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芷汀時常來和苗秧作伴,時間都不長,因為苗秧身邊的人盯著的。


    快要進宮那幾日,魏芷汀找苗秧喝酒,尋了機會把人遣走。


    兩人在閣樓裏喝酒,敞開的窗戶吹來冷風。


    但酒是熱的,兩人都喝了不少,不覺得冷。


    月亮又大又圓,月光明亮清冷,外麵銀裝素裹,雪花飄落。


    魏芷汀喝得很多,有些醉了,“哥哥,若,嗝,若我是女兒身,女兒身,你可會將我放在心上?”


    他眼眶紅紅的,說得好難受。


    苗秧也有些醉了,不高興的問:“那,那你,為什麽是男的?”


    魏芷汀突然湊近他,“可怎麽辦,我就是男的啊,哥哥。”


    熱氣灑在苗秧的臉上。


    苗秧傻愣愣的看著他,在酒精的麻痹之下,反應慢半拍,兩人對視了好幾秒。


    魏芷汀突然又湊上前。


    苗秧驀然歪頭,一個柔軟的觸感落到他的臉頰之上。


    苗秧眉頭微動,往後一靠,看向窗外。


    魏芷汀伸手抓住苗秧的手,“哥哥,可等我一下。”


    苗秧抽回手,尷尬的道:“好,好哦。”


    魏芷汀一笑,走到屏風後麵去,再出現時,一個花容月貌的小娘子走了過來。


    苗秧眼睛一下瞪大,臉轟隆一下變紅了,他站起來,準備跑,總覺得在這麽相處下去,要出事。


    可魏芷汀抓住了他的手臂,這不容置疑的力度告訴苗秧,麵前此人是個男子。


    魏芷汀顧盼生輝,瞧著苗秧,“哥哥,最後一次了,日後你進宮,也不知能不能有機會如此小酌。”


    他頓了下繼續道:“最近總愛做夢,夢到那日荷花滿塘,很多細節被我反複的品和琢磨,哥哥,”他握住苗秧的雙臂,真誠的問:“我隻想問一句,你對芷汀可有過……”


    他欲言又止,似乎不知道該怎麽表述。


    “其實不管恢複不恢複我的真實身份,魏芷汀都是我。”


    苗秧聽懂了,沉默了好一會兒,就在魏芷汀強顏歡笑下,點了點頭,“可,可那好感太淡薄了,沒有意義,不夠真摯。”


    魏芷汀卻突然笑了,“有你這句話就夠了。”


    他突然抱住苗秧,把頭搭在苗秧的肩上,“苗秧,認識你真的很高興,你想做什麽,我都願意為你去做,隻要你一聲令下,哪怕是離開京城。”


    苗秧身體僵硬了一瞬,隨即抬起手,拍拍少年的背:“謝謝你的好意,但是不用了。”


    他要是跑了,梁珣估計得瘋。


    這家夥……反正有時候變態得讓苗秧既毛骨悚然,又擔心。


    而且估計費時費力還跑不掉,倒是估計會有無辜的人受牽連。


    最最關鍵的是,苗秧不想折騰,他都要離開了,還瞎折騰幹嘛。


    不過這劇情崩得苗秧好難受。


    立後大典的流程一道沒有落下。


    梁珣親自去祭天、地、宗社,聲勢浩大。


    後麵采納、問名等也一樣沒有少。


    而苗秧在身著男裝吉服的時候,覺得梁珣一定是瘋了。


    這家夥,想把這天地捅個破是吧?


    而且也很霸道,根本不管苗秧願不願意,但凡苗秧提到這事兒就岔開話題。


    然後又想盡辦法討苗秧歡心,弄得苗秧有些想生氣又生不了氣,反而對他的行為感到無奈又……很難形容。


    最後就由他去了。


    168也在道:[宿主,你的進度值已經滿了,可能要不了多久就會離開這個小世界。]


    苗秧道:“不是說不一定什麽時候能離開?”


    168:[雖然是這樣的,但是一般情況都會盡早離開的。]


    苗秧點了點頭,似乎隻是隨意一問。


    168沉默了一下,突然問了一個很想問的問題:[宿主,就是那個,想問一個問題。]


    苗秧雙手壓在腦後,盯著床頂發呆,懶懶的問:“什麽問題啊?”


    168小聲道:[寶,你對他們就沒有點什麽其他的想法嗎?]


    苗秧幽幽問:“什麽想法?一起搓麻將。”


    168:[……]


    武帝大婚,對象是個男的。


    引起了文武百官的反對,但是最終武帝以什麽樣的手段鎮壓的無人得知。


    左右就是馭人那些手段。


    梁珣站在台階上等著苗秧走上去。


    兩人一身喜慶的紅。


    苗秧頭頂金冠,吉服加身。


    走得穩穩當當。


    梁珣伸手,苗秧歎了一口氣,把手放在他的手心,一起接受群臣跪拜。


    梁珣握得很緊。


    入主中宮,苗秧躺在鋪滿花生桂圓的床上,累得不行。


    “結婚好累。”


    他脫掉外衣,扔到架子上,讓人把床上亂七八糟的都收拾了。


    宮人們想說什麽,又不敢說,低著頭做事。


    梁珣來時,一身酒氣。


    苗秧已經在昏昏欲睡了,是被弄醒的。


    一巴掌啪的按在梁珣的臉上,推開。


    梁珣也不惱,抓住苗秧的手放在唇下,“小秧,起來喝交杯酒。”


    苗秧看著上方的人,“還記得那日我和你說過的話嗎?”


