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主……老宮主,閣主他怎麽樣了?”昭華包得像粽子一樣,急得團團轉。穀少華躺在床上,雙眼緊閉,耳朵裏、鼻子裏,還有嘴裏,不停的滲出殷紅的鮮血,臉色蒼白得可怕,五官都扭曲了,顯然正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唉……”被從後山隱居之所接過來的前任黃天宮宮主搭著穀少華的脈,隻是長歎不說話。“師伯,你救救我弟弟!如華求你了,你救救他吧!”穀如華突然跪了下來,淚如雨下。“師伯,我弟弟他很痛苦,我感覺得到,他痛得已經不行了……我……我……”說到一半,她倏地臉色一白,捂著心口倒伏在地上。痛……無法承受的痛,這樣的痛,她曾經承受過一次,那是在五年前。痛的人不是她,而是她的雙生弟弟。據說,雙生子之間有一種奇妙的聯係,一個痛苦,另一個也能感受得到一半的痛。隻是一半的痛,就已經讓她痛成這樣,那麽真正痛苦的穀少華,到底有多痛?她想像不出來,隻知道,自從五年前感受過一次之後,她就發誓再也不要承受同樣的痛苦。可是她沒有做得到。她痛,她的弟弟更痛。為什麽?區區一個啞巴,為什麽能給她的弟弟造成和五年前那個人死的時候同樣程度的痛苦?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都別吵了!少華是我徒弟,我能不想救他嗎?可是……他是驟然受到刺激,心神失守,導致內力失控湧出經脈,衝擊了五髒六腑。”前任黃天宮宮主愁容滿麵,唉聲歎氣。“老宮主,難道閣主就沒救了嗎?”文星雖然心急,卻也心細,見老宮主如此模樣,似乎並不像無法可施的樣子。“唉,也不是沒有辦法,隻是難啊!”老宮主又是一聲長歎。“要救少華,隻有兩個法子,一個是你們的師叔,如華的師父死而複生,用和少華同宗同源的功法,將他失控的內力引導回經脈之內。”文星和昭華麵麵相覷,同聲問道:“另一個法子呢?”“唉,隻要少華能在五髒六腑被內力衝破之前清醒過來,自己將散亂的內力引導回經脈內,這樣雖然免不了重傷,但至少一條命可以保住。”“這不是屁話嘛,閣主要是能醒過來,我們還急什麽勁啊!”昭華急得跳腳,口出無忌,被文星瞪了一眼。“老宮主,您看閣主不像能自己清醒的樣子,是非他也是修練九轉化神功的,和閣主的功法同宗同源,他是不是能替閣主引導內力回歸經脈呢?”文星思考了一會問道。老宮主神色黯淡的搖了搖頭:“是非雖然修練的也是九轉化神功,但是他的境界太低了……”那就是沒有辦法了,隻能期望閣主能自己及時醒過來。文星轉過頭看著躺在床上的閣主,眼眶濕潤了。“閣主!閣主您一定要醒過來。對了,啞巴,閣主,啞巴被人掠走了,也不知道現在是死是活,他還在等著您去救他,閣主,您一定要醒過來,隻有您能救他,對不對?”昭華眼睛一亮,撲過去抓著穀少華大喊道:“對呀,對呀,閣主,啞巴好可憐啊!他被那些黑衣人抓走的時候,腦袋都摔破了,流了好多血。我想救他,可是我一個人打不過那麽多人,隻能眼睜睜看著啞巴被抓走……閣主,您是見過那些黑衣人的,這些人殺人不眨眼,您再不醒過來,啞巴就要被他們殺死了……”啞巴?對!是啞巴,那個聲音,那種感覺,一模一樣……不,不對,不是啞巴……啞巴不會說話,啞巴的臉是花的……可是那種感覺……那種想要依賴一輩子,想要抓住永遠也不放手的感覺,不、不會錯,是啞巴……一定是他!他……他不叫啞巴……他叫、叫……叫……莫……莫……白……莫白。是的,他叫莫白。