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情感受到體內的氣息湧動,也收起雜念一心配合。  一時間二人靜默之中非常有默契,竟是細細地將金針引氣法走了一遍,隻是沒有真正催動內息罷了。  柳冥一根根收起金針,問道:「感覺如何?」  風情身上出了一層細汗,輕輕吐了口氣,睜開眼道:「沒有問題。」  柳冥道:「那這幾天我抓緊時間修煉《靜心訣》,三天後可以正式開始。」  風情點點頭,道:「我這裏有能提高內力的丹藥,你是否需要?」  柳冥想了想,道:「好。」  雖然依靠外力並不是正道,不過非常時期,他並不介意利用丹藥提高自己的武功。多一分內力,便多一分自保的力量。  風情悠悠起身穿衣,柳冥這才注意到他還是赤裸的,不由臉上微微一紅,轉過頭去。  想他當初與風天翼滾過床單無數回,除了麵具下的那張臉,風天翼渾身上下他哪裏沒有見過?那時他麵對風天翼的身體毫無感覺,健美的軀體在他眼中和豬肉也沒什麽區別。但是此時他卻忍不住紅了臉。其中的變化,他心下隱隱明了,不由暗自唾罵自己無恥,毫無定力。  風情看著他的反應,卻是心中暗喜,更加確認柳冥對他並非無動於衷。  柳冥收起氣息,靜靜冥思。  他此時正坐在山穀盡頭的小瀑布下的一塊大石上,借著冰涼的瀑布衝擊修煉《靜心訣》。其實他完全不必在這裏練功,隻是他覺得很難麵對小竹樓裏的風情。  風情就是風天翼,當他在江邊將人救起時就有了懷疑。雖然發色不同,但二人的衣服卻是一模一樣的。且他與風天翼畢竟有過肌膚之親,為他施針救治時便隱隱確認了。隻是沒想到風天翼醒來後什麽都不記得,還說自己叫風情。當時若不是師兄柳逸舟出言將人留下,柳冥是絕不會進一步幫他的。  隻是後來,柳冥反而漸漸拿不準他是不是風天翼了。  風情性格直白,少年人性情,對他的感情一目了然。他們去晉州的路上,風情不喊苦不喊累,一直小心翼翼地跟著他,好似生怕被他丟下。當時柳冥滿腦子都是師兄的事,對風情實在沒有太多耐心。後來他把人丟在客棧,自己去了瑞王府,卻沒想到風情沒過多久就追了過來。  柳冥雖然臉上冷淡,但其實心裏是十分驚喜感動的。  那時他在瑞王府裏四麵楚歌,又沒有師兄的下落,十分被動和擔憂。風情的到來幫了他的大忙,柳冥是非常感激的。尤其後來風情冒著極大的風險將柳逸舟救了出去徹底解決了他的後顧之憂,這才使得柳冥有力與安肅武一搏。  這些事情,柳冥都暗暗記在心底。  不管風情當時是為了報恩,還是為了繼續有求於他,都不能改變一個事實:就是他在柳冥最危急的時刻幫助了他!  柳冥並非一個無心無情之輩。他雖然性情冷漠、甚至怪癖了些,但這隻是因為幼年的遭遇而導致的性情大變。他其實是個懂得感恩的人,所以在靈隱穀中安心做白羽,所以對柳逸舟有著難以割舍的雛鳥情結。  柳冥的血不是冷的。人心都是肉長的。風情一次次的付出,不可能讓他一直無動於衷。尤其在蕪城時,他拖延著時間一直在等待著風情的接應,這種等待彷佛成了他當時唯一的期待。  他其實不知道風情到底會不會來。當時風情幫他救走柳逸舟,他便答應幫風情做一件事。由於決定做的很匆促,他們的結盟也說不上非常的牢固,所以柳冥對風情有所疑慮也是正常。  正是因為沒有牢固的信任基礎,所以當風情毫不猶豫地出現在蕪城時才成為意外之喜。尤其一路走來,風情並沒有刻意隱瞞自己的感情,甚至將神冥教的秘辛都告訴了他。柳冥不是傻子,怎會察覺不到呢?  而讓一切變質的,是那天晚上發生的事。  柳冥明知是風情主動勾引了他,但做了就是做了,他不能否認自己當時確實受到了誘惑。他對風情,多少是有些心動的。  這才是最要命的!柳冥煩惱地歎了口氣。  他還未滿二十歲,感情經曆簡單,不管心智再怎麽成熟,遇到這種事也是各種煩惱。偏偏那個讓他煩惱之人似乎毫無所覺,居然大搖大擺地在他麵前寬衣解帶。  第十六章  「你在做什麽?」柳冥陰沉沉地道。  風情好像現在才發覺他的存在,訝然道:「你躲在瀑布下麵幹什麽?想偷看我洗澡嗎?」  柳冥從瀑布下飛身躍出,跳到岸上,瞪了他一眼,道:「我在這裏練功。」  「哦。」風情一邊繼續脫衣服,一邊泰然自若地道:「我餓了,你該回去做飯了。」  柳冥差點噎住,好不容易忍了下去,道:「你想吃什麽?」  「隨便。」風情已經脫光了衣服,撲通一聲跳進水裏,修長的手臂在湖麵劃動兩下,人已經遊到了中心。  「哎,柳冥,我想吃紅燒獅子頭!」