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家作為白族貴族,在外貌基因上頭自然是不差的,透過流蘇,看到的臉雖說有些模糊,卻也頗為美貌,嘴抿得緊緊的,看起來應該比較緊張。段思英伸出手,想要牽住董家女的手,結果她隻是捏著衣角,半天不動彈,還是邊上伺候的丫鬟趕緊將她的手推到段思英手裏,俏聲道:“小姐是害羞呢!”董家是真的緊張啊,快到大婚前夕了,他才知道段思良搞出來的事情,偏偏董伽羅被段思良拿住了把柄,今兒個出嫁的這一位壓根不是賜婚的那一位,而是董伽羅的一個庶女,平時很少露麵,但是長得跟自個姐姐有三分相似,這次就把她找出來了。之所以搞出這等李代桃僵的事情,還是因為董家被賜婚的那一位不樂意嫁給段思英,她覺得段思英這身份尷尬,說不定哪一天就跟他生母一樣,被逼出家了,嫁給他豈不是自個找不自在。而她因為美貌,原本就認識不少貴族少年,這次居然跟高家的一個兒子滾到了一塊,然後跑回來要董伽羅成全。董伽羅心髒病都要犯了,高家那邊也是氣急敗壞,要董家給個說法。因為高家的這個兒子能文能武,在禦前也頗有臉麵,原本前途無量,因為這事,算是毀了。高家覺得自家兒子就是被算計了,畢竟,原本不過就是在自個妹妹那裏見到了妹妹的一個小姐妹,在那邊喝了杯茶,然後莫名其妙就惹了這等麻煩,簡直要嚇死了。董家跟高家這邊商議了一番之後,最後隻能將錯就錯,將寵愛的女兒與庶女交換了身份,以庶女的身份嫁到了高家,為此還付出了不少利益。結果這事竟是叫段思良知道了,這等欺君之罪,董家也有些承擔不起,哪怕段思平礙於舊情,董伽羅這個丞相也幹不下去了。加上段思良的一番許諾,隻需要董伽羅閉嘴就可以,董伽羅自然隻能當做啥都不知道,心驚膽戰地吩咐家人準備這場注定會染上血色的婚禮了。段思英卻是被蒙在鼓裏,他不知道自個未來的王妃被掉了包,隻是一個在之前的十幾年當做小透明,沒有經曆過精心教養的庶女,他看著自個妻子的模樣,心裏頭倒是鬆了口氣,看起來不是什麽多驕傲的人,他是真擔心,自個會重蹈覆轍,遇到一個像他生母楊桂仙一樣的妻子。段思英很有自知之明,他下定了決心,就算是進了朝堂,也就是當個幹事不吱聲的小透明,所以,他的妻子,也得是一個能安於這樣處境的人,而不是一個總是心懷不滿的野心勃勃的女人。段思英對自個妻子的第一印象還不錯,不過,他心裏還是覺得有些奇怪,董家這樣人家的嫡女,什麽大場麵沒見過,怎麽牽個手都緊張成那樣,他甚至能感覺到手心裏的那隻纖細的手還有點發抖,手心濕漉漉的,都是汗。段思英一時也沒有多想,他牽著妻子的手,將他送上了馬車,然後才騎到馬上,準備返回皇宮,跟著的樂師又開始吹吹打打起來。董家那邊,董伽羅的笑臉很僵硬,他真的擔心下一刻,就有人殺上自家大門!他心裏恨不得將自家那個不省心的女兒罵個狗血淋頭,你就算是結婚以後偷情,也比這個時候強啊!這下好了,原本知道段思良的事情,他隻需要老老實實給段思平告密就可以了,可是如今呢,段思良明明白白的說,他要是告密,自個就直接跑段思平那裏說,因為自己知道了董家的醜事,他故意汙蔑!這下子,董伽羅算是進退維穀起來,他知道,自個這次甭管誰輸誰贏,其實自己都說輸家。