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咚咚咚幾聲響,終於有個手臂長的木棍子扔了進來,棍子中間綁著根繩子,外頭一收力,正好把棍子卡在窗戶裏。這完全是自製的飛天爪啊!  聽著吭哧吭哧的攀爬聲,一張臉露了出來。第247章 容渡  穆清彥將匕首攏在袖中,冷冷注視不速來客。  窗外是個男子,應該不超過二十歲,長相極為出眾,見到這人的第一瞬間便想到一個詞:芝蘭玉樹!想必潘安宋玉便是如此了。  來人看到穆清彥站在房中,隻是略有驚訝,忙道:“抱、抱歉,嚇到你了吧?可以讓我先進來嗎?”  穆清彥審視的看他一眼,微微點頭,朝後退了兩步。  這個時候,即便是拒絕,對方想進來依舊可以進。倒不如先安撫住他,看看對方的目的。很明顯,房中有燈火,對方是知道房中有人的,且看對方神色,闖入這裏也不是意外。  這人攀了進來,出了一頭汗,麵色泛紅,氣喘籲籲。  緩了緩氣,自我介紹道:“我名容渡,祖籍豐州,父親亡故後,隨母親遷居鬆坪府。我在府城書院讀過兩年書,有個同窗便是飛仙鎮婁家人。”  穆清彥意識到這人是專程來找他的。  將桌上半溫的茶水倒了一杯給他。示意他繼續。  容渡麵色微鬆,道了謝,略有急切的幾口將茶喝了,眉間露出幾分苦惱尷尬:“我這同窗是婁家長房四子,婁承宇,年長我兩歲。他才學不錯,為人疏朗,我與關係說不上親近,倒是有共同的朋友。此番他說飛仙鎮有大祭祀,分外熱鬧,邀我前來觀看,並且還請了其他幾人。我不好推辭,加上的確好奇,便來了。”  停歇了一會兒,似乎在醞釀怎麽說:“婁承宇……他兩三年前便成親了,已有兒女,身邊也不缺紅袖添香,隻是……”  穆清彥見他難以啟口的麵色微紅,心頭一動,猜到了幾分。  容渡的相貌著實出彩,並非女氣,而是如明珠寶玉、芝蘭玉樹,風采奪人。聞寂雪的長相同樣極為俊美,但那份俊美過於極致,對男子來說有些過分,對女子則有壓迫,且暗藏著幾分鋒利,令人不由自主避讓,否則好似隨時會被割傷。  簡而言之,容渡的長相更符合當下人們的審美。  “去年我奉母命,回豐州辦些事情,聽說了邱家的事,且在城中見過穆公子。”  “原來你見過我。”穆清彥恍然。  此番來飛仙鎮,因著當地勢力大,為防萬一,穆清彥登記的是假戶籍。東西是聞寂雪給準備的,官府的刻章仿的挺像。飛仙鎮畢竟是小地方,離縣城遠,又沒什麽聯網查詢,一般人看不出造假痕跡,想要聯係戶籍地核查,也是個耗費功夫的事兒,又沒露破綻,誰會去做那苦差事。  “前幾日在鎮子的街上看見你,還以為人有相似,畢竟當初隻是打個照麵,記不大清了。”容渡又道:“今夜冒昧以這等方式來見穆公子,也是無奈之舉。我本想離開飛仙鎮,奈何到處都有婁家人,我根本離不開。今晚鎮子上出了事,挨家挨戶在巡查,我也藏不住,隻能冒險出來。思來想去,唯有來求助穆公子。”  盡管含糊帶過,但穆清彥聽出來了,容渡是被婁承宇盯上了。  隻是……  “婁家這般肆無忌憚?”說是婁家,實則指的是婁承宇。  容渡自是明白,苦笑道:“當初婁承宇相邀,我是住在婁家大宅的。誰成想,婁承宇存了那樣心思,我也是糊塗下跟他喝酒,結果……我一個情急,用酒壺將人頭砸破了,婁家沒法繼續待,連夜就離開了。也是我大意,隻想著夜裏不好走路,加上心情抑鬱,就找個地方住下,等天亮再走。等到次日天剛亮,婁家人就找到客棧,聲色口氣都不對,隻說婁承宇昏迷不醒,要拿我回去給婁家一個交代。  我哪裏敢回去?況且婁家人說的不知真假,萬一是誑我的呢?我借口收拾東西,從後窗跑了。等發現出鎮子的路都有婁家人,隻能找戶農家住下。幸而婁家人似有顧慮,沒有明目張膽的搜人,可昨夜巡查,巡查隊裏有婁家人。”  “想要我幫你離開飛仙鎮?”  容渡點頭:“若是不太麻煩的話。”  穆清彥沒有立刻答複,他覺得容渡太過平靜。