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拉開腰上的手,許修祈怒視對方,豔麗的眼中有些凶狠勁,“滾遠些,我不稀罕你伺候。”  顧書成輕笑,“說話這麽可氣,還是堵住算了。”重重撞上來的唇有些粗暴,唇瓣被狠狠啃噬,強撬開牙關鑽進口中的舌頭拚命纏著許修祈的,顧書成的動作,同他說過的溫柔體貼並不相符。  許修祈此刻也在氣頭上,再被顧書成這麽一對待,登時氣得更厲害,手使勁推著顧書成,一些含混不清的咒罵從被封住的口中溢出來。“混蛋……滾開……唔……”  掙紮間衣襟散亂,束發的簪子突然間被一抽,頭發散了下來,顧書成的手趁機往衣衫裏探,火熱的手掌滑過略帶薄汗的身軀,大力地揉著許修祈的腰身,恨不得將他揉散了來。  心中氣怒到了極限,終於徹底爆發,許修祈猛一使勁推開顧書成,怒罵道:“顧書成,你把本少爺當什麽,要瀉火要發氣滾去找別人去,我沒那心思伺候你。”  個性使然,顧書成再怎樣也不會像許修祈一樣暴跳如雷,隻是冷冷道:“非你不可,而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行。我和你不同,許修祈你沒心沒肺,不代表我也跟你一樣。”  踹出去的腳稍滯,被對方濃墨點就的眼一映,許修祈突然覺得心裏有點慌,胸腔裏突突跳的心髒仿佛不是他的。  他怎麽會這麽沒用,隨隨便便因為對方一句話就慌了神。他是許修祈,什麽樣的情話沒說過,什麽樣的人沒經過,沒理由在顧書成這條陰溝裏翻了船。  而且,什麽叫他沒心沒肺?!分明混蛋的是顧書成。  “你也沒比我好多少,你和皇帝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呢?少涎著臉跟我裝情聖,我才不吃你那一套。”  這一遲疑,踹出去的腳失了力度,一不小心就被顧書成扣在掌中。隻見顧書成的眉頭再度擰起,沉聲道:“看來我上次真不該對你心軟,不給你長點記性,你永遠記不住我是誰,也隻會把我的話當耳旁風。”  被扣了腳踝一拉一拽,人已被拉到顧書成身下,顧書成低下頭來,眼裏翻起來的墨色波瀾幾乎將人淹沒。  “修祈,你要是乖一點多好。”  那話那語氣讓許修祈都想要吐血,他又不是顧書成養在身邊的兔子,還乖一點。  “做你的白日夢去!”  “這張嘴,還是親起來味道比較好。聽你說話,隻會讓自己生氣。”  再度覆下來的唇不若剛才粗暴,但唇舌的溫柔挑 逗纏纏綿綿織成網一樣,讓許修祈快透不過氣來。手指劃過鎖骨,順勢挑開衣襟,青色外袍雪白衣衫,還有貼身的裏衣,一層層被挑開來,綻放如花。顧書成的眼神益發迷醉,許修祈卻嚇得厲害。  他是想向顧書成討債的,真的沒想過會成現在這局麵。他現在這樣子,跟擺在台子上任人品嚐的點心有什麽區別?  做人不能這麽丟人,他許修祈更不能這麽丟人。  許修祈雙手胡亂推著,卻被顧書成抓住帶開,摸索間突然抓到被自己丟在枕邊的扇子,許修祈心裏一亮。到京城後,他是拿著顧書成送他那把陸卿寒親手繪製的折扇裝門麵,卻把自己原本的鐵骨天蠶絲綢扇丟在了枕邊,這一亂摸,剛巧入了手。  此刻他耳垂已被人含住,徐徐吹入耳廓裏的濕熱氣息讓人骨頭都軟了些,胸前敏感處也被手指撚住,一陣熱流竄過全身,肌膚上也是粉色。那身體和它的主人一樣貪圖歡樂,在顧書成的挑逗下,幾乎想要棄械投降。許修祈硬咬了唇,一點疼意從唇瓣間蔓延,當初被貫 穿時下身的劇烈痛楚也清晰起來。那樣的疼痛,他才不要嚐第二次。  不能因為點小小歡樂就吃大虧。  手指在綢扇扇柄一個微小凸起處一按,許修祈反手將扇柄敲在顧書成背上。  顧書成直覺背上針紮似的一點刺痛,之後便覺頭昏沉沉的,眼前豔麗景致也模糊起來,“許修祈,你這是欠教訓……”剩下的話還未來得及說完,眼前已是一片黑暗,頭一搭便昏在許修祈身上。  許修祈丟開扇子,推開身上的人,長長鬆了口氣。過一陣,大概緩過勁來,他才轉身去研究昏睡中的顧書成。