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偏偏聽出他指的是浩淼宮,也生出幾分期待,又想起那日男人所說的楓林,自然而然也想起男人當初調戲的話語,頓時覺得更熱了,不自在地動了動。“笨蛋,別亂動。”軒轅招堯無奈,湊到他耳邊去低語,恨不得咬他一口才能緩了被他蹭得險些醒來的欲望。“嘖,讓我起來。”穀偏偏身上也是熱乎乎的,尷尬地撇撇嘴。軒轅招堯在他腦門上敲一記,自己站了起來。穀偏偏嘻嘻一笑,自己一人霸占寬大的太師椅,吃著水果,吹著涼風,好不愜意。因為兩個擂台同時進行,因此,穀偏偏會在第八場上台。刑磐的實力擺在那裏,過關是毫無懸念。玉公子蒙涅鞭法純熟,也是過關者之一。傍晚時分,終於輪到最後一場。穀偏偏對戰鼇奎。軒轅招堯捏了捏他的手,才讓他離開。因為軒轅招堯早已搬了椅子,另外兩位上場有一會兒的俠士自覺將靠近軒轅招堯的那張地毯讓給了穀偏偏與鼇奎。穀偏偏拔劍出鞘,直接將劍鞘往軒轅招堯幾人所在的方向一扔。落虹手中飛出一條綢緞將劍鞘纏住勾回,放在桌上。這是三場比試中,穀偏偏唯一一次放下了劍鞘。軒轅招堯也放下了半懸的心,小騙子是認真的,至少確定他絕對不會對鼇奎手軟。“穀小公子,請。”鼇奎笑眯眯地開口,雙眼直勾勾地盯著穀偏偏,笑意又深幾分。“哢嚓”,軒轅招堯將太師椅的扶手掰斷,臉上的笑容比鼇奎更濃,也更沉。穀偏偏對鼇奎的目光隻覺得厭惡,收斂心思,沉沉道一聲“請”,舉劍進攻。第103章慘勝(2)鼇奎棍法果然了得,手中木棍“啪”地在劍刃上一拍,“嗖”的一聲戳向穀偏偏胸口,動作快得穀偏偏險些反應不過來,連連避讓。穀偏偏心下一凜,心知這廝雖是無恥之徒一名,確實有真功夫在身,不敢有絲毫大意,劍中注氣,再次上前,直刺他胸口。鼇奎兩手握棍,橫加阻擋,向上猛彈。碧麟劍劍氣陡盛,銀光閃耀,以雷霆之勢斬向木棍。鼇奎之前見識過碧麟劍的鋒銳,當然不敢直麵其鋒芒,左手急急鬆開,右手握在木棍一端,木棍噌噌貼著劍刃滑向穀偏偏握劍的手腕,凶悍而有力。原來他方才的阻攔不過是一個圈套,目的便是誘穀偏偏用碧麟劍斷他的兵器!眾人神色皆變,心中不由齊呼:少年危也!被那般心狠手辣的人擊中還了得?“小公子小心。”落虹緊張之極,卻不敢大聲呼叫。解憂肯定地道:“不會有事。”卻見穀偏偏右足在地上一蹬而躍起,身形飄忽,右側翻轉,但見白光斜晃,鼇奎的木棍已被他削去一截!“好!”越迥不禁讚一句。方才穀偏偏確實驚險,但這一招身法著實夠快,因此才可化險為夷。軒轅招堯仍是神色淡淡,笑意清淺。偏偏的處境依舊不容樂觀,隻因這鼇奎的實力絕非速度快就可以擊敗的,偏偏若想製勝,還需出以奇招。果然,木棍此時隻比穀偏偏的劍長大約一隻成年人手掌,鼇奎的臉色與眼神都沒有任何變化,仿佛木棍一開始便是這個長度,變成何種模樣對他來說毫無分別,兩腳以一前一後同時行進的方式竄上前去,木棍在手中呼呼轉幾圈後以右手執住,從裏往上削向穀偏偏正麵。