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秀本身是不喜歡酒的,甚至可以說酒味會讓他想到以前那些事,反複嘔吐。林悅沒有淩虐人的毛病,但又不能說自己看到了一些越秀不想讓其他人知道的事,便隨口這麽一說,誰知越秀反應這麽大。賀帆不知道這裏麵的事,他看了看越秀又看了看林悅,道:“王子,你叫林大人恩公?”越秀笑了下,神色坦然的把當初自己在安家受到刁難後遇到的危險事說了一遍,賀然聽了心有戚戚然,心底越發覺得越秀比自己強。林悅垂眸道:“我無意碰到,王子不必掛在心上。”他這話說的有些冷漠不近人情了。那意思好像再說,他根本沒想過救下越秀的。不過越秀本就知道他性情非常人,也沒有在意。倒是賀帆多看了林悅兩眼,覺得林悅這人能入皇帝的眼,性子倒是挺高傲的。三人就像是普通的朋友那樣,隨意交談著,當時大多數都是越秀和賀帆在說話,林悅在聽。飯到中途時,酒樓外突然傳來一道急促的馬蹄聲,還有怒氣騰騰的嘶吼聲:“讓開,都讓開。”林悅聽著這有些焦急的聲音有些耳熟,像是齊瑛的聲音。林悅微微皺了下眉頭,然後喝下手裏的酒,慢慢起身推開朝著路的窗戶,隻見一人騎馬飛奔而離,那人穿的並不是皇子的服飾,隻是背影隱隱看起來也有點像齊瑛。隻是若真是齊瑛,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竟然惹得他在大街上這麽急促的狂奔,而且還這麽失態。林悅轉念又想,齊瑛和宮外有聯係的就隻有斐家,他這個時候出宮,定然是去斐家,想來是斐家出了什麽事。不知道身在東宮的齊染可知道此事。“恩公怎麽了?”許是林悅在窗戶前久了,越秀也走了過去輕聲道。林悅回過神,隨口道:“沒什麽,隻是覺得對麵挺熱鬧的,站起來看兩眼。”他這話說完,隻覺得越秀看他的神色有些古怪,還有些不知所措。林悅第一次被人這樣看,不解道:“怎麽?”不等林悅開口,那個唯一沒站起身的賀帆突然臉色沉沉的開口道:“林大人,對麵是京城裏有名的弄巷,京中誰人不知?你說的熱鬧,大概是真熱鬧。”他說完這話,又站起身道:“今日草民家中還有事,便不在此打擾了。”說罷這話,賀帆站起身就離開了,一點禮數都沒有的樣子,越秀忙走過去把他送出門。林悅眨了眨眼,不知道自己剛才那話戳中賀帆哪根敏感的神經了。越秀再次回到雅間時,順手把門關上了。他朝林悅笑了下道:“恩公莫怪賀公子,對麵是弄巷不假,但做的卻是斷袖分桃之好,賀公子為人……怕是對恩公有所誤會了。”斷袖分桃幾個字林悅卻是聽明白了,他還真沒注意到。賀帆雖然對他爹的行徑看不上,但心底還是狂傲書生的本性。對這種事看不上眼也在情理,隻是腦袋裏是漿糊嗎?自己不過是問了句話,就惹得他這般反應。越秀本以為林悅會追問自己如何知道這些,但他等了許久也沒有等到林悅開口。他看著林悅神色平淡,忍不住道:“恩公對這事怎麽看?”林悅看了越秀一眼,道:“沒什麽看法,這世上人那麽多,誰又能對誰有看法,各有各的活法罷了。”越秀微微一愣,笑道:“恩公果然非尋常人,想法都和一般人不一樣。”林悅心道,那是,他在現代社會,這種事看到的多了。最關鍵的是他所處的那個時代,對這種事認同的就比這些古代高的多。因為林悅心裏有事,在兩人吃過東西後,他便直接離開了。越秀看著他的背影,目光悠深又沉凝。而後他又看了眼對麵那條弄巷,他之所以知道這些,是因為當初被人拉去喝過酒。那些大齊的宗室子弟故意想去羞辱他的,他在裏麵坐立不安,最後還是逃了,身後是哈哈大笑聲。如果沒有遇到林悅,他不會那麽快見到皇帝,也不會那麽快擺脫被人羞辱的困境。想到這裏,越秀輕笑了下,他慢吞吞把窗戶關上,然後緩緩離開了醉仙樓。他覺得林悅是個非常有意思的人,做事總是出人意料。