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能做出什麽事來?難道殺來這裏不成?要他真的來,我北絳倒也歡迎。”不以為然的笑,敖衛掃了一眼周圍,笑意隨即斂了下來。“鷹帥與其擔心聯係你的君樓主,不如想想眼前,該如何救我被困的兵馬。”就憑眼前這些人要與夏國一拚恐怕力有不逮,而今紮營於此的並非北絳將領中的精銳,在南宮蒼敖加入戰局之時,北絳便已處弱勢,有大隊精兵被困山中,這段時間以來,敖衛他們便不得不迂回避開夏國的鋒芒,暗中圖謀救人之法。“要救人,為何不去問問你們帳中的高人,既然能令你們與夏國交戰至今而不敗,此人該有不小的能耐。”因為敖衛質疑君湛然的為人,南宮蒼敖對他也沒有什麽好臉色,“隻不過別讓我與此人聯手,我從不與藏頭露尾之輩合作。”暗中指點北絳的所謂高人,至今為止不曾露麵,南宮蒼敖這句話也有刺探之意。敖衛麵色尷尬,頓時不再說話,索性連話茬都不接,好似沒有聽見似的,也不再提君湛然。他不提,南宮蒼敖卻不能不想,站在臨時搭起的帳前,他身後攤開的是交戰布陣的地形圖,心裏想的卻不是眼前的戰事。他走神的如此顯而易見,以至於敖衛竟能很輕易的從這個笑容輕快放肆不羈的男人臉上看到心焦和憐惜。沒錯,就是憐惜,就好像如他說的那樣,那個人稱鬼手無雙的君湛然似乎在他眼裏真的就隻是一個孩子,一個需要人疼惜,時刻陪伴的孩子。可是天知道,那個人哪裏需要人憐惜,在江湖傳言中那根本就是個寡情冷血之輩,所謂鬼手無雙,若不是有一雙鬼神之手,能取人性命如無物,能操控暗器於無形,他怎會有這麽個稱呼!君湛然,煌湛,在那個關於夏國皇室的消息一經透露之後,天下諸國定當馬上派人去查探此人身份,生平往來,事無巨細,所能查到的一切相關消息,此刻恐怕已到了幾國君主的手中。怕隻怕,君湛然此人城府大深,早知道會有這麽一天,讓人無從查起,但要說對他最為了解的,興許還是眼前的――“敖衛,在想什麽?”突然的問話打斷了敖衛的思緒,他抬眼便看見一雙犀利的眼,在這雙眼睛麵前,似乎什麽都不能隱藏。敖衛莫名的心裏一慌,別開目光,“我在想,那明日就按照此前的計劃,你帶人打頭陣,先去救援……就是地圖上的此地,小心這裏,這裏叫臨天穀,地勢險惡……”指著地圖,敖衛開始說起明日的安排,他說的很慢,南宮蒼敖自始至終都在看著他,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神似乎能把人看穿,讓他幾度都分心講錯。與此同時,君湛然已得了凜南的兵權,準備暗中出兵夏國。這個消息無人知道,當日在早朝的大臣在退朝之後便絕口不提早朝上發生的事,有人的家眷無意中提起,問到今日早朝如何,便看到家中大人一下從椅子跳起來,連連搖頭,一臉憂心忡忡外加驚駭莫名的表情。君湛然幾乎是用搶奪的方法,從凜南的安嘉王手中得到了餘下的所有兵權,這已令凜南走到了滅國的邊緣,這個時候,隻要闌東或是西溯出兵,便能輕易拿下無兵無將的凜南。安嘉王當然不願意冒這個滅國的風險,來幫君湛然報仇。但他不願又能如何,難道眼睜睜的看著這個為了報仇而幾近癲狂的男人殺了他、殺了他朝上所有大臣?他是可以死守兵權虎符,不交予他,但君湛然說出那番威脅的話語之後,又看著他對他說――“你今日把兵權給我,他日我便還你一個凜南,再送你一個大夏。”這話是何等的狂妄,何等的可笑,但偏偏,安嘉王當時笑不出來,朗朗的話音在殿上沉沉傳開,他怔怔的注視著這個好像從未真正認識過的年輕人,注視著他深不見底的眸子,竟真的開始考慮這句話的是否可能成真。他真會送予他大夏?隻要能保住凜南就不錯了。