妝衣的第二個挑戰者是天字二號的銷衣,妝衣曾在初到教坊的時候見過她,皮膚白皙,杏眼多情,眉心有朱砂的女孩子。[.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七分妖嬈,三分清麗,美得叫人心生憐意。兩個女孩彼此都有些好感,見麵隻是淡淡相視一笑。


    “銷衣年齡稍小,情理上應該喊姑娘一聲姐姐。姐姐被安排進天字一號,自有姐姐過人之處。銷衣自知資質愚鈍,不求能在機變中贏過姐姐。但銷衣實在好奇,著實想與姐姐切磋切磋,還請姐姐不吝賜教。”銷衣婉婉說道,舉止間有讓人挪不開視線的靈秀:“這第一問,是個字謎。敢問姐姐:上下左右,都是口,口對口,口吞口,不是口。是為何字?”


    銷衣的聲音並不大,但是這一問還是讓旁聽的眾人小小躁動了一下,學徒群中傳出不少竊竊私語。一來稱讚銷衣才思過人,提問甚有水準;二來眾人也置身其中猜測著:說‘器’字者有之,‘品’字者有之,‘回’字者,亦有之。


    妝衣信步庭中,略加思索了片刻,也不是很確定地問道:“可是‘田’字?”


    “姐姐聰慧。”銷衣甜甜一笑,心中對妝衣滿是欽佩,接著問道:“第二問,仍是問字:東南西北,都是山,山連山,山咬山,不是山。姐姐可知是為何字?”


    “是個出入的‘出’字。”這一次,妝衣沒有遲疑,篤定道:“請銷衣妹妹提第三問。(.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果真是才學不凡,難怪幾位善才對她如此看重,棋逢敵手著相宜,黑白盤中未決時――能與如此奇才機變,實她銷衣乃生之樂事。銷衣想著,施施然開口:“銷衣這第三問,問的是文學掌故。官渡之戰後,袁紹戰敗,其謀士沮授被俘。可無論曹操如何勸降,沮授都拒不受降,反而一再‘謀還袁氏’。表麵上看,沮授的一家老小都在袁紹手上,所以拒不受降,但此事在銷衣看來並非如此簡單。所以銷衣想問的是,在姐姐看來,沮授不肯投降的真實原因是什麽?”


    妝衣萬沒有想到銷衣會這麽問,這其中緣由史書上並沒有記載,每個人的理解也都有所不同,所以隻要她說得合情合理,這一問無論她怎麽說都是可以的。妝衣不住又看了眼銷衣,而那清靈如水的人兒正甜甜地對她笑著,這個單純的女孩子,真的是沒有帶一點心機地來與她機變,可惜這浮華世間,還存有多少如此清澈的笑容呢?


    “不知銷衣妹妹是否記得呂布的手下高順,此人在臨死前對呂布可謂恨之入骨,可是他最後還是默默不語的引頸受戮,這和沮授拒降是一樣的。家人雖然也占部分原因,不過忠臣不事二主,義士一旦選擇了主公就是一輩子的事情。袁紹這麵,滿朝文武都是他的門生,沮授這麽做其實是在向其他人做出表率,可惜袁紹不會領他的情,這也是沮授的悲哀。”妝衣按著自身的想法如實答道。(.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姐姐好膽識,一代俠士短短幾句就被重新定義為了形勢所逼身不由己。”聽罷妝衣所說,銷衣突然露齒一笑,“不過,姐姐今日所說,正與銷衣多年所想不謀而合。姐姐虛懷若穀,三問已過,銷衣心服口服。”


    由於妝衣在兩場機變比試中的過人表現,以至於在銷衣之後便再沒有人對她發起挑戰,如此一來倒也樂得清閑。而晴衣則是采取了輪進的戰術,先後挑選玄字一號、地字三號、地字二號的學徒發起挑戰,穩紮穩打,步步為營;雖然最後一場比試沒有勝利,不過總歸成功晉身到了地字號,也算十分可喜。


    下午的丹青和禮儀試煉沒有多大的懸念,妝衣是細心的女孩子,打小在天波府那樣的門第長大,受到的教育自然是極好的,輕輕鬆鬆便過了關。於是第一天的比試,就在教坊諸部的百般忙碌中,匆忙落幕。


