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誤事,飲酒傷身,不過這事兒跟商時景沒有關係,他搖了搖頭,剛要走出去,忽然聽到幾聲哄笑,夾雜著什麽“玄天門”、“玄鹿子取材”等等的消息,不由得腳步微微一頓。四海煙濤雖然居於海上,城內又是雜學之風大盛,但是也正因如此,什麽人都有,這些人除了打架不精通,什麽能耐都有一些,得知陸地跟九天上的消息,就更是輕而易舉了。玄鹿子取材能做什麽,自然是開鼎燉虞忘歸這隻小肥羊了。商時景看書時就是個主角黨,虞忘歸更是肥鯨的親兒子,要是說他一個人還不敢做些什麽,戰戰兢兢生怕被春雲五絕發現出點問題來,那麽有了易劍寒這個後盾,他怎麽也敢生點心思出來了。書裏是寫虞忘歸逢凶化吉沒錯,可是誰知道他跟易劍寒兩個人來了之後,這可憐孩子會不會被蝴蝶翅膀抽個暈頭轉向。人多多少少是有惻隱之心的,商時景之前見過虞忘歸的模樣,十五六歲的年紀,十一二歲的身子骨,未必沒吃沒喝,可吃不飽是鐵定的了。那孩子年紀還小,天真爛漫,沒吃過什麽太大的苦頭,眼下最大的希望就是知道爹媽在哪兒,自己是不是有個家,有怎麽樣的過往。然而他接下來承受的命運,卻相當殘忍。那樣純粹的夢想被覆滅,童稚帶來的善良與天真即將湮沒,他會變成一個六親不認,生人勿進的小邪魔。邪魔歸邪魔,好歹活著才能當邪魔吧。主角腦殘粉就是這麽雙標!商時景其實並不想跟春雲五絕有過深的交際,他深知這五人這會兒對著自己溫柔可親,事實上一旦發現自己不是尚時鏡了,鐵定立馬翻臉。他們的確是好兄弟,卻不是商時景的好兄弟,更別提什麽深情厚誼了,他們越對尚時鏡感情深厚,對付起商時景來,就隻可能越殘忍。不過這會兒也顧不上其他了,商時景想了想,還是進了酒家。商時景沒有上二樓,而是選在樓梯口處的座位,尚時鏡生性警惕,向來戒酒戒色戒賭,但凡有什麽不好的,容易叫人沉迷的惡習全都不沾,自然身體對酒精的耐受也不強。而商時景是知道這四海煙濤裏的酒坊有些什麽貓膩,因此隻要了一壺茶,別的都不要。倒不是說酒坊有什麽不好,而是太好了,四海煙濤這裏的情況說到底就是一群愛好不同的人聚在一塊兒,這釀酒有釀酒的門道,算數有算數的精通,大家又都是長壽之人,尋到了同好自然是日日鑽研,夜夜研究。這酒坊裏的美酒佳釀當然也是勝過外頭的瓊漿玉液百倍千倍。春雲六絕是煙濤城裏少見的客人,絕大多數人都識得,好在如此,否則酒坊老板還以為有人要來砸生意。“要茶沒有,倒是有點清水。”老板嗜酒如命,對並非同好的人不太友善,隻是看在客人的份上才沒翻臉,老大不情願的給商時景上了一壺清水,還是用得酒壺酒杯,他這店裏滿是醇厚酒香,要是酒蟲來了,指不定就邁不開腿了,比如說張霄就是一例,而商時景本人也不好酒,因此反倒微微皺了皺眉,感謝了老板一聲,並未多言。清水沒滋沒味,就像頂頭的八卦那樣寡淡。二樓還在說玄鹿子的事,開口的是個少年聲音,說到蒼莽遺跡玄天門折了位高手——這事兒商時景一清二楚,是虞忘歸那位師叔;然後才又說到玄鹿子取純陽正火的事來。之前本就提到了玄鹿子取物,這少年似是怕聽客聽得不盡興,又將事情的起因經過說了個詳細。說是玄鹿子那位師弟身隕後,佩劍也斷為兩截,玄鹿子於心不忍,想將佩劍重新鍛造,因此取來天地正氣所凝結的純陽正火,準備再度淬煉佩劍。修道人各有法器,劍修一生修為全部寄托於自己的佩劍之上,玄鹿子以師弟的斷劍為由,很是合情合理,誰人不讚頌他重情重義。這麽說,純陽正火已經被玄鹿子得手,那離虞忘歸被熬豬油似的煎熬想來也不會太久。商時景心中沉重,看書的時候知道主角會雄起,尚且覺得憤憤不平,更別提這會兒見過虞忘歸本人,想想那麽個小孩子要被自己最親近的人騙去坑害,難免覺得良心有那麽點兒過不去。這是人的良知在作祟,就好像自己知道了一件壞事即將發生,卻怕殃及自己而不敢說出口一樣,多少會生出一種愧疚的責任心。