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廣沒那麽細心,聽著寧隋的話就刺耳:“你豈可胡言亂語,我家主人瞪你,你不思退縮,反倒得寸進尺!”  他作為侍衛,自然見不得林星夜吃虧,正要上前,胳膊卻被柳常死死拉住。  柳常一臉嚴肅,拿著折扇:“主人自己能解決,我們先下去等候。”  他們可以退到不遠處,既不打擾龍族發情,又不會讓少君置於險地。  餘廣滿是不可置信:“柳常,你哪根骨頭放錯位置了?”  柳常暗道這隻愚蠢的虎精,少君那麽大了,沒發過一次情,主君對此樂見其成,他們又作為少君朋友又作為少君侍衛的,哪裏能看著少君蹉跎下去。  不管對麵這個人是美是醜,但凡活著能動,隻要少君勉強能同他搭話,柳常就覺得可以。  反正,龍族的發情對象,又不隻一人。  難道區區一個人族,還能滿足龍嗎?  柳常雖一派斯文,林星夜同他一道長大,又怎麽看不出現在柳常有些詭異地看著他和寧隋。  林星夜不笨,稍稍一想,就懂了剛才寧隋說的話和調戲他有什麽分別?柳常這條騰蛇,大概率是誤會了。  他冷聲叱責:“誰敢下去,都在這裏待著。”  他現在迫切想證明他和寧隋根本沒那種關係,冷冷道:“我和這位寧師弟不過是舊識,多說了幾句話,你們要棄主而逃?”  林星夜的確同寧隋親過抱過,他和仇敵之間做到這份兒上,自覺丟盡了龍族的臉,有些氣短心虛,更以指抵開碧空劍敲,擺明了色厲內荏地威脅柳常。  寧隋連想了好幾句:【可愛、可愛、可愛】  他萬事都順著傲嬌的師兄:“是,我們是舊識。”繼而深深地望了林星夜一眼,眼眸雖沉,卻有著無限包容。  不說柳常,林星夜都被那肉麻的一眼看得渾身不對勁兒。  寧隋說話就歸說話,這樣看他一眼,倒像他是在撒謊,寧隋是在順著他一樣?  林星夜本想說你別看我,但他又覺得那樣的行為實在是太像雲間雪色龍,便冷了臉,“寧師弟,你來此地做什麽?若是宗門有事,你還不先去執行?”  林星夜還陷在寧隋會“老實巴交”地說是宗門有事,然後被迫遠走。即使是偷偷跟在他後麵,也比被柳常他們誤會來得好。  寧隋卻下定決心,他不能再說不出話了:“我是來找師兄的。”  林星夜一驚,便看見柳常的表情更加奇怪,連餘廣都有些變了態度。  林星夜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還想挽回局勢:“是找我有歸元宗要事相商?”  他不等寧隋回答,飛快道:“寧師弟,我現在有些不舒服,可否等之後再說。”  林星夜想著,隻要他說他不舒服,寧隋絕對不會揭穿他,說並不是有歸元宗的事情要找他,這樣他就能成功躲過一劫。  寧隋果然神色一變,黑眸裏滿是擔憂,到底沒再說話。  【師兄不舒服……】寧隋心裏極悶,【即使師兄這樣說了我能正大光明地跟著他們一起走,我也寧願不要。】  林星夜差點再次僵硬,他說話時根本沒想到那層,寧隋……居然反應得這麽快。  他忍了氣,不願在原地療傷。  林星夜是條驕傲且臉皮薄的龍,他現在待在原地,就會想到他是怎麽被寧隋莫名其妙地吻了一整條的。  他帶著寧隋和柳常他們離開,等到天黑,也不願意聽他們的話治傷。  他傷了最重要的尾巴,其他地方都能他盡量自己上藥,即便是背部,林星夜身材比例好,反手就能摸到想要摸的位置,繼而上藥。  