昏睡中的人比醒著時好像更欠揍一點,許修祈綺麗眼中滑過些狡詐笑意,他嘿嘿一笑,手指勾著顧書成衣衫,“欠教訓……顧書成,咱們倆現在看看誰欠教訓。”  第十七章  三四月間,京城裏早上的天氣還是偏涼的。  碧綠草葉上凝了昨夜的露珠,順著葉片滑到邊緣,重重摔了下去,最後在顧書成臉上摔得四分五裂。  眉心一點涼意叫人意識清明了些。  迷迷糊糊中,有人在旁邊大力推著他,“哥,快起來,你怎麽睡在這?哥!”  努力將沉甸甸的眼皮掀開一點,刺目的白光晃入眼,顧書成反射性地想拿手擋眼,可這一動,才發現自己手被什麽東西死死綁住,根本動不了。心裏一驚,尚存的朦朧睡意頓時全消。昨夜和許修祈拉扯時的種種景象浮出腦海,想起最後背上那針刺似的一疼,顧書成猛地睜開眼,眼底淩厲光芒讓麵前的顧芸洛嚇了一跳。  小丫頭拿手拍著胸口,小聲問道:“哥,你這是怎麽……”話未說完,卻聽顧書成冷聲吩咐。  “扶我坐起來。”  顧芸洛沒急著再問,伸手扶他哥坐起身。  而這一坐起來,顧書成看清楚自己狀況,隻覺一股怒火從腳跟燒到頭頂,氣得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他全身上下裹了床被子,還是跟滾春卷似的滾成一卷,肩膀、腰和腿上各用繩子各捆了一道。  他整個人就這樣給丟到自己房間門口。  走廊上有人來來去去,這一夜,不知道行館中有多少仆役見過他這模樣。  顧書成覺得四肢百骸都有股邪火在燒,他嘴角扯了個弧度,雖在笑,但那眼神卻冷得可怕。顧芸洛看著,小心肝又暗自抖了抖。  雖然猜到他哥這樣和許修祈有莫大幹係,但好奇心殺死貓,小丫頭還是擋不住好奇,想挖點詳細秘辛。於是不怕死地再度問道:“哥,昨天你不是和聖上敘舊去了嗎?怎麽會睡在這,還被捆成這樣……”  自己的妹妹,顧書成哪能不了解。他冷冷笑了聲,出言打斷顧芸洛的話,“解了我身上的繩子,扶我進去。昨晚到今早這段時間,但凡到過這的下人,你替我吩咐他們,管好自己的嘴。同樣,也包括你自己的!”  四周的溫度急速下降,顧芸洛訕訕笑了下,趕緊替顧書成解了繩子,費力扶他起身,推門進屋。  “哥,我是關心你。”  “那多謝你的關心。今早的事情,如果讓我聽到一點風聲,我就送你回淮西。”  “不會不會,你絕對不會聽到。”  顧芸洛月牙眼彎彎,笑得跟院中的迎春花一樣。心裏卻在腹誹。看她哥頸子上有點青紫痕跡,許修祈一大早又不見了人,這兩個人都這麽詭異,該不是……被自己的設想嚇了跳,顧芸洛搖搖頭,真要這樣,以後許修祈的骨頭還不得讓她哥給拆散了。  “你先出去,然後替我去把許修祈叫來。他人若在就替我盯緊他,如果不在……”  顧芸洛趕緊接話,“已經不見了。”  “不見了嗎?躲得還真快。不過他再怎麽躲也沒用,吩咐下去,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這人給我找到。”  顧書成眯起的眼裏劃過些陰暗光芒,冷笑起來的壓迫陰沉感,讓顧芸洛隻想往外躲。  她長這麽大,也沒見她哥笑得這麽陰森過。看來出去後她得找個道士幫許修祈念念經,畢竟相識一場,她多少還是盡點心意。  真是……她還盼著許修祈能幫幫她的忙。  顧芸洛出去後,顧書成返回內室,將身上的被子丟掉,一邊揀了衣裳套上。  他臉又冷又臭,眼睛裏卻要噴火。  不知道是不是該誇許修祈還有點良心,身上還給他剩了件中衣,並沒有全部扒光。而且他自己身體的狀況他也清楚,並不如顧芸洛設想的那樣,許修祈有將他怎麽樣。那沒心沒肺的人也就是惡作劇,在早春的夜裏,把他捆了丟出房門任人參觀而已。  隻是這樣而已!  念著而已兩個字,顧書成幾乎咬碎牙根。  不得不說,許修祈的膽子是越來越大。  居然敢給他來這麽一出。  等把人抓回來,他非得把帳好好給許修祈算一算。    然而沒等顧書成把人抓回來,突然來到行館的不速之客,卻打亂了他全盤計劃。  來人身份特殊,因此,就算他有再多的怒氣,也隻能暫時壓下去,先見了來客再說。  顧書成去到花廳的時候,來客已高坐堂上,顧芸洛淺笑吟吟立在他身後。  