商時景想了想,決定讓易劍寒也難受難受,於是當機立斷,留下茶水錢後立刻走人。正好張霄下來打酒,老板對著商時景一張死人臉,可對上嗜酒如命的張霄就是恨不得喝黃酒斬雞頭歃血為盟結拜成異姓兄弟那般熱情,忙不停得將他那酒葫蘆撈過來,笑容浮現在臉上,連連問道:“千釀醉還成吧,我這兒還有萬年紅,忘憂香,包你喝得樂而忘返。”張霄笑道:“真有這好物,盡管給我上就是了,千釀醉還成,隻是不夠烈,對了老板,剛剛走出去那人是我三弟吧?”“是啊,也虧你這兄弟想得出來,進酒坊裏來喝清水……”老板也是愛酒之人,不由得大聲訴苦道。張霄的臉色微微一凝。作者有話要說:張霄:萬年紅是……萬年的女兒紅嗎?酒館老板:笑容漸漸僵硬。第二十三章 張霄生得高大魁梧,性格也是大大咧咧的,平生弱點隻有杯中物跟這幾個兄弟。他自認是個粗人,不怎麽愛動腦子,然而不愛動腦子不代表沒有腦子。五個兄弟裏麵,最讓人提心吊膽的就是老三,這人平生就沒什麽愛好,沉悶無聊,渾身上下長滿了心眼,除了修為差點壓根沒有弱點,酒坊賭鋪這種地方他向來厭惡無比,所以能讓他做出進酒坊裏坐著喝一杯清水這樣的行為,絕對不可能隻是一時興起。既然是尚時鏡感興趣的事,那不是他們倒黴,就是有人遭殃。張霄最不喜歡想這些東西,他伸手捶了捶自己的腦袋,從老板手中接過裝滿的酒壺掛在腰上,粗聲道:“我有些事,晚些再來。”酒逢知己千杯少,老板也不扭捏,嘿聲道:“得了,晚上還有個酒會,你盡管來,喝醉了我這兒有得是客房。”喝酒雖美,但醉了卻容易滋事擾民,城中的確放任自由,可到底是有規矩的,所以喝醉了的酒友,老板是不會放出門去的。張霄咧嘴一笑:“想放倒我,你這點酒估計還不夠呢。”兩人胡吹了一頓,一個吹自己酒好,一個吹自己酒量如海,打完嘴炮才覺得爽快過癮,張霄下意識又拍了拍酒壺,這才掀開簾子往外走去。這些麻煩事,就該丟給聰明人去想。六絕當中愛動腦子的不少,老三則是動太過了的那個,按照現代的說法,尚時鏡屬於腦力活動者裏的多動症。更何況張霄當然不可能去找老三這個當事人當麵詢問他為什麽來酒坊裏就喝了杯清水,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老三絕對會把他哄得團團轉還以為自己套出了真相。自打之前被老三教訓過一次,張霄就清楚的意識到,不管老三說了多麽有道理的話,反正不要聽就是了。畢竟萬長空落到老三手裏之後,張霄連武力上欺負欺負老三的可能性也消失了,文不行武不成,張霄也隻好繞著三弟走。姑且不提張霄心裏怎麽想,商時景回到城主府中,卻隻看見易劍寒被詹知息摁在地上抽。場景之血/腥/暴/力,讓他津津有味的站在廊下欣賞了許久。見到真人不好打差評施以暴行——最重要的是按照尚時鏡跟易劍寒的武力值對比,他可能會反被肥鯨胖揍一頓。可是商時景始終還對當初說好的幾萬字差評耿耿於懷,如今看到易劍寒被揍,盡管不是出自自己的手,依舊覺得十分舒坦暢快。詹知息點到為止,見商時景來此,就幹脆停下了虐待煙濤城城主這樣慘無人道的行為。他年紀比易劍寒大許多,於劍術上的造詣更是非凡,就是真主自己親自上場,在沒有靈龜加持下恐怕也要慎重對待,更不要說是肥鯨這個半路出家的假和尚比詹知息不過。如果換作生死戰,那就更不好說了,修士之間的爭鬥不像網絡遊戲那樣看等級,性命攸關的戰鬥往往瞬息萬變。不過級別差距過大,比如元嬰碾壓築基還是沒有問題的;至於築基碾壓元嬰這種龍傲天情節,就屬於超綱題材了。天榜看著赫赫,事實上許多修士生性平和不愛爭強好勝,又或是像詹知息這樣不屑上榜的也大有人在,因此排名倒也不能說不對,隻能說天下之大,人力哪能盡數搜羅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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