一定是涅盤的作用,他最後,居然點了頭,交出了另一塊虎符。而今,君湛然帶著兵馬離去,留下凜南百姓和一幹大臣,還有他這個已無能為力的君王,他才發現,自己竟做出了這樣瘋狂的決定。安嘉王知道,自己已沒有退路,他還知道,自己興許等不到南宮蒼敖將勝利帶回的那一天,但眼下,因為君湛然,一切又成了未知之數。不成為保住凜南的一代明君,便成為遺臭萬年的罪人,安嘉王已做好如此的準備。當年,春,君湛然帶兵馬離凜南,計劃召回惡鬼,連同手下暗衛,連同數萬兵馬,奇襲大夏。就在他往夏國進發的路上,關於他的身世已傳的如火如荼,就連街頭巷尾都流傳著當年的宮內秘聞,引來各種猜測。至此,霧樓樓主君湛然,被指有叛國之罪的這個江湖人便是當年永盛帝之第四子,是那個傳聞早夭的四皇子一事,天下皆知。第177章 遭變夏國王宮,議事大殿。“陛下,關於前線戰事――”大臣的語聲躊躇,殿內靜默的氣氛異常可怕,沒有人敢向座上君主確認傳言的真假。雖然不敢,卻由不得人不去猜測,若不是真的,王座上的君王何以會有這般難看的臉色?但倘若是真的,那眼前的王座,豈非――要換個人來坐?還能活著站在這個大殿上的人,都不是蠢笨之人,沒人會自尋死路,想尋死的人,都已如願以償的去了,留下的這些,都還想好好的活完下半輩子,所以誰也沒挑不該問的來問。平康皇沒有接話,殿上靜的落針可聞,大臣們甚至都不確定他是否聽見了剛才的話,隻看到煌德陰沉的臉色比之冬日霜雪猶有過之。終於,座上君王開了口,“先不去管邊關之事,自有皇子會處理。朕且問問你們,你們都知道現在外麵在說什麽?說朕陷害手足,說這皇座上坐的本該是那君湛然……簡直可笑!”大袖一揮,掃落王座一旁的陳設,平康皇怒聲說道,“速速命人去查清楚!究竟是何人在散布謠言,妖言惑眾!”怒吼聲隱隱有些氣急敗壞,這一點大臣們卻是絕不會說出口的,紛紛點頭如搗蒜,領命記在心中。其實這件事他們若不去做,也定會有旁人去做,陛下手中另有人手,直屬於君王,專做些不可拿上明麵來說的事,這些人自開國以來便一直存在,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如今平康皇會這般下令,興許是還未查出消息的源頭,但已傳到這般地步,還未查出透露此事的人是誰,看來幕後之人定不是等閑之輩。在場的大臣都默不做聲,無論那君湛然是否便是當年四皇子,無論他們是否承認他,眼下都不是說話的好時機。也有人還想再問,但還未開口便被身邊的同僚拉住衣袖搖頭示意,稍稍上了年紀的按著指點回想當年,再看看周圍,都會驚覺,不知什麽時候起那些先皇留下的老臣子竟都已不在朝堂之上了。告老的告老,喪命的喪命,有些被年輕人頂了官位,黯然而去,而今放眼早朝之上,多是中青年,跟隨先皇永盛帝的老臣子竟一個都不見蹤影。這莫非……聯係到眼前,本來想說話的大臣也不說話了,眼觀鼻鼻觀心,縱然心裏掀起了驚濤駭浪,也不讓自己臉上露出半點痕跡。這夏國,往後會如何?早朝的氣氛怪異,飄散著難以形容的動蕩和不安,人心浮動,內憂外患,這本該為君王所忌,平康皇卻似毫無所覺,手指在王座扶手上敲擊著,含著怒意的眼底掠過一次陰冷的笑意。君湛然的存在固然是如鯁在喉,是長久以來的心腹之患,但他倚仗的不過是南宮蒼敖,是霧樓和鷹嘯盟,而今不過多一個凜南。倘若將他所恃之物全數鏟除,他一個人還能做什麽?想到這裏,煌德的心情甚至變得好了起來。自古以來,成王敗寇,有時候真相如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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