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辰盯著我摘回來的獼猴桃看了好久。  “你確定這個灰不溜秋的東西是人吃的?”  暈,難道這塊大陸上的人根本就不認識獼猴桃,還是隻有即墨辰這種上等人才沒見過。我將獼猴桃剝了皮露出綠色的果肉,然後才遞到即墨辰的嘴邊。他看了好一會兒被我剝得“血肉模糊”的東西,然後才猶豫著咬了一小口。  我居然有點期待他吃了後的反應,可是他卻沒有任何表情地繼續吃。我想像他這種對任何事物都一副漠然的人隻要不露出厭惡的表情就算是喜歡了吧。  可是他這樣一小口一小口地要吃到什麽時候啊,要知道勞動人民還餓著肚子呢。我看著他那副優雅的樣子就來氣,於是咽了一口口水,把剩下的小半塊獼猴桃一口吞下去。吧唧吧唧,真的很餓呀。  即墨辰先是一愣,然後輕輕地笑了。  連笑都這麽壓抑,你活的也並不快樂。  等吃飽以後,即墨辰就要閉目養神,我想他大概想早日恢複武功吧,畢竟這裏並不安全。我扯了扯他的衣袖,表示我有話要說,然後他看著我。我從地上撿起一根樹枝,在沙石地麵上寫道:  這裏並不安全,或許等不及七日之後你武功恢複,我們就被天狼軍發現。我有一個辦法可以離開這裏,但是……  我在這裏停頓下來,抬眼看了一下即墨辰的表情,又接著寫:  我希望你能答應給我自由。  即墨辰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你想都不要想。”  我就知道跟他說這個還不如不說。於是又接著寫道:那你能答應不計較昨晚之事嗎?  即墨辰沉吟了一下說:“我可以考慮看看。”  靠,我都這樣讓步了,你還想怎麽樣,我對你做的不及你對我做的千分之一吧。我忿忿地將樹枝扔進水潭裏。  哼!你不是還有六天不能動彈麽,要是把爺惹急了,爺就把你結果了。殺人也不一定非要用刀的,推水裏淹死,扒 光衣服凍死,用藥把你毒死……  我一邊扒拉著獼猴桃樹上的藤蔓一邊在腦海裏構思著一千種把即墨辰弄死而不見血的方法。  等扒拉好了藤蔓,我又找來一截粗壯結實的樹幹,然後用藤蔓在它中間綁住。其實我並沒有想出怎樣的奇思妙想,這洞壁並不是光滑的,而是有些傾斜的弧度,我隻要從獼猴桃樹這裏開始攀爬,到一定高度再將樹幹扔上去卡在洞口,這樣我就能順著藤蔓爬上去,然後再用藤蔓將即墨辰拉上來。  我先將即墨辰抱到獼猴桃樹下,然後用藤蔓把樹幹綁在腰上,又將另一端綁在即墨辰的腰上,才開始往上爬。  即墨辰在下麵抬眼看著我。  “小心。”  輕如蟬翼的聲音飄進耳朵裏,我頓了一下。回頭給他一個安心的笑。  剛開始攀爬並不是很難,我順著獼猴桃樹一路向上,洞壁上的凹凸正好可以讓我攀附。可是後麵漸漸變得困難起來,洞壁的弧度陡然變直,壁麵也變得很光滑,甚至泥土還有些鬆動。  我的心裏敲起了小鼓,像一隻壁虎一樣貼在洞壁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我慢慢伸出手握住上麵一塊凸出的石頭,可是誰知剛一用力那塊石頭竟從洞壁上脫落了,我的身體一下不穩便往下墜去。  我的驚呼卡在喉嚨,同時聽到即墨辰倒吸了一口氣。不過幸好我腰間的藤蔓幫了我——它卡在一棵長在洞壁的小樹上。  我驚魂未定,趁著那棵小樹苗沒有被連根拔起的時候,趕緊抓住旁邊的岩石。  我並沒有掉下來多少距離,稍微往上一段便又到了剛才摔下來的地方。我朝上仔細觀察了一番,到這裏就很難再往上爬了。我又望了望洞頂,其實這裏離洞頂已經不遠了。或許我應該試試能不能從這裏把樹幹扔上去。  於是我騰出一隻手來將腰上綁著的樹幹解下來,運足力氣,用力往上一扔,樹幹躍過了洞頂又橫著落下,剛好卡在洞口的兩邊。  成功了,我激動地想要歡呼,回頭朝下麵的即墨辰看去,他的臉上有淡淡的笑意。  我順著藤蔓往上爬去,不多久便到達了洞頂。我先探出頭去看了一下,見周圍沒有人才撐著洞口用力一躍,整個人便跳了出去。  我站直身子正要拉即墨辰上來,可是當手觸到繩子的時候又猶豫起來。  我為什麽要救這個人渣上來,讓他在這裏自生自滅好了。可是如果讓他呆在這裏,我相信他很快就會被天狼軍發現。見我站在洞口一動不動,並沒有要拉他上來的意思,即墨辰那雙美目裏快要噴出火來了。  好吧,我是為了宸國的黎民百姓才救你的,我在心裏勸服自己。