一份水果平放在桌上,目光卻忍不住朝床邊望去。


    女人纖細的身子縮在床邊,滿臉的淚痕未幹,像受盡了折磨委屈。


    “先生,夫人現在的身子可不能這樣折騰!有什麽矛盾……您稍微讓著點!”


    “出去。”


    回應她的是厲衍川冰冷無溫的聲音,黑眸掃過,王媽還想再勸幾句,卻隻得訕訕離去。


    夫妻倆的事她插不了嘴,又不許她告訴老太太,僵在這裏,隻能看著夫人受罪。


    關上門,臥室獨立的空間下,彼此沉默。


    屋外大雨漸歇,四下靜謐如冬。


    兩人呆的位置距離不遠,可這一次都覺著,他們之間隔了山高路遠。


    薑晚一直縮在床邊,也不哭,也不動,低垂著眉目,安靜得像一隻布娃娃。


    厲衍川點了煙站在一側,餘光瞥著她許久,狠狠吸了一口又吐出,在抽完了一整根後,才稍覺心緒平緩了些。


    他起身,用眼神指著床頭的那碗薑湯,眉目越發深沉。


    “喝了。”


    薑晚一動不動。


    厲衍川心口像突然被什麽東西刺了一下的生疼。


    他不喜歡薑晚這樣,沒有生氣,有點無助,又……惹人憐惜。


    他自嘲,自己對薑晚,怎麽竟會有憐惜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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