不論男女,在遭遇強迫的時候,都會情緒激動,甚至厭惡憎恨,尤其在男尊女卑的社會,男子被男子覬覦,更是一種難以忍受的侮辱,可容渡提及婁承宇,口氣很平淡。  房門突然被敲響,傳來焦禮的聲音:“公子?”  “進來。”穆清彥知道,焦禮肯定聽到屋內有說話聲,難免擔心。  焦禮推門進來,一眼看到容渡,並未因容渡看著無害就放鬆警惕。焦禮不動神色走到穆清彥身旁,略有異動便能出手。  穆清彥介紹了焦禮,說道:“容公子,想要離開鎮子,明天再說。時候不早,今晚你住在隔壁房間。若有人見到你,你便說是我朋友,來找我的。”  他們住的房間在二樓東頭,連在一起的三間。他和聞寂雪一間,焦禮高天在左右,客棧裏夥計以為焦禮高天兩個下人是一間房,所以對於他們四個人要了三間屋子也沒起疑。如今高天不在,倒是可以把房間讓給容渡暫住。  再者說,容渡出現的突然,總要謹慎一點。  明天去打聽打聽。  待容渡離開,穆清彥把容渡的情況跟焦禮說了,好讓焦禮心中有數。  焦禮可以趁夜去婁家探聽,然而不放心穆清彥一個,到底沒去。  第二天早上,容渡洗漱完過來。  穆清彥找了兩本書給他:“你不方便出去,就暫時在客棧裏看看書吧。出鎮子的事不急,我會安排。”  容渡笑笑:“給你添麻煩了。”他取一塊碎銀,大概有四五錢重:“我不好露麵,吃喝用度總不能再由穆公子花費。”  穆清彥沒推辭,收了銀子對方反倒會更自在一點。  出了客棧,他才想起問一問三娘子的事,昨夜因著容渡出現,也忘了問。  焦禮道:“三娘子的情況不大好,若兩三天能清醒,就多兩份希望。餘三說暫時不需要幫忙,他們家有些底子,餘三決定送三娘子去縣城裏再看一看。從飛仙鎮去縣城,路遠,有段路不平整,他要找輛馬車鋪設好才能走。”  “你可提醒餘三了?”穆清彥擔心馮秀瑩會再動手,畢竟最不想三娘子蘇醒的就是馮秀瑩,哪裏能容忍三娘子得到好的醫治。  “是,我跟餘三提了幾句,他也擔心凶手不肯罷休,會小心的。”  要確認容渡話中真假,首先要打聽婁承宇。  近來穆清彥的注意力都放在唐家,婁家了解的少。  婁承宇很好打聽,婁家長房四子,二十三歲,三年前娶親,娶的也是廟裏的仙姑,其娘家乃是縣城的,且女子之父是婁承宇授業恩師。說到婁承宇,外人提及都是讚揚,人物風流俊朗,才學兼備,性情溫雅,很有人緣。在家中備受寵愛,在書院得先生讚譽、同窗推崇,又是各種小會的核心人物之一,算得上是婁家這代最出色的子弟。  容渡會與婁承宇結交來往,也成了很順理成章的一件事。  從外人口中得知,婁家的確請過大夫,對外稱婁承宇摔傷了。也有人證實,婁承宇的確請過幾個友人在家居住,早前還見婁承宇領著幾日在鎮上觀賞,其中有一個俊美如玉,姓容。  鑒於容渡十分惹人注意,早年露麵,定然有人議論他。  果然,再朝婁家下人打聽,便得知容渡家世。  容渡居住府城,家中隻一個寡母,幾十畝地,日常花銷都從地租裏來。當年母子倆之所以遷居府城,乃是容父那邊無近親,孤兒寡母難以支撐,容母這邊倒是有個娘家弟弟,住在一起有個依仗。  可見,婁家肆無忌憚並非毫無緣故,容家實在尋常,不怕得罪。  容渡不敢正麵抗衡婁家,是顧忌名聲,無法道出其中內情,而他打傷了人卻是實情。如此來,婁家完全能夠倒打一耙。  婁家卻沒有大肆搜找,最可能的原因在婁承宇身上。  這麽瞧著,好似容渡和婁承宇也不是那麽“清白”似的。  穆清彥對兩人是否有私情不在意,他在想的是,若婁承宇和容渡關係真不一般,那麽婁家之事,容渡是否知情?再者,他還是有點在意容渡的上門。兩人畢竟是陌生人,容渡就不怕他撒手不管麽?  婁承宇……  死去的婁鳳陽同樣是長房嫡女,算起來,就應該和婁承宇一母同胞。  想要探知婁鳳陽死亡的真相,不知容渡能否成為突破口?  中午回到客棧,直接在房裏吃午飯,請了容渡。  飯吃了一半,他試探容渡口風。  “婁家?穆公子來飛仙鎮是有事?”