但是他傷的尾巴那處,要治療便比較麻煩,得以尾巴的形態治療,否則的話若是留了後遺症……  林星夜要治療就得變龍,但是寧隋在,他並不敢變。  柳常和餘廣也在,他那無用的龍身,林星夜並不想給任何一個人看到。  寧隋若不走,柳常他們定然也不會走,林星夜思前想後,決定先趕走寧隋。  他想著要趕走一個人,自然要那人討厭他,但寧隋莫名其妙,他無論做什麽寧隋都隻會誇他,根本沒法討厭他。  還有一個辦法,就是侮辱寧隋喜歡的東西,寧隋看不過眼,自然就走了。  林星夜又不可能侮辱自己,他眸中一動,忽然想到一個突破口,叫來餘廣吩咐一番。  等到晚餐時分,一條蛇便出現在幾人麵前。  柳常是騰蛇,不是凡蛇,他也挺想吃蛇,眼睛都差點變成豎瞳。  餘廣拿著蛇,那條蛇渾身都是白色,看著還算活潑機靈。  林星夜看向寧隋:“寧師弟,你說今夜以蛇做羹湯如何?”  他滿臉驕矜,寧隋不是喜歡蛇?看見蛇都狂親?  他就當著寧隋的麵殺了這蛇,看寧隋走不走。  寧隋隻擔憂師兄的傷,聞言道:“好,都聽師兄的。”  林星夜頓了頓,覺得事情不該這般發展,他認為寧隋是還沒反應過來,冷聲再提醒:“又或者,烤著吃?”  寧隋不知道師兄怎麽連問自己幾遍,“師兄想怎麽吃?我……可為師兄做。”  柳常臉色更奇怪,林星夜心中暗恨。  林星夜口味挑剔,寧隋這種門外漢的廚藝,他怎麽會吃,但他現在仍道:“好。”  他真的不信寧隋舍得殺了這條白蛇,說不定寧隋是要偷偷放跑他。  林星夜等著寧隋拿了蛇走遠,便要悄悄跟上去。  他特意對柳常解釋:“我和他雖是舊識,也有些仇怨,我去看看他是否會趁機下手。”  柳常也不好說,少君,你非要自己去?不能吩咐一下我們?  看來主君說的沒錯,少君當真嬌氣而別扭。  林星夜順利跟著寧隋,他特意綴得遠,隻待寧隋放跑那白蛇,他就能順理成章地趕走寧隋。  可惜寧隋眉眼內斂,在河邊拿著蛇,手中聚起一道靈刃,欲要真殺了這白蛇。  林星夜眼睛睜大,白蛇要是死了,他拿什麽趕走寧隋,當即拔劍欲阻止。  劍光似銀龍,寧隋卻早發現了林星夜,【師兄怎麽悄悄跟著我……是想和我多相處一些嗎?】  他沒繼續殺白蛇,趁著夜色,想將一腔心意都表明出來。  那日蕭雲涵攻擊寧隋性格不討喜,寧隋並非全然無動於衷,他連見了師兄,一點誇讚的話都說不出來,怎麽能算是討喜?  寧隋不想隻有陣法能給林星夜。  他認真地看著他:“……師、兄……你的劍法,像龍。”  【翩若驚鴻、宛若遊龍……我從沒見過這麽美的劍法,也沒見過師兄這樣的人。】寧隋堅持繼續誇讚,“若師兄刺我一劍,我必不躲……”  林星夜生生聽得麵紅耳赤,他想說,寧隋,你都不知羞嗎?怎麽能這麽說。  幸好,柳常他們不在此處,否則……他真是跳河也洗不清,林星夜尤其愛麵子,他拿寧隋束手無策,眼底掙紮了一瞬,“寧隋……你過分。”  林星夜捏緊劍柄:“你若在柳常他們麵前說這些,我如何能做人?若在歸元宗人麵前說這些,我又將自己置於何地?若是別的劍修知道,更不知該如何嘲笑於我。”  他不說別的劍修還好,一說寧隋就想到蕭雲涵。  寧隋的心陡然平靜下來,當殺機如同深夜裏的海水一樣時,海麵風平浪靜,連漣漪都不起。  他道:“不能在劍修麵前說?”  “不能。”林星夜斬釘截鐵道。  【可我想說,師兄是我的。】