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隋道:“師兄,還有四天四夜,如果再像之前一樣不知節製,你又會暈過去……然後討厭我。” 林星夜現在正到要緊關頭,恨不能給作怪的寧隋一劍,“放開……” 寧隋無動於衷,林星夜全身都泛起粉紅色,實在沒了辦法,他快要變龍了,但是變龍……會被嘲笑。 林星夜走投無路,抓緊寧隋的手臂:“寧隋。” 寧隋隻想讓師兄難以忘懷此次,再也不會找別人,“師兄,你喜歡現在這樣,還是之前那樣?” 他堵著林星夜,林星夜知道自己現在肯定因難受帶了淚水,但他還是不肯…… 寧隋也真忍得住,一邊輕吻安撫他,一邊卻寸步不動。 林星夜沒了任何辦法,他的腿都快變成雪尾了,隻能暫時放棄尊嚴,氣息不穩:“之前……” 寧隋這才放開,抱緊他,不讓他顫得太厲害。 林星夜則忍不住,不隻如此,他委屈心傷,更覺得此番遭遇屈辱,尤其還覺得寧隋是個畜生,羞憤之下,眼淚已經快憋不住。 林星夜從未遭受過這等事情,他一個男人,卻……寧隋當真是混賬!他現在想給寧隋一劍,又因太難受而暫時做不出其他事。 寧隋稍稍等了他一會兒:“師兄,你要是難捱,可以變作龍形。龍形會好受些。” 【師兄應該很喜歡變成龍形,他睡覺都會幾種形態轉換。之前每次之後,也都會變成龍。】 沒人回答他,師兄怎麽也不變龍,還沒了動靜。 寧隋的胸膛,忽然沾染到濕潤的淚意。第96章 溫熱的淚水打濕了寧隋的衣服。 殿內一片沉寂, 靜海海域裏反叛的人魚被關押, 沒了人魚嫵媚的歌喉, 海域更顯寂寞。 寧隋被林星夜的淚水燙到心底。 師兄哭了…… 師兄是高遠的劍修, 冷冽的劍意能壓製他眉眼間芍藥籠煙般的豔色, 他說一不二,作風強硬。那位自稱他伯父的海君至今還在牢底關押著等他審判。 他把這樣的師兄惹哭了…… 寧隋四肢百骸都泛起愧悔, 被九霄狐一事掩蓋的理智也漸漸回籠, 他實在過分至極,明知師兄驕傲,重視麵子, 還這麽對他。 寧隋低頭去看,師兄現在衣袍下擺微皺,被人撥開的痕跡十分明顯,他上身的衣服多整潔, 就越襯得寧隋有多麽荒唐。 寧隋艱澀道:“師兄,是我畜生……” 沒人回應他, 就連懷中的淚意也少了。 林星夜不是那種一直哭的龍,至少不是甘願被欺負到哭的龍。他除了最開始傷心屈辱,忍不住雲間雪色龍的天性而流淚,現在就怎麽也不願意因此而哭泣。 他趴在寧隋懷裏, 竭力壓製淚意, 緊緊咬著牙關, 脖頸處青筋畢露, 就連脊背, 也僵直得像是隨時能進入戰鬥狀態。 寧隋感受到師兄的手在微顫,哪怕顫成那副模樣,他也沒有再哭出一滴淚,也沒發出一聲聲音。但是,手上顫動的幅度越來越大了。 想想也是,寧隋側眼看向自己混賬的手,像師兄這樣的天之驕子,又沒有特殊愛好,怎麽能接受連噴薄欲望都被別人掌控。 寧隋不知自己的占有欲一旦發作,會這般可怕。 他道:“師兄,是我不對,你別強忍。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傷心欲絕時的哭泣,不叫丟人。” 林星夜咬緊牙關,還是死活不哭。 