段思平要是知道董伽羅知道段思良的事情,回頭解決了段思良,還能繞得了他?到時候,段思良還得將自家那個女兒的事情抖落出來,那就更要命了!而要是段思良成了事,雖說可能性很小,畢竟,董伽羅雖說不了解段思平的能力,畢竟,天南這邊在武功上頭,本來也沒什麽好手,一個後天一流的高手在他們心中已經是一等一的了,如段思平這般,武功已經進入先天的宗師一流,壓根不明白這代表了什麽意義。宗師哪裏是能靠著人數堆就能堆死的!何況,段思平還是一國皇帝,身邊自有護衛。加上還有個不知道深淺的段思瑾,段思良也是能贏,那真是天命了!對段思瑾,董伽羅一直心存戒備,段思瑾在他眼中,簡直就是妖孽一般,大理如今的變化,與段思瑾息息相關,他大概就是那種除了不會生孩子,什麽都會的那種了!如果董伽羅跟段思瑾這麽說的話,段思瑾會表示,對不起,其實生孩子他也會,無論是克隆,還是體外胚胎培養這很難嗎?段思瑾在董伽羅眼中簡直是深不可測,他看起來像是一副文弱書生的樣子,但是,董伽羅覺不相信,像段思瑾這樣的人會沒有什麽保命的底牌。就算是段思良能幹掉其他人,段思瑾鐵定是沒事的,這種人如果回頭報複起來,那真是要天崩地裂了。因此,無論是段思良許諾了什麽,董伽羅也堅決不肯摻和,這會兒他越想越緊張,都恨不得直接將自個那個不爭氣的女兒掐死,以絕後患了。就算是自個妻子一哭二鬧三上吊,他也認了!畢竟,就算是跟嶽家反目成仇,也比最後因為摻和到這等謀逆的事情裏頭,被追究到底好啊!可惜的是,董伽羅為了保護家裏人,這些事情都沒有告訴家人,其他人都不知道他的苦心,見他模樣,他妻子沒好氣地說道:“放心吧,那丫頭嫁過去就是王妃,便是為了自個,也是不會露出什麽破綻的,還有什麽好擔心的!”看著自家妻子理所當然的模樣,董伽羅咬了咬牙,歎道:“你啊,什麽都不知道!算了,現在也就隻能等了!”他動了動臉上已經僵硬的肌肉,擠出一個笑臉來,開始跟一幫過來道喜的官員貴族們應酬起來。而皇宮裏頭,這邊段思平正與何青凰一起接受段思英與董氏的叩拜,那邊,段思良直接動手了。段思良也是狠人,他參加婚宴,直接就在自個袍子裏頭藏了兩具精鋼勁弩,段思良作為王弟,又封了洱東王,他是有持有十具精鋼勁弩的資格的,這次就直接都帶了出來,自個身上就帶了兩個。段思平看著段思良帶進來的人一個個都取出了武器,除了勁弩之外,別的就是那種足夠鵝蛋粗的精鋼打造的弩箭,是段思瑾設計出來的可以組合的那種,在接口處用簡陋的機床搞出螺紋來,用的時候直接擰好就可以了,槍頭也是可拆卸的那種,分為好幾個規格,普通一點的,就是正常的槍頭,殘忍一點的,就刻了血槽,最厲害的那種,直接是類似於三棱帶血槽的那種,一槍刺出去,那真是光流血都能要命了!當然,後一種是嚴格管製的,段思平親自下旨,除非是到了那等真正你死我活的時候,否則最多隻能用刻了一條血槽的那種。段思良自然弄不到多少三棱的,但是用的槍頭都帶上了血槽。段思平看著段思良的模樣,歎了口氣,這個弟弟是徹底不肯回頭了!看到段思平那副模樣,段思良就忍不住有火氣冒上來。他被壓抑得實在是太久了,從小段思平就比他受重視,這也算了,要是段思平是那種提不起來的人,段思良還會有種優越感,那就是你是長子又怎麽樣,你就是不如我!