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遨大吃一驚,心中一凜。他雖然不過二十餘歲,但也行走江湖多年,見識不淺,這賈明的身手之利落,極像殺手的風格。雖說他沒有感覺到賈明對他的殺心,但這殺氣卻甚是迫人。說時遲那時快,古遨急急後退,揮刀防守。“吭”一聲短促而尖銳的聲響,刀劍相撞。隻一刹那,二人便又分開,第二招又來。因為賈明的攻勢主動而頻繁,古遨不知不覺陷入對方的節奏,也因此而更加被動,隻有防守之力,而無進攻之餘地。又過了二十多招,賈明手中的劍壓住古遨手中的刀,另一手一掌拍在古遨的肩頭。古遨後退幾步,捂住肩頭,苦笑道:“在下甘拜下風。”“古兄,承認。”賈明並未露出喜色,關切地道:“你沒事吧?”“沒有大礙。”古遨暗吐一口氣,走向偏偏。又一人跳上擂台,對賈明叫道:“在下宋泰,向你挑戰!”賈明賠笑道:“對不住宋兄,在下有頭疼的毛病,這會兒又犯了。在下棄權。”隨即便跳了下去,快步走向偏偏與古遨。“古大哥,你沒事吧?”偏偏問道。古遨又是一聲苦笑:“讓小原看笑話了。”偏偏一愣,奇道:“勝敗乃兵家常事,古大哥何必這麽在意?”賈明硬是插入兩人中間,道:“古兄,你真的沒事吧?是在下下手重了些。”偏偏越發覺得賈明此人的舉動甚是奇怪,之前故意將古遨“逼”上擂台,這會兒勝了古遨,他自己卻又棄權,仿佛他的目的隻是為了打敗古遨一樣。他無意中往董仲夜的方向看了一眼,見他微低首,唇邊微微勾起一個弧度,頓時明了,好一陣無語。堯這家夥。董仲夜似乎覺察到偏偏在看他,抬起頭來,麵無表情,眼底卻明顯帶著幾分笑意。賈明道:“古兄,不如在下送你回客棧休息?”偏偏既已才出賈明是堯的人,便道:“是啊,古大哥,讓他送你下山吧。”古遨見他也這麽說,隻得點了點頭:“那好吧,小原,改日再聚。”賈明微笑著扶著古遨離開了。偏偏似笑非笑地瞄向董仲夜。董仲夜一臉無辜,傳音道:“小騙子,雖然我是你家相公沒錯,但此時可是頂著別人的臉,你看著‘他’,我一樣會吃醋的。”偏偏哭笑不得:“我和古遨根本沒什麽,沒必要這麽整他吧?”董仲夜板著臉道:“本公子還是比較喜歡‘姚風’的臉。”還不是因為古遨和“姚風”不熟?偏偏暗暗嘀咕,卻是忍不住一笑:“以後就用‘姚風’的臉,行了吧?”“乖,晚上回去後本公子再獎勵你。”董仲夜甚是滿意。偏偏未語,麵上卻始終帶著笑,其實堯沒有必要吃醋,他不知道是否每個人愛一個人的心情都一樣,但他愛堯已如呼吸一樣。其他任何人,都無法阻止他,也無法影響他。董仲夜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但隻看偏偏的眼神,他就知道,一定與他有關。第154章每個優秀男人背後其實都有一個故事天黑之後,偏偏與董仲夜以及昨日的三人再次悄然來到靈隱寺。這一次卻是師出不利,幾人剛躍上牆頭,空中突然響起清脆的鈴鐺聲,頓時,靈隱寺各處都亮起火把。隨後,從頭頂上方落下幾張張開的大網。董仲夜當機立斷,低喝一聲“撤”,五人分開向五個方向撤退。那三人都是董仲夜從自己的手中挑出的高手,輕功甚是不賴,片刻,五人便沒入樹林之中,消失不見。偏偏不得不放棄找守護劍譜的人練手的想法,將董仲夜的手下一個一個拉過來當作陪練。董仲夜心知這次武林大會對於小騙子來說是一個關鍵的轉折點,對於他來說同樣重要,因此並不阻止他,反而悠閑地在一邊觀戰,見到自己的手下被小騙子蹂躪得死去活來,笑得極為開懷。如此直到武林大會第五日,掌門級別的人物開始登上擂台。各大門派的掌門、長老基本都是武林中的前輩,最年輕的也有四十一歲。按理來講,他們應該不好意思與江湖後輩爭搶。