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炎冷冷的聲音透著一股驚慄之氣:"顧錦七,你好大的本事啊!你有如此七竅玲瓏心,也難怪能夠和老二聯手將太子和老四耍的團團轉,朕看出來了,朕的這些兒子裏沒有人是你們的對手。你選擇老二,老二選擇你,就好比是魚兒遇到了水,你們勢必要將朕這禦花園池塘攪得天翻地覆才甘心。"


    顧錦七淡聲道:"皇上初次見我,想必就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可是您依然讓放手讓我殺了楚妃,曾經的顧府中有很多都是你的人,我才會挑了一個陳叔帶出來,因為他才是你安排在我身邊最重要的人,可見在您心中,誰才是真正的帝王之才,昭然若揭。您忌憚王爺,卻又欣賞他的才幹,其實這天下最深藏不露的那個人不是王爺,也不是我,而是您。您知道太子是被我所陷害,卻依然將他太子之位廢去關進寺廟,表麵看來是厲懲,實則是真的愛護他,免得他在今後的朝堂風雲中被人再次陷害小命不保。可同時您又能坐視王爺和四皇子之間的爭鬥,是因為這些年在朝堂之中他們已經分別培植了自己大把的勢力,不管將來誰登基,對方的勢力都會為宸國帶來震盪,所以您就端坐高位看著他們在底下鬥個你死我活。成者為王敗者為寇,這是皇家生存法則,同時也是王爺和四皇子登上龍座的必經之路。"


    君炎眸子一點一點地暗沉下去,他挑眉看著顧錦七,似笑非笑:"顧錦七,你既然知道陳啟是朕安排的人,那你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開朕的眼睛,朕不知道究竟留你是對是錯,在老二麵前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你應該很清楚吧!"


    "皇上想要坐觀龍虎鬥,微臣自然願意成全。"


    君炎深邃的雙眸看不出一絲的情緒,隻是緊緊地盯著他。


    珠簾聲清脆響起,楊明義走了進來:"啟稟皇上,恭親王爺和公主殿下在外麵有事求見。"


    "看來是尋你來了。"君炎對顧錦七說道:"你且先到內殿,朕有話要對老二說。"


    "諾。"顧錦七心神一閃,站起身來,將畫重新放在案上,進了裏間。


    君墨入內,撩起衣擺下跪:"兒臣參見皇上。"


    "都起來吧!"君炎並沒有看他,隻是靠在椅背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父皇,兒臣尋顧將軍來了,清晨起來就不見他,聽說是父皇召他入宮了,他先走在那兒?"君惜文問著,君墨立在一旁麵色如常,可內心卻越發焦急起來。


    "不急,朕前些時候覓得一幅畫,覺得甚有意思,你且近前來看看。"君炎敲了敲桌案。


    隨後他望著君惜文說道:"都進宮了,那就順便去給皇後請個安。"


    "是,兒臣告退。"君惜文知道君炎有話想和君墨說,服了服身子便轉身離去,而君墨隻得上前去。


    那幅畫,自然是先前顧錦七看得,君墨見了,身體一僵,臉色竟是蒼白的厲害,驚顫的看著君炎,想要下跪的時候,卻被君炎一把緊緊的捏著他的手臂,製止他下跪,兩人的距離很近,近到君墨能夠感受到君炎鼻息間的炙熱的怒氣:"老二,你簡直是該死。"


    君墨渾身一顫,心裏宛如翻江倒海般思緒雜亂:"兒臣罪該萬死,還請皇上饒顧錦七一命,悉數罪責,兒臣願一力承擔。"皇上知道了顧錦七的身份,那顧錦七呢?此刻她究竟是什麽狀況?


    君炎眼光未眨,盯著君墨的臉龐,望之令人生畏:"口氣真不小,那你說朕該留下他,還是殺了他呢?"