容渡順口一問,不待對方回答,忙轉開了:“婁家的事情我是知道一些,畢竟我認識婁承宇。不知穆公子想知道哪方麵的?若是我知道,定然知無不言。”  “婁承宇有個姐姐叫婁鳳陽,她的事你知道多少?”  “飛仙雙鳳?”容渡皺眉:“知道的不多,大部分都是外邊兒的傳言。倒是婁承宇也提過,寥寥幾句。他跟婁鳳陽歲數差得很多,婁鳳陽進仙女廟時他沒出生,加上婁鳳陽基本長住廟裏,極少回家,他們姐弟感情很淡。當年婁鳳陽的死,是一件大事,那一年婁承宇十三四歲。正值三月,婁承宇跟朋友踏春賞景,順便回了趟家,在家住幾天,遇上婁鳳陽從廟裏回來,一連兩日請了好幾個大夫。  婁鳳陽到底是什麽病,他也不清楚,隻說婁鳳陽性情大變,閉門不出,除了婁夫人,一概不見。後來婁鳳陽死後,婁夫人曾痛哭,說婁鳳陽是被人給害的。婁承宇咬定是唐家做的,說他們兩家一直爭鬥,唐家的唐鳳飛死了,不甘心,才故意害了婁鳳陽。”  這番說詞跟三娘子說的吻合。  “婁家就沒查?”  容渡搖頭:“婁承宇說,查了也無用。”  無用?怎麽會無用?  到底是真的無用,還是婁家不敢?第248章 主動提及  又是一夜,聞寂雪依舊未歸。  聞寂雪走時說了,短則三五天,長則七八日。飛仙鎮到底不大便利,聞寂雪去了縣城,主要是查一查唐、婁兩家祖籍地是否為真,往年祭祖時間,以及姻親故舊。聞寂雪不會走遠,主要是縣城裏傳遞消息便捷方便,外來商旅多,也方便底下人進出。  兩人也說定了,穆清彥這邊主要是暗查,防止打草驚蛇,等聞寂雪返回再說。  穆清彥無法深查唐、婁兩家,決定換個目標,盯住許家。  這兩日也沒浪費,馮秀瑩雖臥床養傷,訪客卻沒停,甚至比以前更頻繁。唐又俊的妻子錢氏,每日都會去探望馮秀瑩,今天還跑了兩趟,著實不符合常情。哪怕再近的親戚或關係好的閨蜜,也沒有不停歇登門的,尤其馮秀瑩是病人。  錢氏很焦急,以至於不得不頻繁登門催促。  按理,若有大事,該男人做主,內宅女人到底不能真正當家。隻不過,許劭陽一直沒露麵,僅僅是聽聞他攜妻到了鎮上,待找人詢問時,得知人去府城訪友。  今夜,他打算潛入宅子回溯一下,以便得知錢氏殷勤的目的。  晚飯是在外麵吃的,回去時又點了兩個菜,送回客棧給容渡。  容渡吃過飯,過來跟他說話。  整日待在客棧裏,著實窒悶,容渡站在窗外眺望夜色。  “巡查結束了,你可以出去轉轉。”穆清彥提議道。  “還是算了。”容渡搖頭。  聞言,穆清彥沒再勸:“我要出門一趟。”  容渡看他一眼,若有所思的點頭:“穆公子注意安全。”  穆清彥的舉動容渡都看在眼裏,也大致猜到他查的事跟唐、婁兩家相關。容渡有意避嫌,從不主動詢問,穆清彥自然沒去多說。  出了客棧,穆清彥越走越偏,最終往山半腰的宅子去。  今晚月色明亮,山林幽幽,宅子亮著十數盞燈火,聽不見喧鬧。宅子布局早先查探過,知道馮秀瑩的住處。不過,他並沒有立刻去主院,而是去了後花園的花廳,正是馮秀瑩宴客那日和錢氏談話的地方,他要知道三娘子究竟聽了什麽惹來殺身之禍。  隻是幾日前的事,於他而言毫無負擔。  從三娘子出現起,到安全脫身,花廳內對話聽的一清二楚。如同猜想的那樣,許、錢、唐幾家有生意來往,倒是在預料之中,估計生意見不得人,是避著許家本族的,且端郡王亦或者隻是唐婉眉在其中占了一份好處。  然而,三娘子即便聽見這些,雖不妥當,也著實犯不著刺激的馮秀瑩狠下殺手。  馮秀瑩不是個傻人,三娘子真聽到隱秘,觸動的是好幾家的利益,犯不著她去衝鋒陷陣,也完全不用那麽急切。尤其是馮秀瑩進了許家,不知學了多少後宅手段,這種直白狠辣的手段,不到絕境她不該使用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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