    梁珣一怔。


    梁珣把苗秧送到魏家,知曉對方意思的苗秧,和梁珣坦白過自己可能會突然離去的事情,更是坦白過自己的身份,並不是梁珣曾經搭手幫助過的原主。


    梁珣或許不能接受,好幾日沒有出現。


    後麵倒是毫無異樣了。


    梁珣眼睛眨了眨,眼眶泛起濕意。


    “我每日都在提心吊膽,今日好不容易忘記了,你又提醒我,小秧,你好過分。”


    他的臉越來越紅,又拿起苗秧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


    驚人的溫度把苗秧的不耐煩給嚇沒了,他眉頭頓時一蹙,驚訝道:“你怎麽了?”


    梁珣突然溫柔一笑,看起來有些滲人,“喝了點藥酒。”


    一聽就不是正常玩意兒。


    苗秧:“……”抽掉自己的手,警惕的往後退。


    他一身紅衣,襯得膚若凝脂。


    梁珣喉結滾動,雙眸像團了火似的,抬手扯了扯身上的長袍,“我好熱,你不管我了嗎?小秧,小秧。”


    小你媽。


    頭疼的苗秧在心裏破口大罵。


    梁珣沒有苗秧的同意,一個人坐在床邊,衣服被他抓開,雙眸含水,臉色酡紅,額角起了熱汗。


    苗秧在屋裏走來走去,“你這是在逼我?”


    梁珣不準他請太醫,也不去泡冷水澡。


    聞言,笑著道:“反正大不了就是壞掉,若你不願,它也無用,朕不用也罷。”


    苗秧:“……”眉頭緊緊皺著,“你這樣,同逼我有什麽不同。”


    梁珣鋒利的眉眼瞧過去,“隻要小秧你夠狠,就不會覺得朕在逼你。”


    苗秧看著大汗淋漓,顯然快要b耶壞了的人,咬了咬牙。


    ……


    第二日,梁珣耽擱了很久,最後心虛的去上早朝。


    苗秧睡得迷迷糊糊的,生無可戀的和168道:“老子這輩子怕是直不回去了。”


    不過苗秧到底已經完成了任務,他在這個小世界停留的時間不到一年。


    在這一年裏,他看到梁珣小小年紀生出不少白發。


    為朝堂天下之事,為那不確定的意外。


    苗秧在水榭的閣樓裏的小榻上睡著了。


    梁珣叫他,叫著叫著淚流滿麵。


    喉嚨緊了緊,把人抱起來,或許早有準備,梁珣除了有些迷茫外,竟然還能接受。


    隻是皇後葬入皇陵後,有百姓聽說武帝一夜白發。


    在一年前,梁珣便從宗室選了一個男娃娃來養,平日都養在苗秧的身邊。


    一開始苗秧很煩,後麵小崽子太聰明,兩人玩得不錯,他也盡責的照顧一二。


    後麵他還去選了個小公主,如此兩兄妹也有個照顧。


    苗秧其實不太和他們接觸,人總容易產生感情。


    很複雜。


    梁珣更威嚴沉冷了,一夜白發也不假,不過他也不在意這些。


    多年來,他為國為民,殫精竭慮,有大臣提出選秀之事,梁珣召其下到三歲的孫子,上到二十的小叔進宮,把一家人都嚇得不得了,再不敢提了。


    罷了,反正梁帝已立太子,太子姓梁,是直係皇室的人,大家也就睜隻眼閉隻眼將就過去算了。


    魏芷汀在皇後駕崩後,去了邊疆,中年時期,在戰場上被人偷襲,中毒逝去。


    一生無家室無後代。


    死前握著一塊手帕。


    那日他不小心被蓮蓬割傷,少年為他擦拭傷口。


    他看自己時,臉會紅。


    魏芷汀想,要是他能喜歡自己就好了。


    沒有那人的生活有些孤寂。


    梁珣一個人走了很久很久。


    午夜夢回時,他回到東宮,在那間無人居住的內殿坐一晚上。


    裏麵陳設未變。


    梁珣俊美非常,卻一襲白發,不過哪怕如此,也沒有折損他的容顏半分,這麽多年過去,人越發冷厲穩重。


    苗秧曾和他說:“皇上啊,其實我能如此留下,你應該感到高興,何必提前緊張下一秒的事。”


    那人下巴上揚,眉眼靈動,一臉驕矜,說得豁達。


    說完還要哼哼唧唧的表示自己對梁珣的不滿。


    梁珣那時什麽都寵著他,說一句禍國妖妃也不夠,不過,他家小秧可比他還要心善純良。


    梁珣想著想著,目露柔情。


    如今,梁珣想,是的,在那一年裏的每一時刻,都是小秧的眷顧。


    ……


    這個小世界完結了,下個小世界馬上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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