但是,飛華劍譜在江湖中的地位非同一般,尤其幾位掌門、長老中還有人曾有幸在年輕的時候見過神劍老人出手。神劍老人的名號不是浪得虛名,他的劍譜又怎麽會差到哪兒去呢?得到一本好的劍譜,對於個人來說,或許能輕而易舉地提高一個境界;而對於整個門派來說,更是尤其難得,甚至可以作為鎮派之寶,為門派吸引更多可造之材,且能壯大門派的整體實力。無論是俠、官、商,又有幾人不是追名逐利?因此,各大門派的掌門、長老是心照不宣,美其名曰:平日各掌門忙於自己門派的事務,難得相聚,正巧借此武林大會的機會,相互切磋一番。最先對決的便是喜樂幫幫助段天齊與雷雲門門柱婁勝義。段天齊慣使拳法,婁勝義則用刀。兩人的武功都以霸氣為特點,打鬥場麵相當精彩,幾乎讓人目不轉睛。誰也沒有注意到,觀戰者中多了三個人。一人著黑色衣衫,年約三十,五官方正,氣質不凡,兩眼閃爍著精明的光芒。他身後一左一右兩位男子穿著一模一樣的灰色衣衫,其中一人赫然是“李飛揚”,即易過容的仰黎非。這三人站在人群最後麵,衣著與氣勢都極其低調,顯然是不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看來我們來得正是時候。”黑衣男子朱實尚道。他說話的語調極為輕快,仿佛是遇上了什麽讓人快樂的事。仰黎非東張西望,沒有說話。另一灰衣男子雲忘附和道:“是的,主子。能見到兩位掌門對決,對於屬下來說,也是一個極好的學習的機會。”朱實尚的目光從仰黎非身上掃過,眸光閃了一瞬,溫柔地問道:“非,你在看什麽?”仰黎非眼底劃過一絲驚慌,若無其事地道:“回主子,剛才在客棧屬下忘了喝水,這會兒有些口渴,想看看從哪邊可以去這裏的廚房。”“喔……”朱實尚輕柔地摟住他的腰,體貼地問道:“我陪你去?”“不,不用了。”仰黎非微微一笑,“寺內人多眼雜,還是我一個人去快些。”“也好。”朱實尚微微一笑,將他鬆開,柔聲道:“快些回來。”“是。”仰黎非應了一聲,快步離開。朱實尚注視著他的背影,唇邊浮起一抹高深莫測的淺笑。雲忘則看著朱實尚的背影,又看了看遠去的仰黎非,撇了撇嘴角,不知是同情,還是不屑。刑磐與蒙涅也在觀戰的人群中。小銅錢本來乖巧地站在刑磐的右肩上,突然哧溜一聲鑽入他的衣襟,唧唧叫幾聲又爬出來,在刑磐的胸口轉了幾個圈,又叫了幾聲,快速地縮回衣襟內,似乎很是煩躁。“它怎麽了?”蒙涅奇怪地問道。“不知道。”刑磐也有些疑惑,將小銅錢拿出來,放在手掌上,安撫地揉了揉它的小腦袋。小銅錢抬起小腦袋看了他一眼,嗚嗚一聲,伸出細小的舌頭舔著他的手心。“會不會是餓了?”“或許是吧,我去找些東西給他吃,一起去?”刑磐道。蒙涅點了點頭。刑磐是杭州本地人,對靈隱寺很熟,很快就到了廚房,用小酒杯裝了半杯水,放在桌上。小銅錢扭頭看了看,挪著小小的身軀從他手心滑下,將嘴巴湊到酒杯邊緣,秀氣地喝起來。刑磐雖然已和小銅錢在一起思念,此時見了它這幅可愛的模樣,仍然不由得一笑。蒙涅站在一邊,心裏有些不是滋味。自從在苗疆與刑磐相識,他便與刑磐極為投緣,所以刑磐邀請他來杭州時,他沒有絲毫猶豫便同意了。離開苗疆以後,他們便幾乎一直在一起,包括之後一同去竹州。兩人漸漸變得無所不談,不知是天生還是受到軒轅招堯和軒轅偏偏的影響,再加上禹歌懸這個男女不忌的人常來匯星樓走動,最近蒙涅覺得自己對刑磐似乎產生了別樣的情愫。不止是因為刑磐高貴優雅的氣質,還因為刑磐的廣博見識,很難讓人不去欣賞。蒙涅已經得知刑磐與仰黎非的往事,也知道小銅錢其實是仰黎非送給他的。雖然刑磐說過和仰非已經成為過去,但此時看見他對小銅錢微笑的模樣,蒙涅的心莫名地一抽。刑磐等了仰黎非四年,也愛了仰黎非四年,也算是一個長情的人,應該不會那麽容易忘記仰黎非吧。