他甚至想把已濕潤入眼的淚意憋回去,不去想雲間雪色龍脆弱的天性,靠著回憶冷雨似的劍,要將心中的酸楚憋回去。 他是龍,是劍修,絕對不能再哭。 哪怕他今日被寧隋給睡了,甚至被寧隋折騰得功力全失,一直被他囚禁,他也不該哭,而該把淚水咽下去,以思來日複仇。 林星夜咬緊牙,巨大的屈辱和難受混合在一起,他又倔得一點響動都不出,別說手了,身上都在抖。 寧隋深覺師兄這樣的狀態危險,怕他憋出好歹,握住他的肩膀,想把他翻過身來。 他覺得定會受到師兄的抵觸,本準備好了一堆話要說,沒成想,輕而易舉地翻動了師兄。 “師兄……”寧隋心底害怕。 林星夜完全沒做抵抗,他在被寧隋碰到肩膀那刻的確想過抵抗,可轉念一想,他這般無能,打不過寧隋,反抗也隻是徒勞,反使得自己白白丟臉。 寧隋把林星夜翻過身,便見到他臉色極蒼白,偏偏耳下頸上留了一抹淺淡的、像是用清水暈染過粉紅,嫩粉色一直延伸到衣襟裏。 寧隋呼吸一緊,知道這是他適才畜生,一直逼著不讓師兄發泄,才留下那麽深的後遺症。 林星夜緊閉雙眼,麵上帶了淚水殘痕。 寧隋後悔萬分,下意識想去為他把弄亂的袖子理好。 寧隋想師兄睜眼嗬斥他,或者召來碧空劍,一劍向他刺來。 可是,林星夜也還是極安靜,因為麵向寧隋,他連咬牙都不願意,隻閉著眼,半點不露怯。 他的悲傷誰都能看出來。 “師兄……”寧隋心亂尤甚,“我今日犯下大錯,你隨意處置我都行……你這樣,實在令人擔憂。” 林星夜沉浸於心中負麵情緒,除了想報複寧隋外,一點都不想搭理他。 他是沒用的、愛哭的龍,龍形鄙陋,受人製約,連發情都得靠別人幫忙,還做什麽不夜城少君? 寧隋仔細看著林星夜,便從他臉上看出除了脆弱傷懷外的自卑。 他的心一顫,【師兄這般好,實力性情乃至模樣,都是萬中無一,是我見過最好最優秀的人,他自卑什麽?】 林星夜身為雲間雪色龍的萬般淒楚,在聽見這句話時,險些沒忍住掉淚,他哪裏是最優秀的龍了…… 他是雲間雪色龍,見不得血,父君對他親情深重,尚且覺得他難以擔當大任。 他是劍修,從來都破不了寧隋的陣法。 甚至,他還…… 林星夜睫毛一顫,到底此時不信寧隋,聞言更增了幾抹自傷。 寧隋見狀,什麽都顧不得了,他在想師兄有可能自卑的點到底是什麽。 寧隋關心太過,隻把剛才發生的事翻來覆去的想了一遍。 他忽然明悟:“師兄,師兄……你別難受,我本就了解你的身體,熟知怎麽讓你開心,你能堅持這麽久,比我要厲害得多。” 他以為林星夜是又像紫山秘境裏那樣,傷懷自己太快。 誰能想到他這般好看,還嫌棄自己沒用又醜呢。 林星夜聞言,嘴唇更白。寧隋道:“師兄,我所言一切為真,你要怎麽才能信我?” 林星夜早被自卑淹沒,聲音極弱,這要是在不夜城,他一定會躲起來偷偷哭,誰也不讓看。 他冷對寧隋,身上的堅冰極厚:“你不用解釋,我知我是龍族之中的最差。” 林星夜滿心都是自嘲,不想聽見半點虛偽的假話,反正他什麽丟臉的時候寧隋都看到了,說了也無妨。 他桃花眼中一片嘲諷,他確實什麽方麵都差:“我連三天三夜都沒法做到,第一次發情便暈倒……隨便找條龍,都比我強。” 寧隋聽林星夜這樣自傷,更加難受。 師兄何等驕傲,要不是他今日這般行徑,師兄絕對不會那麽自卑。 