穀偏偏身居戰鬥之中,比旁觀者更能密切感受到對方迫人的氣息,精神力極為集中,在他眼中,周圍早已沒有他人,隻有一個他必須打敗的對手,高喝一聲,雙腳騰空,舉起寶劍,當頭直劈。自從軒轅招堯指導他練劍,他一直是以快入道,全力以赴之下,單論反應能力,與鼇奎勢均力敵。二人一連交手二十餘招,旁觀者已很難判斷出他的下一招,隻感覺他的劍法詭變莫測,配合著似腳不沾地的輕功,幾乎可以預見,再過兩三年,江湖中將再多一位瀟灑人物。“好小子,倒是小瞧了你。”鼇奎一直未將這小鬼放在眼裏,此時也不由得露出吃驚之色,隨即眼裏多了幾抹陰狠。“小爺連軒轅公子都挑戰過,還會怕你?”穀偏偏冷然抬首,再不多話,將寶劍舞得唰唰作響。越迥好笑地看向軒轅招堯:“就算他挑戰你,估計你也是讓著他吧?”軒轅招堯笑得肆意:“不,從沒有讓過。”“我就不信你對他下得了重手。”越迥不以為然。軒轅招堯的劍法他曾經見識過,快而不失飄逸,江湖中絕少有人能做到如此。穀偏偏若真與他比劍,隻有挨打的份。軒轅招堯冷不丁道:“如果讓著他,他會給本公子下禁口令。”“禁口令”的意思,隻有他自己明白。小騙子向他挑戰並非為了“勝”,隻是為了體悟而已。旁人若是沒有見過,絕難想象小騙子對自己的要求有多麽嚴格,每一次向他挑戰,其實都會輸得很慘。就為了有朝一日,在他們二人的關係公開時,可以勇敢地站在他身邊。那樣的小騙子讓他心疼。小東西大概是天生來磨他的,不過,他甘之如飴。禁口令?越迥略一想,就想到邪惡的地方去了,捂著嘴嘿嘿嘿地亂笑。刑磐卻是在心中感歎:軒轅還真是什麽樣的朋友都有。“承讓。”另一擂台上的比試結束。穀偏偏瞟了一眼,心中稍微一鬆。那二人離開後,中間的場地變得更寬,他也能放得更開。“小公子,小心了。”手打咯咯一笑,忽然退後幾步站定。穀偏偏不語,兀自靜心凝神,發絲已經汗濕,黏在臉上。身上的衣衫也已打濕,不過又被炙熱的太陽烤幹,熱氣烘人。“在下會咬著你不放的喲。”鼇奎淫笑一聲,飛身上前。穀偏偏一聲輕喝飛起,長劍如虹,光芒萬丈。鼇奎忽然變了攻勢,木棍在他手中呼呼直響,圍著穀偏偏的劍左纏右繞,或攻擊,或防守,真如粘在寶劍上一樣。穀偏偏進,他便退;穀偏偏退,他便進,就像玩耍一般。那鼇奎幾乎是變相在調戲小公子,落虹不由暗罵無恥,卻是唯恐主子生氣,不敢說出來。軒轅招堯卻笑得迷人,即使在場一些男子也有些驚豔。軒轅招堯為何笑得這麽開懷?因為在他心裏,鼇奎已經是一個死人了。他已經宣示穀偏偏與他的親密關係,此人還敢如此對待小騙子,那不是找死是什麽?穀偏偏被鼇奎纏得脫不了身,也是惱怒之極,他本是最擅劍法,此時兵器被人控製,就等於少了一隻手。但越是緊張之下,他越是冷靜,看向地下紅毯,計上心頭,忽然冷然一笑。鼇奎莫名,也回以猥瑣一笑,卻見一片紅色鋪天蓋地,迎麵而來。原來是穀偏偏在他不知不覺中已將他帶到地毯邊緣,腳尖將地毯挑了起來。鼇奎頭上紅雲壓頂,被鎖住視線,不得不連連後退。穀偏偏如何饒得了他?白影一閃,彈跳而起,又重重下落,大喝一聲,雙腳連踹,一連結實的幾腳,地毯上灰塵撲撲亂飛。