曾經,我叫穀賢,他叫莫白,我們是……要永遠在一起的人,永不分離。他不開心,我就要逗他笑,他餓了,我要管他飽,他冷了,我要為他遮風擋雨,他有了危險,我要救他。我要……救他!沒有誰可以傷害我的莫白,誰也不可以。敢動莫白一根毫毛的人,都得——死!砰!床,突然塌了,正趴在床邊的昭華一個不防,被從穀少華身上爆發出的氣勁給震得倒飛出去,卻也因此逃過一劫,沒有被床板的碎片給戳成篩子,反而是站在他身後的文星、穀如華還有老宮主倒了大楣,被碎片打得連連後退。老宮主內力渾厚,雖然被床板碎片打中了,卻不傷分毫。文星劍快,在被打了幾下之後,反應過來,用劍將朝自己飛過來的碎片全部挑飛。隻有穀如華功夫最差反應又慢,一片碎片正好擦過她的麵頰,劃出了一道長長的血痕。“啊啊啊……”穀如華捂著臉尖叫起來。她的臉……她的容貌……不……不……就在她尖叫不停的時候,文星驚異而又慌張的聲音響起。“閣主……閣主不見了!”穀少華不見了,在床板破碎的那一刻,他清醒過來,毫不停留地從窗口掠了出去。他的耳朵還在滲血,唇角也不停的有鮮血溢出,可是他卻渾無所覺,隻是向前飛奔。冥冥中,啞巴……不,是莫白的聲音,一直在在呼喚著他。就在前方。啞巴其實一點事也沒有,除了受了點驚嚇。那天他跟昭華在街上好好的走著,突然竄出來一大批黑衣人,跟當初在山穀裏見到的一模一樣,拿著寒光閃閃的利刃當頭就砍。啞巴嚇得魂都飛了,被昭華順手一推,推進一個角落裏。他的頭上確實流血了,但不是被黑衣人砍的,而是昭華那一推沒有控製好力道,啞巴一頭撞到牆上,撞得頭破血流,眼前直冒金花,腦袋裏像是有人在敲鑼打鼓,嗡嗡嗡直響,他抱著腦袋差點沒暈過去。然後昭華充分發揮了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勇,充當啞巴的護城牆,隻不過這牆壁身上時不時有血飛濺出來,有一些還濺到了啞巴的臉上,把完全見不得血腥的啞巴嚇得臉色一片慘白,抖了半天。但看眼前昭華麵臨危險時的舍身相救,他甩甩頭,又擦擦臉上的血,努力定下心,鼓足力氣試圖翻過身後的那堵真牆去找救兵。勇氣非常可嘉,但就是啞巴也忘了自己不會爬牆,連著兩次從牆上摔下來之後,又撞了一下後腦勺。響聲驚動了拚殺中的昭華,扭過頭來吼了一句:“安靜待著!他媽的……救兵怎麽還不來……”救兵當然不會來。黃天宮裏,這會兒大多數人都等著看燕青俠和文星的比劍,昭華發出的求救信號雖然被黃龍鎮裏的暗樁及時送了過去,可問題是……沒人接收。那些等級比較低的弟子收到了信號,送不上去,因為黃天宮裏主事的人,現在都在試劍台上呢。啞巴確實安靜了。他撞到後腦勺以後,人就暈了過去,所以他不知道昭華久等救兵不至,戰至力竭,實在沒法子了,隻得自己帶著一身傷,溜之大吉。昭華不是不想救啞巴,隻是他已經沒有力氣再帶著一個人逃命,更重要的是他錯估了一件事,昭華以為那些殺手是衝自己來的。畢竟已經不是第一次被這些黑衣殺手截殺,他想隻要自己跑了,那些殺手不會費事去殺一個無關緊要的啞巴。誰都知道,殺手奪命是要收錢的,沒錢他們也不會隨便殺人。等昭華發現那些黑衣殺手並沒有追過來,才醒悟那些人的目標可能是啞巴之後,已經太遲了,他眼睜睜的看著那些人挾著啞巴迅速退去,連追都來不及,隻能速速趕回黃天宮去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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