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就靜靜的聽著,沒有出聲製止這個小朋友聒噪的喊叫。


    其實隻要他想聽,能聽到萬物之聲,這點嘰嘰呱呱,又怎麽會真的吵到他?


    隻是這大人大人的,不斷重複,確實讓男人心裏有種微妙之感。


    以往能聽到的,鮮少是這般明確的對自己說的。


    “你想見我?”


    少年說了很多,問了很多,這道聲音隨便撿了個問題問。


    苗秧一喜:“當然啦,我喜歡大人,尊敬大人。”


    “你從未好好認識過我,人的喜歡這麽膚淺而單薄。”


    少年立馬委屈,不高興的道:“你怎麽這麽說啊?我又不是一般人,我是被神救下的人,我喜歡你,才不膚淺,我又不是胡口亂說的。”


    苗秧幽怨的皺了眉。


    男人也不知信沒信,但隻是一個沒有危害的小少年而已。


    長得粉雕玉琢的,臉上的傷在進入這個地方之後,完完全全好了,加上這幾日的調養,看起來唇紅齒白,是個俊俏的小少年。


    這道聲音不再響起。


    苗秧又繼續說話:“我好久沒見你了,你不能出去太久嗎?”


    “這話怎麽說?”


    苗秧坐在暖玉榻邊上:“話本子裏不都是這樣的嗎?神總是有禁忌,大人,這裏是你的禁忌嗎?您也有禁忌啊?”


    這道聲音沉默了半晌,久到苗秧以為對方又不搭理自己了。


    突然,四周的氣流不可察覺地波動,苗秧能感受到那種很細微的變動。


    他能感受到大人出現了。


    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夜色之中。


    朦朧的視野下,隻看得清對方的輪廓。


    “這裏不是我的禁忌。”他若是想答,百無禁忌的便答了,“這裏的一切都是我的地盤。”


    包括這個陰差陽錯跌落進來的人。


    “我沒有禁忌。”


    苗秧高興道:“那太好了,你太厲害了吧!”


    少年眼中的崇拜之意更濃盛,眼睛亮亮的。


    慕強之心人人有之,何況少年年紀還小,沒經曆過太多,隻覺得大人好厲害。


    倒也是,這人毫無質疑,就是苗秧見過最厲害的人。


    男人好奇:“你問這些做什麽?”


    他瞧著不遠處的小人,漂亮的眼睛像是會說話一般,臉小膚白,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小少爺。


    他搖了搖頭,看起來膽大,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苗秧不知男人在想什麽,大聲的回答他的話:“話本子裏不都是這樣的嗎?越厲害的人越容易跌落神壇,我擔心你啊。”


    少年心底善良,又天真浪漫,說話沒頭沒腦,卻亦然真誠。


    一道短促的笑聲傳來,那人似乎笑了,“實力足夠強大,又怎麽可能跌落神壇?”


    苗秧覺得自己越發崇拜大人了,“你好厲害哦,我可以跟你學嗎?”


    “學什麽?”


    “不知道,你能教我什麽嗎?”


    “我從不教人。”


    苗秧失落的“哦”了一聲,但是下一秒又神采飛揚:“那你可以經常和我說說話。”


    “不可以。”


    苗秧:“……”


    他被男人送了出去,回到了峽穀之中。


    不過這次交談,讓苗秧重拾在這裏生活的盼頭。


    他不再害怕這裏的“人”。


    甚至開墾了一片地,種精怪為他找來的野菜。


    他經常在峽穀之中亂跑。


    但是再沒進入過那日之地。


    於是每次想見大人的時候,他都從那深不見底的懸崖上跳下去。


    被暖暖的拖起來時,少年猛地睜開亮晶晶的眼,驚喜的喊:“大人,大人,你來了?我就知道你會來。”


    “如果我不來呢?”


    這道虛無的人影問。


    苗秧想抓他,卻什麽都抓不住,他不以為然,“你這麽好,怎麽可能不會出現?”


    隻是試著這話的時候,眼睛小弧度一閃,就知這話是在道德綁架大人了。


    不過這點小伎倆並不讓人厭煩,因為他說得也還算真誠。


    “你這小孩,膽大妄為,該把你送出去。”


    苗秧立馬認錯了。


    他被放在平緩的地麵上,問對方:“你不想和我說話嗎?”


    高大的男人沉默了一下,如實答:“喜歡。”


    苗秧驚喜的在他麵前差點跺腳了,甚至激動得紅了臉,“原,原來你這麽喜歡我啊?”


    虛無的人影顯而易見,卻又看不清楚,隻是人影一頓,他身上衣袂仿佛被吹得搖曳縹緲:“這是喜歡?”


    苗秧點頭:“當然啦。”


    男人似乎輕笑了一聲,不說話了。


    搞得少年心裏七上八下的,“那喜歡聽我說話,不就是喜歡我嗎?那好嘛,你不喜歡我沒關係,我喜歡大人啊。”


    苗秧跟在人影的身側:“大人,你能教我幾招嗎?我感覺自己好弱。”


    “可以。”對方側目看了眼少年,“這裏荒無人煙,你不想離開這裏嗎?”


    苗秧搖頭:“我不想,這裏不是有大人的嗎?怎麽算是荒無人煙呢?”


    男人的視線淡漠地從少年青澀的臉上掃過。


    不知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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