比如這次會真的和自己一起吃飯。@@@林悅身上有淡淡的酒氣,他回到林府,林老太爺和林忠都不在,也沒人敢說他喝酒的事。倒是他碰到了林如安,林如安讓怕他醉了,還特意悶著頭送他回梧桐齋。不過林如安也沒有討人嫌,到了梧桐齋,他便離開了。林悅回到床上,吩咐半夏他有些頭疼,不要讓人來打擾自己,然後便躺在床上睡了。林悅睡著後許久靈魂飄出體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這次靈魂出體,要比以往艱難了些。林悅皺了下眉,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深究,便飄去東宮了。東宮裏,齊染正在看那些監視越秀人的信,在看到三人在雅間裏談論小官之事後,齊染的眉峰猛然跳了下。在看到林悅出現後,他心中微微一動,不自覺的把這些信件用別的東西壓了。齊染做這些事時,動作非常隨意,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林悅心裏在想著別的事,也沒有發現有什麽不妥。齊染看著臉頰有些泛紅的林悅,知道這是同越秀飲酒後留下的,他垂眼道:“怎麽這個時候來了?”林悅覺得齊染這話說的有點不大對頭,也不是不對頭,就是感覺不對,但如果讓他說哪個地方不對,他又說不出來。最後,他想可能是自己喝酒喝多了,出現了幻覺。齊染對林悅和什麽人交往其實並不在意,但那個越秀不同。在林悅眼中,越秀和他是同一類人,對於這點,齊染非常的不滿。所以,看著平靜的林悅,他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道:“你的臉有些紅,看樣子是喝了酒,需要醒酒湯嗎?”林悅摸了摸臉頰,他忍不住喃喃道:“我都這種狀態了,你都能看出來我喝酒了?”不知為何,因這一句話,齊染的心情好了很多,突然覺得自己剛才那股情緒有些莫名其妙,他道:“自然能看出來的。”林悅不知道齊染心情的變化,但也聽得出他語氣很好,便道:“我剛才看到七皇子急匆匆的出宮了,宮裏沒發生什麽事吧?”齊染抬眉看著林悅的臉,道:“你進宮就是為了這個?”林悅道:“我們兩個怎麽說也是合作關係,看到了自然想問清楚情況。”齊染嗯了聲,有些失神,輕聲道:“斐家二爺身體不適,突染重疾,被斐侯爺送回濟河老家去休養了。七弟大概是聽到這個消息,前去送他一程吧。”齊染雖然這麽說,但他和林悅都明白,這是斐賀給齊染的一個交代。斐錦回濟河老家,這輩子怕是再也回不到京城了。斐錦一向疼愛齊瑛,齊瑛聽到這個消息自然是要去看看送送的。林悅聽罷這話點了點頭道:“原來是這樣。”而後他又道:“若是七皇子因此心中不滿,太子殿下當如何?需不需要我去幫你看看斐家的情況?”齊染搖頭道:“不必了,我相信斐侯爺,他是個忠君愛國之人,不是時時刻刻想要算計之輩。”林悅想了下道:“你自己心裏有數便是了。對了,關於賀敏書的事,我今天突然有了個想法,我說給你聽聽。”齊染眉目間有些興趣,他道:“你說便是。”林悅張嘴道:“賀敏書是個想要名的臣子,我覺得根本不用想那麽多,他既然要名,你就毀了他的名便是。手段雖然粗暴了些,但我覺得這是最有效的方法了。用那種抓著他把柄來回迂腐的手段,還不如直接這樣呢,既能打發了他,也能讓他長點教訓。甚至在皇上那裏,一切也都有話可說了。”這也是林悅在來東宮的路上想到的,他這些天被齊染做事感染了。其實有些人有些事,是不需要講究那麽多的。尤其是對賀敏書來說,他隻顧自己,從來沒有考慮過自己妻子和兒子的感受,這樣的人可以說是個十足十的偽君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