刑磐沒有聽到他的聲音,好奇地抬起頭,正好看見他失落的模樣,立即走了過去。“怎麽了?”“沒什麽。”蒙涅抬首時,已收拾好心情,微微一笑,“昨天無意中見到一個遠方表兄,我在想,離家這麽久,也該回去看看了。”他並沒有說謊,隻是之前一直沒有對刑磐提起,又或者是不想提。刑磐的神色僵了一瞬,仿佛是錯覺,笑道:“不忙,三月就是杭州景色最美的時候,前些日子諸事纏身,還不曾帶你好好地遊玩過。”蒙涅笑而不語,片刻,道:“你天生喜歡男人?”刑磐被他直接的問話噎了一下,有些無奈地對他笑了笑,坦然道:“不是,可想知道原因?”蒙涅看出這其中或許有什麽不好的緣由,想了想,道:“你想說,我便想知;你若是不想說,我便不想知。”刑磐似乎是陷入了回憶,出神片刻,低聲一笑,並不避諱:“確實不是什麽好的回憶。”蒙涅轉移話題道:“外麵正打得熱鬧,我們出去吧。”刑磐點了點頭,走出廚房,卻沒有出院子,而是示意蒙涅跟上,轉入一條窄道,進了另一間院子,院子裏的樹很少,使得院子正巧處於溫暖的陽光照耀之下。石凳被曬得暖烘烘的。刑磐將小銅錢放在石桌上,任它爬來爬去玩著它的尾巴,淡笑道:“與我的母親有關。母親是一位極美的女子,與父親感情極好,對我也甚是溫柔,一家三口可以成為完美之家。從小我就與母親親近,開始懂事後,甚至常常在想,待將來長大,也要娶一位如母親這般溫柔美麗的女子。隻是,卻萬萬沒有想到這隻是假象……”蒙涅安靜地聽著,沒有插話,他甚至猜測,或許這段往事,刑磐從來沒有對其他人說過。“記得那時,我不到六歲。有一日,父親因事出遠門。我和母親在家,我在書房練過字之後,便去尋找母親,誰知,卻發現她和父親的一位朋友……”“不要再說了。”蒙涅製止道。事情的真相對於一個才六歲的孩子來說,太過殘忍。刑磐搖了搖頭,淡淡一笑:“沒有想到她與那人早已有染,卻還能一直在父親麵前裝的若無其事。從那以後,我再也不信任女人,更不會去喜歡她們。”刑磐站起身,背著雙手,看向遠處的藍天。“我和仰黎非認識隻有幾個月便愛上了他,很愛。但是,在我還沒有來得及說更多的時候,他就突然消失了。我等了他四年,當他再出現的時候,我依然沒有來得及說更多,他便告訴我,他不再愛我。我看得出來,他有苦衷,但他卻不願對我坦白。即使我再愛他,在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訴我他不愛我時,我也會受傷。禹歌懸曾說過我其實很無情,或許是吧。”刑磐笑了笑,自我挪揄道。“不。”蒙涅專注地看著他,道:“我並不這麽認為,你隻是……”“隻是什麽?”刑磐好奇地追問。蒙涅卻笑而不語,站起身:“我出去看比武。”隨即,他便徑自往外走去,背影看上去悠閑而輕鬆。刑磐揚唇一笑,捧起小銅錢,跟了上去。拐角處,一個人無力地靠在牆上,一滴眼淚緩緩從眼角滑下。第155章真正的董仲夜上午的比試結束後,偏偏摸著幾乎快餓扁的肚子,快步向客棧走去。客棧門口,一條橫幅上“客滿”二字在空中飄來飄去。剛邁入門檻,他的腳步卻又停住。董仲夜與一年輕貌美的女子坐在大堂一角,有說有笑。臉上雖然沒有表情,但從專注的視線可以看得出,他一直在聽那女子說話,且聽得很認真。那女子不知說了什麽,笑靨嬌豔,傾身靠在他肩頭。董仲夜微微頷首,唇瓣幾乎蹭在女子臉上。“啪”,偏偏將碧麟劍往桌上一拍,冷聲道:“你們在幹什麽?”董仲夜和女子同時看過來,女子一臉驚訝,董仲夜看了看偏偏,正待開口,偏偏已怒氣衝衝地走到他們跟前。“還不給小爺分開!”女子疑惑地看了看董仲夜,此時方注意到二人貼在一起,嬌顏微紅,急忙坐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