可問題是,段思平不光是受重視,他的確有能耐啊,無論是武功,學問,見識,乃至胸懷,都比他大了不止一籌,這就將段思良這個原本還算是比尋常人優秀的人襯得連渣都不如了。段思良對段思平是懷著極深的嫉妒與怨恨之心的,如果段思平留給他一點希望,或許他會永遠將這些心思藏在心裏,但是問題是,隨著段思平幾個孩子的長大,他的希望從一線,變得渺茫,甚至變成了零。段思良如今已經變成了一個不顧一切的賭徒,他寧可死了,也不願意再生活在段思平的陰影之下。因此,這會兒段思良看著段思平還帶著一點悲憫的神情,段思良簡直氣得要爆炸,他直接冷哼了一聲,說道:“大哥,你也不必那種表情!你建立大理之後,違背舊製,倒行逆施,大家早就不滿了,大哥你若是直接退位讓賢也便罷了,若是戀棧權位,那就別怪弟弟我無情了!”段思平看著在下麵已經癱軟在地的董氏,皺了皺眉,覺得自個是不是做錯了一個決定,董家的女兒這也太膽小了吧!但是又瞧著一邊握住董氏的手,細聲安慰的段思英,又覺得膽子小一點好,省得跟段思良一樣瞎折騰。段思平也沒走神多久,直接說道:“退位讓賢,難道讓給你這個賢?你有何賢?”說到這裏,段思平搖了搖頭。段思良冷笑起來:“大哥,你也別嘴硬了,我知道你功夫高,可是你功夫再高,還高的過這個嗎?”說著,直接舉起了精鋼勁弩,這玩意是可以自動上弦的,其他手裏拿著勁弩的人也都舉了起來,對準了坐在上麵的段思平。段思平也是笑了起來:“你們要是有這樣的勁弩一百具以上,那大殿這點地方,的確是挪騰不開,但是,你們就這麽幾具,居然也這般大放厥詞!”段思良一聽不好,也不多話,厲聲喝道:“放!”段思良反應還是慢了一步,如段思平這樣的高手,靈覺何等靈敏,別人手指頭還沒動,看看眼神,都能知道對方下一步的動作了,因此,這會兒直接出手,劍氣縱橫,直接將勁弩的弓弦都切斷了!這等勁弩,弓弦雖說乃是精鋼絞成,一般的刀劍都砍不斷,但是,對於段思平以六脈神劍的法門催動先天真氣放出來的先天劍氣來說,那真是跟尋常的弓弦沒什麽兩樣,幾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隻聽到一聲聲弓弦迸裂的悶響,這些勁弩就變成了廢鐵!段思平也算是宅心仁厚了,要不然,他順帶著就能將段思良還有這些持有勁弩的人給殺了,但是,他卻是僅僅割斷了弓弦,希望段思良能迷途知返,也省得他擔負殺弟之名。段思良來不及反應,直接嗬斥道:“事已至此,還等什麽,殺!”跟著段思良進來的高手都是各個寺廟培養出來的護法,他們每個人都是二流高手,又精通合擊之術,心理素質也很強,這會兒直接丟掉手裏的勁弩,拿出剛剛組裝好的弩箭,就向著禦座上衝去。何青凰那邊直接嗬斥道:“思英,帶你媳婦躲一邊去!”段思英剛才就已經準備好了,他這幾年也沒閑著,之前被楊桂仙製住之後,他就開始苦練武功,這會兒直接抓住董氏,運起輕功就往一邊掠去,安置了董氏之後,就擺出了一陽指的架勢,想要幫忙。段思平見段思良這般執迷不悟,他也不是什麽可以割肉飼鷹的佛祖,還沒到這個境界呢,當下也不多話,如果說別人運用六脈神劍,一陽指什麽的,還得擔心內力不足,但是先天高手內力生生不息,除非持續高輸出,否則的話,就算是連續戰鬥個幾天都是沒什麽問題的。