等我把即墨辰拉上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下來了。  接下來我們麵對的問題就是應該朝哪走。我們現在呆的地方是三國交界處,而離宸國最遠,離天狼邊境最近。如果此時往宸國方向走,一路一定伏擊無數,即墨辰又武功全失相當於一個廢人,我們必死無疑。  “從天狼國繞道回宸國。”  ?與我不謀而合。  於是我背著即墨辰朝天狼國的方向走去。  天狼國是半遊牧民族,在他們的領土上有一半的地區是草原,一半地區是城鎮。  娘子  我和即墨辰去的這個地方是天狼國邊境的一個小村莊,因為天色已晚,村莊顯得很寧靜,有昏黃的燈光從矮小的屋子裏透出來,散發出淡淡的溫馨。  我站在村口,竟一時怔忡,這是縈繞在我心頭,憧憬了無數個日日夜夜的景象,這裏的一切就是我一直夢寐以求的生活,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你去那個村子裏找兩套天狼人的衣服。”  一個讓人不悅的聲音響起,即墨辰一副頤指氣使的樣子。  我看了就來氣,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表示不滿。我看了一下我們兩人現在的裝束,雖然天狼與宸國語言文字相通,但貨幣和服飾上卻大不相同。如果我這副樣子去敲門求助,無論這裏是否民風淳樸,都很可能引來禍端,畢竟此時正處於兩國交戰時期。  我將即墨辰藏在山腳下的一處草叢裏,才向村子裏走去。因為是晚上,路上根本不見人影,也省的我躲躲藏藏的。  見有戶人家晾在院子裏的衣服沒收回去,我便想去取。可是剛踏進院子就聽到了狗吠聲,嚇得我抓起竹竿上的衣服撒腿就跑。幸好那家主人沒有太在意那幾聲狗叫,並沒有追出來。  我氣喘籲籲地跑回來,即墨辰見我那副狼狽的樣子就一臉的鄙夷。  “出去找件衣服也能把你累成這樣了。”  我本來還很來氣,但看到手上的衣服時就不怎麽氣了,還不懷好意地看著即墨辰。  即墨辰見我那一臉壞笑,就皺起眉頭。然後我很惡趣味地覺得他蹙眉頭的樣子也別有一番風情。  即墨辰終於注意到我手上的衣服,臉一下就沉了下來。  “我不穿女人的衣服。”  不穿?也不看看現在是誰說了算。我懶得理他,就在他麵前脫起衣服來,把那身黑色天狼男人的衣服穿上。他見我不理他,臉色就更難看了。  “你不要太過分!”  我蹲著身子看他,然後邪邪一笑。也不管他那副要殺人的表情,就開始扒拉他的衣服。反正他現在就跟一布偶似的軟綿綿地任人擺布。  可是等我扒拉他褲子的時候就發現不對勁了,他那裏竟然頂起了一個小帳篷。我回他一個鄙夷的眼神,你那玩意兒也太不爭氣了吧,我又沒做什麽就能大成這個樣子。  即墨辰似乎也有些難堪,別開眼不自在地幹咳了幾聲,臉上居然泛起兩朵紅雲。我肯定是抽了才會覺得他這樣很可愛。  “它隻有對你才會這麽敏感。”  即墨辰突然平淡地說一句。本來難得看到即墨辰難堪的樣子,卻被他這平淡的一句話弄得我倒處於被動地位了。  我將旁邊紅色的天狼女人的衣服抖了抖,還作出很欣賞的樣子。即墨辰的嘴角抽了抽。  “你想死嗎?”  他以為他這樣的威脅我就會怕。我將那衣服三下五除二就給他套上。天狼女人本就不似宸國女人的嬌小,加上女人的衣服本就要做成那種曳地型的,即墨辰穿上倒還剛合適。裙子剛好到腳踝那裏,露出一雙銀白色的靴子,配上那張臉,既有女子的嫵媚又不失英氣。  這衣服是紅色的,在衣領的地方還有些白色的動物皮毛,貼在他白皙的臉頰上,像極了小時候的那個孩子。即墨辰也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身上的衣服,似乎陷進了回憶裏。  我伸出手去,情不自禁地在他臉上捏了一下。即墨辰驀地從回憶裏驚醒,抬眼看著我,眼裏有些許疑惑。  我訕訕地收回手,覺得自己肯定是受了那張妖孽一樣的臉的迷惑,才會覺得這個惡魔像雨澤。  “你小時候在哪裏長大的?”  聲音淡淡的,讓人聽著就不舒服,我懶得搭理他。  即墨辰也沒有再問,就那樣直直地躺在那裏。我抽出即墨辰頭發裏的簪子,宛如瀑布的青絲便披散下來,又用一塊麵巾把即墨辰的臉蒙上,他這張臉無論男女永遠都是禍害。  我用手指在即墨辰掌心上寫字:我們能想到往天狼國繞道回宸國,那麽尹文澹自然也能想到,為了方便行事,我們扮成去墨逸(墨逸是這片大陸上醫術最發達的國家)尋醫的夫妻。  