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把東西從林忠手中取出,然後道“他受了傷,你這個做大哥的就親自把人送回去吧。要是這府上的人對林悅的親事有意見,你可以多提提我的態度。”林忠吸了口氣拱手道“是,父親,孩兒明白。”等林忠和那個糟心的林良離開後,林悅深深籲了口氣,終於感覺沒那麽氣憤了。從林老太爺身體裏飄出來後,林悅就直奔皇宮去了。人人都說皇宮是最肮髒的地方,林悅覺得這林家比皇宮還讓人膈應。到了東宮,齊染如他所想的那般並未睡著,林悅坐在齊染對麵。齊染抬頭看著他,沉默了下道“你心情不好?”話音剛落,他便猛然住嘴了。其實林悅在他眼裏就是一團黑影,心情好與不好這種奇妙的事情他是看不出的,但齊染就是覺得這團影子渾身都冒著火氣,不由的問出了口。林悅道“還好,家裏有些糟心事,不過以後估計不會有了。”齊染哦了聲,不動神色的岔開話題道“再過些時日,就是落山行宮春獵,你可要參加?”“落山行宮春獵?”林悅想了下道“這麽有趣的事,我自然是要參加的。不過不知道太子想讓我以什麽身份參加這次春獵?”“那林公子想以什麽身份參加?”齊染客客氣氣的詢問道,一副你想要什麽身份,我就給你什麽身份的模樣。林悅認真的想了一會兒,攤手一笑道“想來想去也沒什麽身份,還是以我自己的身份去吧。反正目前以我這身體素質,到了也不能圍獵,隻有觀看和睡覺的份兒。”齊染漫不經心的嗯了聲,落山行宮春獵是每年都會舉行的盛事,上輩子這個時候他因為多吃了幾口梅妃送來的點心沒有參加成。而這次,他一定要參加的。第26章 齊染失神雖然隻是片刻的事,不過坐在那裏沒事的林悅卻看得很真切。林悅想,這個太子年紀輕輕,麵上神色總是冷冷清清的,但那些文武大臣見了並不覺得他這個太子態度倨傲,反而十分尊崇,可見他為人做事還是挺令那些臣子信服的。可是林悅總覺得齊染平靜的表象之下是滿腹的心事,他的精神狀態總是緊繃著,整個人就像是一張拉滿的弓,被人碰一下都能驚得他放出手中的那把箭。林悅不知道這個太子到底在憂心忡忡些什麽,他隻知道這人的心思很深,總是在做一些讓人捉摸不透的打算。不過這世上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他和齊染是合作關係,在齊染開口前,他是不會主動探索這些秘密的。這算是林悅給自己定下的為數不多的原則之一,這也可以從側麵反映出,林悅算得上是一個極為自律的人。他能靈魂出竅四處溜達這種詭異的手段,無論放在哪個社會層次中都是一個相當牛逼的利器。如果林悅的心稍微歪那麽點,他甚至利用這個輕易成為人人羨慕的商界新貴。但他沒有,他守著自己那一畝三寸地,盡量讓自己過著平凡的生活。有著這樣的手段讓他一點都不用也是不可能的,他用了,很小心謹慎的讓自己的生活自由自在。不過即便是這樣,大概是看了太多扭曲的事,他的心態也跟著變了,變得冷漠又自私。當然,林悅從來不否認自己的這個缺點,他不去傷害別人,別人也不來傷害他,那大家可以相安無事的處著。若是他沒有傷害過別人,別人卻非要來欺負他,那他自然會還手的。原則是他定下的,他很遵守。當然了,誰也沒有長著一雙能看見未來的雙眼,林悅自然也不知道,未來,他會為了這個滿心窟窿的太子打破很多自己堅守了很多年的原則。現在的林悅還在對著回過神的齊染不冷不熱的說道“太子殿下好像有心事?”齊染抿嘴道“無。”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齊染覺得,從林悅口中說出的太子殿下這個四個字,總是比旁人多了幾分隨意和不在乎。齊染不知道這是林悅常年被拘在內宅對外事不知的緣故,還是從心底對他這個太子感到無所謂。但無論是哪種情況,他都覺得這不是什麽好事。林悅是他合作的對象,也是他要籠絡之人,但齊染總有一種自己無法控製住林悅的感覺。說實話,這種感覺在齊染看來簡直是糟糕透頂了。重活一世,還有他不能掌控的人和事,齊染心底有些不安。林悅知道齊染現在並不十分信任自己,對他來說也一樣,所以對於齊染稍嫌冷淡的回答,他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高興的。他看了看天色道“既然要去春獵,那我回去好好準備下,總不能第一次出現在眾人眼前就丟臉。”話音未落,他便飄飄蕩蕩的離開了,齊染看著他背影,眉目複雜。許久後他心道,算了,目前這人對自己大有用處,就容了他吧。所謂一步退,步步退,最終退無可退,也許說的就是齊染對林悅的態度。林悅回到林家時,林家正雞飛狗跳大亂。