風情對著岸邊的柳冥大喊。  柳冥正在擰幹身上的濕衣服準備回竹樓,聽見他的喊聲不由心頭憋火,道:「哪來的獅子頭啊!不會做!」  風情一邊在水中劃動,一邊笑著道:「林子裏有野豬,你去打一隻吧。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打到一隻大個的哦。」  柳冥忍不住白他一眼,道:「明知道我武功不好還叫我去打獵,萬一受傷了怎麽辦?誰給你紮金針!」  風情在水裏可憐巴巴地望著他,一雙對於男人來說略顯嫵媚的長眸裏閃爍著討好和期待之色。  柳冥從沒遇到過這一招,不由有些招架不住,口氣軟了下來:「我去試試。打不到可別怪我。」  風情笑咪咪地道:「路上小心啊!」  柳冥氣悶地回了竹樓,拿好劍和迷藥等物進了林子。  他沒有發覺,這幾日和風情相處下來,他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多,口氣也更加豐富,不再是那個冷漠高傲的衛國太子,也不是那個依戀師兄總是嚴肅克製的神醫白羽。  此時的他更加像一個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柳冥進山轉了一圈,沒有打到野豬,卻收獲了一隻梅花鹿。  他扛著鹿回到竹樓,天色已近傍晚,風情一身黑色錦衣坐在竹樓前的台階上,一腿屈起,一腿向前直伸,手裏拎了個酒壇,往後靠在上一階台階上,望著前麵的小湖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酒。  他原本容色便是極好的,這幾天隨著功力的日益深厚,原本灰白的長發也更加光澤柔亮,襯著一身黑色錦衣,說不出的好看。他腰細腿長,這般舒展的姿勢更是身材盡顯。  柳冥望住他的一刹那,很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心動和身上的燥熱。  他低頭從風情旁邊走過,道:「我回來了。」  風情出手如電,一把拉住柳冥的手腕,嘿笑道:「獵到什麽了?給我看看。」  柳冥猛地甩開他的手,又覺得這個舉動太突兀了,連忙掩飾地取下肩上的獵物:「沒有打到野豬,獵了隻鹿。」  風情看了他一眼,忽然嘰嘰咕咕地笑了起來,神色古古怪怪的。  柳冥臉色不好看,道:「你笑什麽?」莫非是笑話他沒本事,打不到野豬那般幾百斤重的大獵物?  風情擺擺手道:「沒事沒事,你快去做吧,我等著吃鹿肉。」  柳冥不高興地道:「你到底笑什麽?不說今天就不做飯了!」  喲嗬,還敢威脅人了?  雖然風情恢複了大部分記憶,但對近幾年的事還沒想起來,他對柳冥的大部分印象都是自蘆葦叢裏被柳冥救起來之後的,因而早已習慣了柳冥的各種冷淡臉色。不過見他這般情緒化的惱怒卻是第一次。  風情慢悠悠地抿了口酒,笑看著柳冥道:「我隻是想到鹿肉壯陽嘛,正適合男人吃,大補啊。」  柳冥瞬間臉黑了。風情斜挑雙眉,笑微微地看著他,神色間帶著一股淡然自信,顯得別有風情。  柳冥現在有些進退維穀。這鹿肉做還是不做?  風情十分自然地催促道:「我餓了。快去做飯啊。」  柳冥沉聲宣布:「今晚不吃鹿肉了!」  「那吃什麽?」  「昨天挖的野菜還有剩,吃菜!」柳冥斷然地走進廚房。  風情撇撇嘴,暗道這人真是不禁逗啊。  柳冥雖然嘴上那麽說,但兩個大男人吃菜肯定是不會飽的。他們進山時匆忙,隻帶了些調料、換洗的衣物和藥品等物,不可能傻乎乎地背幾袋大米進來,所以柳冥隻是說說,那鹿肉他還是挑選了鮮嫩的大腿部位,佐以去火的野菜搭配著燉了。  風情一邊吃一邊暗中觀察柳冥,心想他不會在燉肉裏下了泄陽藥,好使自己不會動欲吧?  好在柳冥還不至於這般惡趣味。二人吃完晚飯一直平安無事,風情既沒覺得身體燥熱,也沒覺得有何其它不適,失望的同時也不免佩服柳冥於藥膳上的研究。  轉眼三天時間已到,二人決定開始施展金針引氣之法。  這幾天二人反複探討多次,都比較有把握了。風情衣衫盡褪,盤膝坐在竹樓中間的地板上。旁邊放了個大木桶,裏麵是熱氣騰騰的黑色藥浴。  柳冥將金針一根根紮在風情的穴位中,每紮一根金針,就要催動一遍內息。  這個功法對柳冥的要求最大,他必須竭盡全力才能幫風情把所有阻塞的經脈盡數打通,並以自己的內息幫助他運行,才能使風情武功盡複。  這比想象中的困難多了。