    君墨手指緊握,手背上青筋暴露,看得出來壓抑著瞬間爆發的出來的冷意,神色冰涼,終是重重跪在地上,重重叩頭道:"懇請皇上開恩。"


    "朕可以留他一命,但卻不能不防,將來君家的任何血脈都不能和他有任何關係,你明白朕的意思嗎?"君炎冰冷中蘊涵著依稀溫暖的話語,仿佛是直刺心底的利劍,可是這樣一句模稜兩可的話語,到底是誰也還沒有參透最深處的意思,單單聽表麵,已經是觸目驚心!


    此話一出,房間宛若森羅殿,一時間如同掉進了阿鼻地獄一般,陰風陣陣。


    "皇上!"君墨心思絞痛,對著堅硬的地麵又是一道重重的叩頭聲。


    "你是個聰明人,他的生死掌握在你的手裏。"君炎的眼神結冰,皺眉說道:"這畫你就好生收著吧!是燒是留自己決定,他在裏麵,你去吧!"


    君炎離開大殿,君墨跪了片刻,這才站起身來,隻是起來的時候,步伐不穩腳步竟然有些踉蹌虛浮,他穩了一下,這才撩起簾子,果然見顧錦七靜靜地站在室內,看著牆上那幅由君炎親筆書寫的"天下"二字,失神漫漫,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他輕輕地喚她:"顧錦七。"他的心裏突然升起一絲悲涼,深邃的雙眸也漸漸爬上一絲愁緒,但卻極力扯開一抹溫和的淡笑。


    "二殿下!"顧錦七回頭,輕笑,靜靜的走過去,表情平靜的有些詭異,讓人恐懼,令人窒息。


    說起來這顧錦七和君墨的關係甚是讓人揣測,君炎知道他和君墨的那點事情,但是卻還是留她活著,無非是因為還沒有到最後,她還是有利用的價值!


    馬車滑出宮門,宮門守衛依照慣例攔住,盤查身份。


    駕車的是許放,宮門守衛自然是認識他的,許放說裏麵坐著王爺和將軍,聖上適才召見,此刻出宮返第。


    守衛不敢阻攔,恭敬放行,遙遙望著馬車離開的方向不語。


    身旁有新來的守衛很是不解,問道:"素來聽聞恭親王爺在朝中無權無勢,哥哥為何這般懼怕?"


    "你初來,又懂些什麽?如今對恭親王府的人垂以顏色,自是錯不了的。"宮廷看似平靜,但是君炎年邁,近年來身子越見不好,雖在人前盡力維持,免得旁人看出端倪,但是這宮中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藥材進駐禦藥房,可見端倪。君炎若駕崩,在這皇子中,能夠榮登九五的人就隻有二皇子和四皇子了。隻是前些時候四皇子被罰了禁閉,可見二皇子大有問鼎國君之勢。


    所以宸國未來時局如何,當真是很難講的明白!


    馬車內氣氛沉凝,顧錦七衣服上佩戴的玉佩滑動,引發一陣悅耳的鏘鐺,她靜靜的靠在車壁上,右手晶瑩,仿佛月輝漾動,此刻正輕輕撫摸著左手腕上佩戴的一串佛珠。


    那是罕見的千年水沉木做成的佛珠,當時為了在佛珠上刻畫佛像,他花了足足好幾個月的時間,還記得送給她的時候,她嘴角流露的笑容翩然靈動,使焰芒失色。


    此刻她的容貌依然流轉著耀眼的光澤,隻是皎潔的膚色卻宛如孤獨的星辰,清冷而透明。


    君墨輕輕地握著她的手,她側頭看了他一眼,輕笑,似是安撫,但並未說話,一時馬車裏除了兩人的呼吸聲就隻有車輪滾動地麵帶來的轆轆之聲……


    顧錦七沒有回將軍府,還有公主殿下三人一起到王府不多時,楊明義也來了,手上拿著兩道聖旨,楊明義對君墨說:"王爺,皇上給奴才兩道聖旨,紅色絲綢所係是千載難逢的喜事,白綢所係是禍事,皇上說讓王爺選擇。奴才就在外麵候著,多長時間都願意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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