林良那裏不用說,林悅以林老太爺的姿態把他抽的怕是十天半月也下不了床。林忠把人送到之後,王氏是心疼的是哭天喊地。本來林忠身為大哥,有些話不該對著王氏這個弟媳說,但想到林良那讓人厭惡到了極點的用心,他還是對著王氏冷冷道“三弟這次挨打也不算虧,父親主要是氣他插手林悅的婚事。父親說了,林悅的婚事他自有主張,就不用三弟特別操心了。”說罷這話林忠便轉身離開了,留下驀然心虛到了都快忘了哭的王氏。後來還是林良咿咿呀呀喊疼的聲音拽回了王氏的神智。王氏忙讓人把林良送到房內,又忙讓人去請大夫。她本來想去林老夫人那裏打聽下情況的,但被林良阻止了。這時房內人多眼雜的,很多話不好說。再加上林良心也虛,他可是在林老太爺的憤怒下把自己心裏的想法都寫出來了,林忠也看了也知道,就算是林老夫人願意為他出頭,他現在也不敢蹦躂了。他含含糊糊的說了句,王氏給林悅提的這門親事林老太爺不樂意,所以抽了他。他這話在別人聽了頗有是王氏的過錯,才惹他挨了一頓打。王氏想反駁,但想到娟姐兒那筆糊塗事,她又沒敢張嘴。說到底是她們王家理虧,若是林良不管不顧的嚷嚷出來,壞的是王家的名聲,她也沒臉見人了。不過她心裏氣不過,仍舊說了句道“父親就算不樂意林悅的親事,又何必往死裏抽三爺呢。”那話裏的意思也明白,肯定是你林良做了什麽事惹老太爺生氣了,要不然他怎麽可能為了一門親事把你打成這模樣。林良虧心,聽了王氏這諷刺的話也沒有多言,隻讓她盡快給自己找大夫。他怕自己在這樣三天兩頭被林老太爺一頓揍,不老林老太爺動手,自己就被皇帝從官職上給除名了。不過林良被林老太爺抽的渾身是血這事也瞞不住,林悅當時也沒想瞞著其他人。林老夫人聽聞此事後親自來到林良的院子探望。看到林良那慘兮兮的模樣,林老夫人心疼的頭疼病當場就犯了,她當場要找林老太爺問到底是怎麽回事,被林良攔住了。林良自然不能說是林老太爺的錯,他隻道“母親,這事是我的錯惹了父親生氣,母親,看在孩兒受傷的份上,就別追究了。”林老夫人那個痛心,她看著林良道“你好生養傷,別的不要多想。”說完這話,她便回自己的院子去了。她知道林忠和林良一起見林老太爺的,便讓人去請林忠來一趟,她要問問清楚林良到底哪裏戳了林老太爺的不痛快。林忠一直在等著林老夫人的傳喚,他沉著臉到了林老夫人那裏,不等林老夫人訓斥問話,他便掀開衣袍跪下,然後道“母親,三弟做下的好事你若是也知道,那孩兒無話可說。”說罷這喧賓奪主的話,林忠便把林良寫的東西一一說出了,林老夫人一開始氣林忠對自己不敬,隨著林忠的話,她的臉色越來越驚訝,到了林忠住嘴的時候,她臉上還帶著驚慌。林老夫人不信道“你三弟向來欽慕你,怎麽可能做出這等荒唐的事?”林忠朝林老夫人磕了個頭,眼圈有些紅道“母親若是不信可以詢問父親,父親那裏還有三弟親自書寫畫押的證據。母親,孩兒身為大哥,一向愛護幼弟,三弟卻屢次三番做出這種令人發指之事,實在是讓人不能忍受。母親若是這般還一心偏向三弟,孩兒無話可說。”說道這裏,林忠停頓了下又道“母親若是覺得悅兒隻能配如此女子,那孩兒仍舊是無話可說。父親已經說了,悅兒的婚事由他做主。孩兒今日身體不適,不能多陪母親,孩兒告退。”林忠站起身離開了,林老夫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等她想通林忠到底什麽意思時,林忠已經無禮的離開走遠了。林老夫人氣的直捶胸口,林忠這是覺得她和林良串通一氣給林悅找了個失德的女子嗎?她就算是再怎麽厭惡林悅,但她一心向著林家的。她怎麽能拿林家的名聲來賭氣?林老夫人被氣的眼淚都出來了,她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麽發生的。但她知道,林忠這個兒子和林良離心了,也和她疏遠了。林老夫人現在氣死王氏了,定然是她想的這糟心的主意,害了林良,還徹底惹怒了林忠。林忠從林老夫人房內離開便去了張氏院子裏,他去時張氏靠在床頭靜靜的等著。家裏發生這麽大的事,張氏自然是聽聞了,但具體情況她不知,隻能等著林忠前來告訴她。林忠並沒有把林良那些肮髒的心思說出來,他隻道“林良做錯了些事,父親借著林悅的婚事對他發了火。”林忠說這話時並沒有看張氏,他有些心不在焉的,張氏看的分明。而且她知道林良這次定然是把林忠給惹惱了,若不然,他也不會直呼林良的名字。往日,他都是喊林良三弟的,親近又熱情。張氏語氣軟和道“既然如此,父親怕是氣極了,母親那裏可還好?等我身子骨好些,我就去給母親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