柳冥雖然醫術高絕,但內力卻不夠深厚。雖然有《靜心訣》和丹藥相助,但風情原先的武功實在比他高出太多,需要的助力也就更多。二人差  距比預想得大,柳冥的劣勢盡顯無遺。  但他是個非常驕傲且守信的人。既然答應了風情要幫他恢複全部功力,無論如何也必須做到。到了後來,他已滿頭大汗,臉色蒼白,內力盡數輸入風情體內,丹田部位甚至都隱隱發痛了。  柳冥暗道不好,睜眼看向對麵,卻見滿身金針的風情正運行到關鍵時候。一頭灰白發色不知何時變成了銀白,肌膚隱隱泛光,汗水都被蒸騰起來。  柳冥眼見大功就要告成,怎可因為自己力竭就前功盡棄?他一咬牙,反手從懷中摸出一個藥瓶,看也未看,一口將裏麵的丹藥盡數吞下。  那丹藥極為霸道。下肚之後丹田立刻灼燒起來。柳冥催動僅剩的內力,一鼓作氣衝入了風情體內。  風情將急速運轉的內力慢慢收回丹田,結束第二十一個小周天的運行,隻覺全身體力充沛,內力盡複。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睜開雙眼,不由豁然一驚。隻見柳冥臉色慘白地倒在他身前的地板上,暈厥了過去,一動不動。  風情身上的金針已經被收了下去,有一根還握在柳冥手裏。顯然柳冥內力不足,強行以丹藥催生內力幫風情衝關,之後又堅持到把金針取下,終於體力不支地昏了過去。  風情一直在運功,絲毫沒有察覺。此時清醒過來,忽覺頭疼難忍,各種片段在腦海中翻湧,失去的記憶全部回來了,也記起了事變始末。  那幾個叛徒誰也別想好死!風情……不,現在應該是風天翼了。他的眸中閃過利光,一拳狠狠砸向地麵。  一拳砸下,他突然反應過來,看著麵前倒地的柳冥,忍著頭疼過去將他扶起,扶住他的脈搏探了探,不由大吃一驚。  柳冥丹田內空蕩蕩的,內息全無。這對於一個習武之人來說,不啻於被判了死刑。  風天翼忙拍了拍柳冥的臉,見他毫無反應,連忙將自己的內力輸入他體內,卻如石沉大海,在柳冥空蕩蕩的經脈中轉了一圈就不知所蹤了。  這可如何是好?風天翼有些著急,突然瞥眼看見旁邊的木桶,想起那是柳冥怕自己走火入魔而準備的藥浴,此時他靈光一閃,死馬當活馬醫了,剝掉柳冥的衣服就把他塞了進去。  那藥浴果然有些用處。雖然水已經涼了,但風天翼以內力相助,絲絲藥氣仍然緩緩浸到柳冥身體裏。過了一炷香時間,柳冥的臉開始恢複血色了。  風天翼大喜,更加不遺餘力地催熱藥浴,幫他吸收其中精華。  他不懂醫術,但習武之人都略知一些藥材,柳冥準備藥浴時和他商量過,他知道這藥浴可以防止自己金針引氣法失敗而走火入魔,有凝神鎮氣、疏通經脈之效。  隻是他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這藥浴給內力充沛或內息紊亂的人使用再正確不過,但柳冥此時卻是內力使用過度,丹田空洞,內息無力,因此效用便出了岔子。  隨著風天翼幫柳冥催化藥效,柳冥的臉色也越來越紅,明明水溫已經涼了,但他額上卻出了一層薄薄的熱汗。  風天翼有些遲疑。柳冥體內的內息並無起色,但看他的情況又好似有些不太對勁,風天翼從沒遇到過這種情況,一時不知是否要繼續下去。  忽然柳冥低低地呻吟了一聲,睫毛輕顫。風天翼連忙喚道:「柳冥?你醒了嗎?」  柳冥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皺著眉似乎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過了半晌才發覺自己竟然浸泡在為風情準備的藥浴中,不由大吃一驚,虛弱地道:「快、快讓我出來……  風天翼聞言,連忙將他扶出木桶,向臥室的竹榻上走去。誰知柳冥走了兩步,腳下一軟,就要滑到地上。風天翼趕緊將他攔腰抱住,突然發覺二人都是赤身裸體的,而且好巧不巧,柳冥滑下時臉頰正好蹭到了他下體的分身處。  風天翼剛才收功醒來看見柳冥昏倒在地,一時忘記穿上衣服。柳冥被他剝光了塞進浴桶,自然也是沒穿衣服的。現在二人赤裸相對,還是這種姿勢,風天翼下腹一緊不由心中尷尬。隻是他還沒來得及反應,突覺柳冥手臂一緊,纏上了他的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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