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是在下有口福了。"沈青陽笑著接下了酒盅。


    開始的時候你來我往,大家明裏暗裏都是說話留半分,說實話,朔月沒有來,沈青陽來了,她到還是真的不放心,這要是南陽的沈家把她的老巢一鍋端了,她定是要朔月跪著吃翔去的!


    這點本事都沒有,白教了。


    可到底,若是真的發生了,蠢死的應該是她,不能怪朔月。


    而沈青陽此行來的目的其實很簡單,一是謝謝顧錦七救了替他教了這麽多年的弟弟,而是尋一位故友,隻是不知故友何在。


    顧錦七有顧忌,可是沈青陽沒有,喝到後麵可就喝開了,便也就隨和了起來。


    說到底,夙瑤不似顧錦七,她常年喝酒,就如跑在酒缸中的一樣,幾乎是不會醉的,沈青陽本為男子,南陽本是產酒的好地兒,沈青陽的酒量自然也差不到那兒去。


    這一喝,便是壹夜過去,夙瑤喝到一半便退場了,被顧錦七安排在下麵後院歇息去了。沈青陽和顧錦七則是一直喝。


    天都快亮的時候,沈青陽才看著顧錦七沉聲說道:"是不是從沒有想過我們兩個人從不曾在一起喝酒。"


    顧錦七也坦誠說道:"當然,若是說出去也不會有人相信,不管我是哪一個身份,恐怕都不會有人信。"


    "當然。"沈青陽笑著放下了酒盅,嘴角微微的想起,沒有邪魅的氣息,透著溫和,和朔月完全不同,朔月性子耿直,不會藏心事,而沈青陽不一樣,他是一個笑裏藏刀的人,雖然不是對所有人,越是嗜血,便就是越發的笑得開心。


    "其實我來盛京,隻是閑暇日子裏的遊歷,一是放手讓朔月接受家族的東西,歷練歷練他,而是來看看當年傳信而來的人,三十找一個也愛和桃花釀的故友,所以顧公子不用多心。"


    被沈青陽這麽一說,顧錦七可便覺得自己小人之心了。


    "沈公子覺得我誠意不夠嗎?為何如此之說?"


    "不是,你的誠意至少在看起來,絲毫都不虛假。"


    "那是為何?"


    "因為阿朔曾經說過,你的麵前,真真假假其實都未必是真,假假真真也未必是假,所有人都看出來是真的未必全是真,所有人看著是假的未必全是假!"沈青陽話落,顧錦七微微蹙眉,呆了這麽些年,學了這幾句話也足夠應對那些虛與委蛇的人了。


    顧錦七的心中這麽想,誰道沈青陽也說:"我本來覺得他性子太郭躍耿直,有什麽都寫在了臉上,誰知偶然間我才發現他的那些生氣未必就是生氣,他的那些笑容,未必就是假笑,後來談及到你,他很正式的告訴我說,那是你說的,有些時候反其道而行,未必行不通。"


    是,顧錦七都說過這些話,可是她微微的蹙眉,這樣是不是說她自己給自己培養出了一個了解自己到無法說的對手來了?


    "若是得知將來會有這麽一天,你可還會?"沈青陽問的自然是顧錦七可還會真心相待。


    "沒有假如這一說,就算是當年壓我的時候他已經知曉自己將來要走的路,是故意為之,我也會一視同仁!"顧錦七也說得幹脆利落。


    "不愧是顧錦七,委身與這深宮大院中可惜了。"沈青陽說著端起了酒盅敬了顧錦七一杯。


    顧錦七則是輕笑道:"他這麽了解我,恐怕是將來就要敗在他手中了。"


    沈青陽笑而不語,眼中帶著淡淡的憂色,給朔月尋了幾家女子,看看有沒有合適眼的就成親了,他已經是孤家寡人了,難不成朔月也要和他一般?


    挑來的女子都還算是德行兼備,溫柔如水的千金小姐,可是最後他看來看去竟然是不合心意,最後卻留下了一個,隻不過也沒有留為嫁娶之人,看了兩口口又不滿意了。


    當時的他不解,可是如今見到顧錦七了,才恍然的想起那個女子的鼻眼間有些相似,側臉也是有些相似,隻不過這個性子,完全就是兩碼事。


    心中微微做苦,看了又是一江春水付諸流了。


    隻道是所有的話都說開了,顧錦七心中的煩悶情緒其實還在,如今說起了朔月,想起了七閣隻內,想到了那一年君墨和她在塞外的情景,再看看如今的模樣。


    似乎是一切都變了,就變了......


    君墨回到了養心殿,顧錦七還沒有回來,養心殿的所有奴才都跪了壹夜,君墨就那麽靜靜的坐著,坐在那個案幾旁邊,看著紅燭再一點一滴的燃燒著,顧錦七白日裏的話還在耳邊迴蕩,麵前的茶已經涼了,那苦澀的味道蔓延了全身。


    第138章 一步走錯全盤皆輸


    沈青陽和顧錦七其實都是不會醉的人,要是平日裏,顧錦七肯定喝不過沈青陽。


    可是今日不同。


    有人說,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


    平日裏不想醉,偏偏還沒有喝盡興就已經醉意懵然了,今日裏想醉,卻到沈青陽的書童把沈青陽推走,她都還清醒得很。


    沈青陽回屋的時候說:"你是一個不會醉的人,其實醉了反而好。"


    是啊,醉了反而好。


    關於沈青陽,顧錦七了解的不是很多,或許說還不如阿央掌握得多。


    隻知道他曾經娶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嬌妻,可是最後為了救他死了,他卻還是殘疾了。


    自此之後,便不再貪戀女色,聽說是守著空人到白頭。


    顧錦七緩緩的起身,看著從窗柩裏麵投進來了淡淡的光,她推開了來,一陣冷風襲過,看著上麵都是烏雲密布。


    僅是片刻,沈青陽的侍童卻又折返了回來。


    聽見開門的咯吱聲,顧錦七回頭問道:"怎麽?"


    "公子,我們公子說讓我把這個叫與你。"說著遞上來了一封信件,看著有些古老與陳舊了。


    "為什麽剛才不給?"顧錦七問道。


    "公子剛才說,因為開始不確定值不值得,不過這壹夜過後,卻覺得公子不應該留在這宮廷院內埋沒了。"侍同說完就離開了,留下顧錦七緊緊的抓著這封信件。


    大風吹過,還有著陳舊古老的灰塵撲鼻而來,這不是上麵還有灰,而是這封信留有很多些年月了。


    沈青陽留有很多年的東西,應該是很重要的,無關緊要的他肯定不會留到至今。


    而且還是關於她,那就更加的讓人想不明白了。


    她拿著這封信來回的渡步,看著倒在地上的酒罈,那麽多,她喝了那麽多,為何現在如此的清醒。


    顧錦七忽然有些害怕自己拆開就錯了,然後就再也回不去了。


    可是她最後還是小心翼翼的把那封信拆開了來。


    她平靜的掃視著裏麵的內容,一字一句,平靜到覺得外麵的狂風都是無聲的。


    "二殿下,老臣死而無憾,隻求殿下以後繼承大統之後能夠善待於他。"


    僅此一句話,落款是顧淵,但是二殿下隻有一個。


    顧錦七一直以為,從不靠近朝政的君墨,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父親的死隻是君炎的主意,是帝王的心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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