踹得好,小騙子。軒轅招堯低笑出聲。“啊……”被蒙在地毯下的鼇奎突然高叫一聲。砰……強勁的內力將地毯震開,大紅地毯頓時裂成兩半。穀偏偏也被內力波及,在空中翻一個跟鬥,才落在地上。高台之上,苗雲兒突然柔聲讚道:“穀小公子真是英雄出少年,讓在座諸位都開了眼。”穀偏偏似笑非笑,並未看向她,仍然警惕鼇奎的一舉一動。鼇奎冷哼一聲,以木棍做撐杆,彈跳而出,隨即揮棍橫掃,如斬千軍。炎炎夏日,穀偏偏卻腳底發涼。好強的殺氣!穀偏偏下意識飛瞥一眼苗雲兒,在她唇邊發現一絲冷笑,忽然豁然了悟:原來如此。從關禮受傷開始,他便落入了一個局中。幕後黑手讓關禮受傷,不是為了讓他入選,而是為了讓他在第三輪比試中遇上凶殘的對手……鼇奎。所謂的抽簽,也不過是做給外人看的。所有的簽都是飄雲殿的人做的,想動手腳易如反掌。第一次抽簽時,要想把他和鼇奎分在不同的組中並不難,隻要事先讓鼇奎手中有不同的兩張簽即可。如果穀偏偏抽到的是有字的紙條,鼇奎即可拿出無字的紙條。但,這也意味著還需有另外一個人手裏也有兩張簽,不然的話,有字的紙條會比無字的紙條多一張。也就是說,在十六人中,還有一人和鼇奎是一夥的。而第二次抽簽時,鼇奎隻要趁人不備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已經寫有穀偏偏名字的紙條即可。難怪當時和關禮動手時,他總覺得對方並沒有盡力,雖說受了傷,但也不至於到那種虛弱的程度。當時隻道是自己太敏感,沒有想到因此而忽略了至關重要的信息。這麽簡單的手法,他竟然現在才想通。難怪當時他總感覺關禮並未盡力,還道是自己因為太過介意而產生錯覺。而能做到這一切的除了這場比武招親最大的主持者還有誰?好你個苗雲兒!穀偏偏揮劍猛砍,隻聽“啪吒”一聲巨響,勁烈的劍氣在地上砸出一個大坑,塵土飛揚。小騙子怎麽了?軒轅招堯清晰地感覺到穀偏偏身上的氣息變了,神色一凜,站起身來,專注地盯著穀偏偏。穀偏偏似有似無地向苗雲兒看了一眼,冷然一笑。苗雲兒不禁心頭一顫,好銳利的眼神。難道……軒轅招堯沒有錯過苗雲兒與穀偏偏對視之後的反應,黝黑的鷹眸危險地眯起。“長虹飲澗!”鼇奎大聲喝道。木棍驟然捅向穀偏偏胸口,真正是快如閃電。穀偏偏躲閃不及,隻感覺胸口一陣,悶哼一聲,重重地摔在地上。“小公子!”落虹幾人齊聲叫道。軒轅招堯負在背後披風下的手緊握成拳才控製住衝上去的念頭。鼇奎卻未手下留情,不及穀偏偏反應,再次飛近,將木棍劈向穀偏偏正臉。穀偏偏就地一滾,險險避過,緊接著一躍而起,堪堪抵擋。就是這一瞬間的誤差,他已失了先機,隻能被動防守。鼇奎也看出這一點,邪笑一聲,頻頻出擊,棍影重重,恍惚如風。穀偏偏隻能聽到眼前風聲呼呼作響,卻看不清他的切入點在何處。“同歸於盡!”穀偏偏突然喝道。“什麽?”眾人皆驚。軒轅招堯神色一緊,便見那讓自己操心的小東西忽而將劍扔向空中,雙掌齊發,強大的氣浪噴泄而出,將一臉吃驚的鼇奎抵在幾丈之外。