寧隋心底如是想,林星夜便以為寧隋不答應,他臉色變了幾變,想想如果寧隋在眾人麵前誇他……他痛下決心般道:“寧師弟,你要怎麽才能不說?”  寧隋根本不想不說,但他尊重林星夜:“之後,若我想說時,可單獨說給師兄聽嗎。”  單獨說那就不會丟臉,林星夜絲毫沒察覺到這裏的陷阱,頜首:“可以。”第79章   林星夜剛點頭應允, 寧隋的目光便纏在他身上放不開。  【師兄答應了我,他怎麽這般善良好說話, 也不知我對師兄說那些時,他……他若憋不住臉紅,會不會惱了不理我。】  寧隋想得格外長遠, 他想著師兄也許會惱, 滿心都陷入哄師兄的纏綿之中,目光雖如深海,卻像能將林星夜整個包進去。  林星夜被他這種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 眼眸一垂,暗自思忖, 屆時即使寧隋再出格,他就算將碧空劍捏碎, 也絕不會在寧隋麵前臉紅。  林星夜平時喜怒不愛形於色, 但那僅限於別人的挑釁,或者說生死搏鬥時。像是寧隋汙蔑他要臉紅……林星夜當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臉紅,他討厭他自己這麽經不住事兒, 臉色便更加清冷,眼底都是抵觸, 卻好風度地沒拔劍相向。  寧隋的心都被漲滿, 【師兄怎麽又別扭起來了,他這個樣子, 我真想抱一抱他, 什麽都順著他的話說, 等師兄高興起來,才能吻一下他。】  林星夜握緊碧空劍,他好好地站在這裏,寧隋為什麽又要汙蔑他別扭?  在林星夜想來,他可以被人汙蔑沒用,因為強者不一定能被所有人理解。也可以被人汙蔑心腸狠毒,因為不夜城本就不是良善之地,但是,誰都不能說他傲嬌別扭。  他林星夜,怎麽都是梟雄。  他前世身份敗露後,不夜城那幾條義子後也曾去嘲諷過他,他們一條條都在他麵前展露出龍形,特意用粗壯的龍身來滅他威風。  一條說:“少君,終於舍得回來了。你出去那麽久,原來還是知道戀家?”  林星夜本來就和他們爭權奪利,又討厭他們,自動代入陰謀話術,翻譯成:少君,你心不係不夜城,出去那麽久也不知歸家,不忠不孝不仁不義,有什麽資格來競爭不夜城?  他冷冷道:“關你們什麽事?”  他就算是一輩子不回不夜城,也是不夜城少君,這堆龍想怎麽樣?  另一條龍搖了搖自己威風的龍角:“不關我們什麽事,但是少君……你出去也是挨欺負,還是別出去丟不夜城的臉了。”  沒有哪條龍,不想多看一看雲間雪色龍。  哪怕他們看不到,但隻要想著雲間雪色龍還在身後的城池,都會更有守護城池的動力。  而且,都是兄弟,說不定還能舔一舔龍角呢?  林星夜聽他們說的極度討人厭,極度羞辱人,縱然心裏已經氣急了,麵上都不顯露半點。  那種羞辱林星夜都能忍下來,但是寧隋所言,實在戳中了他的軟肋,讓他周身氣息都明顯一變。  林星夜強行忍了氣,再看寧隋的視線,更覺得哪裏哪裏都不對。  寧隋這種眼神,柳常是瞎了才會信他們是普通師兄弟。  林星夜低聲,“你一會,不得用這種眼神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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