    入夜,寒風獵獵,大雪婆娑。因為天氣寒冷,加上還要準備第二天的試煉,傾語便取消了和妝衣每晚暢音閣的會麵,囑咐她待在自己房裏好好休息。第二天試煉的內容是琴藝和舞技,幾個女孩子正圍著炭火忙著調琴,屋舍裏滿是鬆香的味道。申時,蝶衣練完舞打外頭回來,吐著熱霧歎道:“外邊可真冷。”


    “既然知道冷,還偏要練到這時辰。”晴衣回頭向門邊看了一眼,把身子往一旁的程衣那挪了挪,給蝶衣讓出個位子,招呼著:“快來一起烤火。”


    蝶衣栓好門,走過來坐下,把凍得發紫的小手架到火堆旁,“還不是為了明天的試練,我也不想這麽冷出去啊。”


    “歇一歇,休息好了就去調琴吧。”程衣看著她淡淡說道,“知道你練舞刻苦,但是傾善才那個人,你若是不好好準備有什麽懈怠,必定瞞不過他的。”


    “可不是,全教坊屬他最嚴格。”晴衣接過話,直言道:“耳朵裏容不得一丁點兒瑕疵。”


    “噓――你小點聲,”蝶衣狠狠掐了晴衣一下,壓低聲音小聲責備道:“口無遮攔,傾善才這會就在外邊雪地裏站著呢。”


    聽蝶衣這麽一說,一直默默打鬆香的妝衣手上頓了一頓,若有所思。晴衣登時給嚇得稟聲斂息,也不知剛才的談話外麵能不能聽見,過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他不在暢音閣呆著,來這做什麽?”


    “嗬,你覺得他能做什麽?傾善才打早上出來後就一直沒有回去過……也難怪,教坊這麽大,這兩天大家忙上忙下的誰會去顧及他……”正在床邊繡舞鞋的荷衣突然接口,冷冷笑道:“估摸著是又迷路了吧。”


    傾語才沒有你們想的那麽沒用,妝衣心裏暗想,繼續打磨著手上的鬆香;可沒一會又停了下來,雖然知道傾語不可能迷路,但這麽冷的天他一個人在外麵的雪地裏……莫非,是來找她的?


    “我出去看看。”妝衣放下手裏的活兒,站起身來,輕輕說道。


    “妝衣,”蝶衣拿起架上的鬥篷,幾步追上已走到門邊的妝衣。“這麽大的雪,出去怎麽說也先把衣服披上。”


    “真拿你們沒辦法。”說著,晴衣已經從櫥子裏拿出幾把油紙傘,提著燈走到兩人身旁,“要管閑事怎麽能少了我?”


    “謝謝。”妝衣接過鬥篷披上,對蝶衣晴衣展顏一笑,遂推開了房門。風雪一下子襲了進來,晴衣撐起傘,跟著妝衣邁出門去。屋外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除了漫天的飛雪和幾株星星點點的樹丫,哪有什麽人影?


    “蝶衣,傾善才人在哪裏?”妝衣看了眼空蕩蕩的雪地,疑惑地問道。


    “哎?剛剛明明就在那兒。”蝶衣四下環顧一圈,也是十分疑惑。傾善才怎麽說不見就不見了,這麽大的一片地方,他眼睛又不好,怎麽會一轉眼功夫就走沒影了呢?


    “你們看,這裏連個腳印都沒有。”晴衣走了兩步,挑燈往前麵的雪地裏一照,正如她所言,茫茫白雪中,確實光潔得沒有半點痕跡。“難道傾善才走路是用飛的嗎?”


    “蝶衣不會撒謊的。”妝衣喊住晴衣,淡淡地說道:“算了,我們回去吧。”


    幾人回房後,調了琴便早早合衣歇下,唯獨妝衣在床上不停輾轉,怎麽也睡不著。蝶衣是不可能說謊的,她說傾語來過,那傾語就一定來過。可她實在想不明白,確如晴衣所說,當時外邊全然沒有腳印,那傾語究竟是怎麽從雪地裏離開的呢?難道真如晴衣所說,傾語是用飛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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