隨即穀偏偏從懷中抽出一條黑色布帶,竟然將雙眼蒙上!第104章關心則亂“這是要……”眾人麵麵相覷。“大概被逼狠了,傻了……”有人搖頭。穀偏偏不過是胡亂叫了一聲蒙人罷了,他看不見敖奎的棍法,卻可以聽見。白影忽然如驚鴻起飛,準確無誤地接住向下墜落的碧麟劍,隨即落在地上,似落雪無聲,風過無痕。敖奎皺眉,不知道他在搞什麽鬼。穀偏偏忽然悠悠道:“這時已開始落葉了嗎?”眾人莫名其妙地抬頭,這才發現不知從何處吹來一片綠色的樹葉,接著便見穀偏偏左手微動,兩指之間,赫然夾著那片樹葉。“啊!”眾人齊呼。“裝神弄鬼!”敖奎冷哼一聲,甩棍而來,隨後人到,在要衝到穀偏偏身後時,右手驟出,將木棍重新抓住,向下捶去!穀偏偏劍隨聲動,刺中木棍正中,右腳旋踢,頂住敖奎踹過來的左腳,兩人同時後退幾步,穀偏偏的內力終是差了些,險些跌倒。“小騙子……”耳邊似乎清晰地聽到堯責備的呢喃,穀偏偏的唇角微微翹起,似是向軒轅招堯的方向“望”了一眼,又一次向敖奎所在的方向跳去,如鯉魚躍龍門,劍刃流光層層,隻一眨眼的功夫,仿佛已來來去去劈了數十下或者百下。“浮光流影!”敖奎手中的木棍被一截截削斷,木頭不斷飛出,落在地上。而穀偏偏還在向敖奎靠近,眼見即將削到敖奎握著木棍的手。敖奎大驚,立即鬆手,穀偏偏再次笑起來,碧麟劍改橫削為直刺,“哧”,插入敖奎左掌。敖奎劇痛不已,慘叫一聲,右掌直擊而出,也落在穀偏偏左肩。穀偏偏吆喝一聲,用盡全力同時將兩腳往他胸口一踹,整個人向後落去。白光忽閃一瞬,軒轅招堯飛出,將人在落地之前接住。“偏偏!”穀偏偏虛弱一笑,雖是隔著布條,任能感覺到堯溫和而憐惜的目光:“堯,我就知道你會接住我的。這是最後的力氣了,那個人……”“別說話,你贏了,那人已經爬不起來了。”軒轅招堯又是心疼,又是生氣,將他雙眼上的黑布巾扯下,瞧見那雙晶亮的眼,卻是半句責備的話也說不出。穀偏偏向對麵瞧了一眼,果然見那人在地上蠕動一下,隨即一動不動,昏死過去。穀偏偏兩眼一翻,也暈了過去。圍觀者皆唏噓不已。軒轅招堯將穀偏偏打橫抱起,沉聲道:“給本公子看好敖奎,別讓他死了。”“是。”隨即,原地不見軒轅招堯的蹤影。苗雲兒輕吸一口氣才緩下急劇的心跳。方才軒轅招堯看過來的眼神好生犀利,如同居高臨下的神祗,仿佛看穿了一切一般。軒轅招堯抱著穀偏偏,疾速而飛回到素雲樓,小心翼翼地將人放在床上,掀開衣衫一看,左肩和胸口兩塊青色的瘀痕清晰可見,尤其肩頭的傷,青中泛紅,顯然是積了淤血。軒轅招堯心頭一顫,眼中充溢著疼惜,恨不得這些傷全在自己身上,無法抑製地在兩塊傷痕上輕柔地印下一吻,隨即才讓穀偏偏盤膝坐在床上,為他運功療傷,引導真氣運轉。自從穀偏偏練了軒轅家的內功心法,內力便和軒轅招堯成為同係,軒轅招堯將真氣輸入他體內之後,再引導真氣以小周天運轉,可更快化解穀偏偏的內傷。運功將近一個時辰,軒轅招堯才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