即墨辰瞪了我一眼:“那為什麽不是你扮成女人?”  你覺得我們誰更有天賦?或者你見過有女人抱著自己的男人滿街跑的嗎?  我在他手上寫道,然後便看到某人的臉色差到了極點。其實這法子我也是剛剛才想到,看著即墨辰吃癟的樣子,我就莫名的很開心。  我燒掉那些換下來的衣服,抱起即墨辰離開這裏,這村子是萬不可久留的。  因為這裏是邊境,所以很少能見到人家,等到下一個村莊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我一路上時而背時而抱的帶著即墨辰前行,此時早就是饑腸轆轆了。而某些人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時不時地還在我身上打個小盹。我真是自作孽!  所以當我遠遠看到村莊裏升起的炊煙時,心裏那個雀躍自是不用提。  我見村口有戶人家的院子裏有一老婦人正在翻曬著類似於青菜塊莖之類的東西。見我抱著個女人站在柵欄外,就過來給我們打開院門,臉上還帶著親切的笑意。  “兩位可是有事?”  我咿咿呀呀地想要告訴這位婦人我們的困境,卻發不出完整的音來,而即墨辰雖然可以說話,但是一說話就會露餡,而我是不會指望他會做學女人說話這種丟人的事。我第一次發現不能說話的悲哀,本來並不是有多在乎,現在卻生出無限悲涼來。  “我的丈夫不能講話,讓嬤嬤見笑了。”  我聽到了一個清澈的女音,還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即墨辰並沒有刻意把聲音壓得很尖,聲音自然流暢地從他嘴裏瀉出,不僅不覺得矯揉反而有些悅耳。有那麽一瞬間,我以為我懷裏抱的真的是一個美麗女子。  “我們是從越安(天狼國的一個邊境小城)而來,因為我身染重疾,夫君就想帶著我前往墨逸求醫,誰知在路上竟遭遇了強盜,錢財被掠奪一空。希望嬤嬤垂憐,能暫時收留我們夫妻二人。”  “唉,戰亂年代,盜匪橫生,大家都是苦命人呐。小兩口還是趕緊進來吧。”  老婦人在說到小兩口的時候,我就有些不自在,即墨辰倒是一臉的坦然。  我們跟著她進了裏屋。  “兩位要是不嫌棄可以先在這裏住下,我一個老太婆住倒也沒什麽不方便的,你們可以住我兒子的房間,他已經出征兩年了,也不知道啥時候能回來。”  說著老婦人的臉上就有些落寞,但很快又恢複過來。  “兩位怕是餓了吧,我這就去做飯。官人就先抱著你家娘子進去休息。”  我朝她點頭表示感謝。即墨辰從進來後就不再說話了,隻是若有所思地看著某一個方向。我抱著他進了老婦人兒子的房間。  房間裏雖然簡陋,但還是很幹淨的。大概是老婦人想念兒子就經常進來打掃吧。我將即墨辰放到床上,又給他蓋上被子。他一直盯著我的脖子,搞得我的心裏有些發毛。  “我一定會治好你,你一定可以重新開口說話。”  我一時有些怔忡,他的承諾或許隻是在給他自己一個安慰。而我早已放棄了希望,不然逃走的時候就不會隻帶走大把的錢而不去偷點瓊琚了。  可是現在我又深深地後悔起來,拿著宸國的銀票有個屁用啊,在這裏全成了廢紙。走的時候還不如拿點什麽值錢的玉器之類的實在。正在我無限哀怨的時候,老婦人就過來敲門叫我們出去吃飯了。於是我就自己出去了,心想就讓即墨辰先餓著吧。  老婦人見我一個人出來便說:“你家娘子累了吧,但是這個飯還是要先吃的,又是個生病的人,可不能餓了肚子。”  說著就把桌上的菜粥遞給我,那意思就是讓我先進去喂了“娘子”,我心裏那個忿然就別提了,臉上卻還要做出一副愛“妻”如命的樣子,馬上點頭連連的。  我把即墨辰扶起來,靠在床頭上。老婦人也太不體諒人了,要知道我才是又餓又累的那個人也。  即墨辰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享受著我喂給他的粥,我好後悔為什麽自己不吃第一口呢,但我就算餓死也不能再和他間接kiss了。  “去弄些熱水來,我要梳洗。”  我剛要收拾碗出去,他就來了這麽一句,我那個火就上來了,回頭就甩了他一個白眼。剛好被推門進來的老婦人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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