寧隋道:“師兄,那是因為我不好,我故意刺激你……從第一次開始,我便想讓你離不開我,所以沒節製,隻想讓你發泄痛快……都是我做了手腳。” 林星夜的手握得更緊,壓製顫抖。 他懷著對寧隋的怨,壓製想哭的悲傷,冷冷道:“是我沒用。你再想動手腳,我若能堅持,也不是這個下場。” 寧隋道:“師兄,不是……” 林星夜自強了兩世,繃了兩世,現在自尊終於被打開了一個口子,呼啦啦地觸底反彈。他覺得說出來也好,他不說,難道就不無能了?不過是掩耳盜鈴,徒添笑柄。 他陷入荒誕的怪圈,閉著眼像沉入了自己的世界:“我被你所困,是我劍術不精……” 林星夜自得他的劍法,他的驕傲幾乎都係於上邊,現在親口否定自己的劍法,眼裏的淚快要溢出來,幸好閉著眼才不會露餡。 “師兄,你的劍術已經很強……” 林星夜聽不進去任何話,自顧自道:“我被你挑起情欲,是我劍心不堅。” “師兄,你本來就是龍……” “最重要的是,我連一點難受都忍受不了,向你求和,更加無能,絲毫不見尊嚴。”他道,“我是條死乞白賴的龍,父君若是知道……定會將不夜城給那些龍管理……” 寧隋現在後悔死自己做的錯事,“師兄,男子在那種時刻,什麽都顧不了,你哪裏向我求和了?隻會是我向你低頭,你怎麽會……” 林星夜想到不夜城,淚盈於睫:“我成為不夜城主君第二日,靜海海域便發生叛亂……或許真如父君所做的那樣,我那些兄弟,才適合繼承不夜城。” 他說到這裏,當真什麽都忍不住,眼淚從緊閉的眼裏流出,沾濕睫毛。 林星夜眼睛發酸,想著最多就隻能流這麽點兒了。 “寧師弟,你看。”他知道瞞不過寧隋,像是什麽都不在意那樣,“我還會哭,哪個男人會哭,哪條龍會哭。” “師兄,你別這樣,哭又如何。”寧隋想為林星夜拭淚,被堅定地躲開。 “師兄,要是人人都不會哭,世上早就沒了淚,眼睛也隻剩下視物之用。”寧隋盡力讓自己不被師兄擾亂心神,平和地解釋,“世間人有百種,獸有千種,物有萬種,各有不同。青金石遇火易融,鍛煉後則為無堅不摧的神器,難道會有人說青金石遇火化是無能?” 寧隋說完一段,巴巴地看著明明近在咫尺,又遠在千裏之外的師兄,“我愛重師兄,歸元宗內,喜歡師兄的也數不勝數。” 他怕林星夜還不信,不惜剖白自己:“為了不讓他們打擾師兄,我特意做了陣盤,放在我們峰下。師兄,喜愛你的人隻是被我攔住了,實際有很多很多。” 林星夜從來不知道這個事,他並沒把那些風月之事放在心上,之前也是讓暗衛侯在峰上,發現有那些人,就由暗衛假扮他,趕走他們。 “為什麽我不知道?”林星夜道。 他能聽到寧隋的心聲,這些事他應該知道。 寧隋也知道林星夜疑惑什麽,“不過是些過客,師兄不會在意,我攔了也不會在意,更不會在師兄麵前提起。” 他道:“師兄,你當真十分優秀,引人迷……折腰。” 林星夜內心苦澀,麵上什麽表情都沒有:“那隻是他們不了解我,他們隻看到我作為劍修的一麵,看不到我身為雲……身為龍的一麵。” 他睫毛上的淚快掉下來了,林星夜側過頭,一滴淚珠流下,避開寧隋的眼睛。 他哭得無聲無息,寧隋又怎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