因此,段思平甚至都沒從椅子上站起來,直接運起六脈神劍,毫不留情地就開始大開殺戒起來。鑒於早就知道段思良的問題,段思平自然擔心段思良要對段思瑾和段思瑜下手,因此,段思英夫妻見禮的時候,段思瑾和段思瑜還留在後宮之中,並且派了不少護衛保護。段思良可沒有手下留情的意思,他甚至覺著,要是自己這邊失敗了,也該叫段思平的兒子跟著陪葬,因此早早就派了死士混入了後宮之中。可惜的是,段思瑜雖說武功是初學的,可段思瑾不是啊,段思瑾也沒有使用武功的意思,他當年就能用藥物將一幫謀逆的家夥放倒,如今,他在這方麵的造詣隻有更加精深的道理,因此,這會兒直接就在上風口燃了一把香,這些衝過來的人就跟下餃子一樣倒了一地。不過這玩意是敵我不分的,段思瑾自己也就罷了,他直接給了段思瑜一粒藥丸,含在口中就能避免中毒。段思瑜看著倒了一地的一群人,裏頭有不少人就是他們這邊的宮人還有護衛,不由托著下巴問道:“哥,這些人怎麽辦?”段思瑾聳聳肩,說道:“等阿爹他們過來再說吧!他們能夠混到我們這邊,後宮肯定有內應,所以為了以防萬一,咱們還是先不要給他們解毒了,等到阿爹帶著人過來再給他們解毒就是了!”段思瑾這話一說,倒在地上的人裏頭自然有人露出了驚慌之色,也有人眼神閃爍,段思瑜看著便若有所思起來,不過他也沒有拆穿,幹脆就聽段思瑾的,老老實實坐在那裏,然後開始纏著段思瑾,想要點這種香料,表示自個拿來防身。段思瑾摸出一個小瓶子來,遞給了段思瑜,說道:“這些你拿過去,這玩意加熱之後就能起效,所以我才把它混在香料裏頭,你要是不方便的話,捏一小撮放在蠟燭上就可以了,等你日後內功精深了,還可以以內力驅動!不過,記好了,用之前得先含著解藥!你要是將自個也放倒了,那就真是笑話了!”段思瑾警告道,要知道,藥性散發之後,中毒的人除了還能說話眨眼,半根手指都動不了,這還是簡化版本的,要是毒性再強一點,對方那就真的是活死人了,除了眼珠子還能動一動,那真的是什麽事情隻能想,壓根不能動彈了。到時候,要是沒有人來救的話,大概隻能躺在那裏餓死。那邊,段思良一夥人的所謂叛亂就這麽被鎮壓了,段思良太迷信那些僧人的武力,沒錯,在段思良看起來,這些僧人的武功已經比段思平差不了多少了,畢竟,段思平正常情況下,表現出來的武功也就是那樣而已!便是這些寺廟中的高手,哪怕見過段思平的,對段思平的武功也沒能做出一個準確的判斷,不過是按照常理,判斷段思平頂多就是個一流而已。問題是,段思平身為一軍之主,一國之主,其實平常的時候,壓根沒必要顯露什麽武力,偶爾需要他出手的時候,對方也不是什麽高手,輕描淡寫就打發了,在這樣的情況下,產生誤判也是正常的事情。但是這樣的誤判就直接送了這些人的命!這樣的護法各個寺廟加起來,也培養不出多少人了,因為一方麵需要看資質,另一方麵,也需要很多資源,要真是能無限製地培養,這些和尚早就自個一統天南,讓天南變成地上佛國了!段思平對於這些人壓根沒有手下留情的意思,不過,他最後還是在段思良身上留了手,對他用的是一陽指,封住了他的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