端坐上座的人手裏一杯茶,正拿茶蓋輕拂著水麵茶葉。見顧書成到來,也沒什麽反應,隻輕輕吹口氣,不緊不慢地抿了口茶,才將茶盞放下,抬眼看顧書成。  顧書成一屈膝要下跪,對方卻將手一抬,示意他起身,手更往旁邊座位一比,“書成,坐吧。你我兄弟,何須這些虛禮。”  顧書成依言落座,麵上神情卻極淡,也不見什麽受寵若驚的喜悅,連說話也公式化得厲害,“聖上身係天下社稷,安危為重,不該獨身至行館。若有事吩咐微臣,可以宣微臣進宮。”  “這樣的話,不太像是你口裏說出來的。”  “這是身為人臣應當說的話。”  座上的人五官穠豔,眉眼鼻唇全都像用最重的色彩描繪,完全秉承了太後的豔麗相貌。這樣的相貌長在男子身上,多半是陰柔媚氣的,但在這人身上,卻難得的見不到一點陰柔氣質。或者說,就算有,也被他身上那種與生俱來的華貴氣質壓製住,這人舉手投足間自有種威嚴氣度,這種氣勢的奪目更在他的相貌之上。  因此,這人讓人首先注意到的,總是他相貌之外更多的一些東西。比如那種沉穩氣度,比如那種掌握生殺大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高高在上感。  “為人臣子應當說的話?朕以為,我們之間可以談的,遠比君臣本分多。”  顧書成眉頭不經意地皺了皺,張了口,卻是岔開話題,問道:“不知道聖上今日駕臨,有何要事?”  座上那人輕揮手,向身後的小丫頭道:“芸洛,朕有些話想同你哥說,你先出去。”  顧芸洛對那人並不如顧書成一般恭敬謹慎,她脆生生應了句“是”,連禮也未行一個,已笑嘻嘻出了門。  皇帝看著顧芸洛出門的背影,輕輕一笑,笑容裏有些緬懷過往的痕跡,“我記得,當初二皇叔尚在京城的時候,芸洛和我並不親,反倒是你我兄弟親昵。不想皇叔一去封地十年,你再回來,卻全變了樣。”他語氣中頗有些遺憾,竟連自稱都未用,對顧書成僅以你我相稱。  顧書成眸子裏晃過些東西,但掩得太深看不真切。他開口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就算再幾個十年,微臣依舊會對皇上盡忠。”  皇帝恍然一笑,穠豔的五官似有些無奈,“書成,你這話,又是為人臣者應當說的嗎?”  “微臣所說,都是肺腑之言。”  座上人的眉頭終於皺了下,茶杯再端在手上,一口茶喝下去,眉心的褶皺依舊沒有平順。  “朕的心思,你心知肚明,何必同我一再虛應。朕倒不知,自己是那種度量狹窄的昏君,需要你對我小心戒備,連句真心話也不肯說。”  顧書成暗暗歎口氣,說出來的話,終於親近了些,“聖上拿我當手足親兄弟,我心中自然清楚,也感激聖上抬愛。但君是君,臣是臣,有些界限終究不可逾越。”仍舊不太順座上人的耳。  “你!”  茶盞重重擱上,皇帝麵上有些不明顯的惱意,穠豔的眉目染了淡紅,那種華貴氣勢淡了點,酷似太後的相貌中的豔麗味道才不著痕跡露了出來。但這一點痕跡轉瞬即逝,天家人最懂掩飾自己的心意,身為天子,九五之尊,這些本事自然更勝人一籌。  緩了緩,剛才那一點火藥味消散無蹤,皇帝再度放輕了語氣,“聽說你帶了個合心意的人進京,朕很好奇。這次來,也是想見見他。”  “如果要見他,皇上來得怕不是時候。”  許修祈的事情,不用猜也是顧芸洛告訴皇帝的。  顧書成心中雖有不悅,但也清楚,這事就算顧芸洛不說,隻要有心,座上這位沒什麽查不到。而且,許修祈那人本身也是個愛惹事不安分的……這會不知道又躲到什麽地方去了!  一提起許修祈,顧書成那種水潑不進的恭敬謹慎略微現了點破綻,早上積了一肚子的火氣趁機露出痕跡。  皇帝看出些端倪,笑吟吟問道:“怎麽,他惹你不高興了?要有不順心的,可以跟朕說說,沒準朕還能給你點建議。畢竟,你的性情,朕還是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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