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今天是定要找死了?”白冰掃了眼眾人,笑中帶著殺意。 流芳與秦思遠對視一眼,不管不顧地衝上前,拚盡全力與白冰鬥在一起。 他們用了全力,白冰卻依然輕鬆自如。甚至在大廳中還沒看到人影的時候,他就說,“又有兩個送死的進來了。” 流芳分神一看,正是楚慎與白影。 楚慎一進屋,就立即搜索楚憐玉的身影,待看到他人事不知地躺在地上,立刻猜到了所發生的事情。 “我竟然忘了小玉是鑰匙之事,”楚慎懊惱道,“先前竟然還心存僥幸,以為他能躲過一劫……” “那可是要謝謝你了,親手把鑰匙送了進來。”白冰笑道,繼而轉頭看向秦思遠,“對了,還有你們玉澤宮的地圖。” 說完,又看向麵色鐵青,一言不發的老堡主,臉上仍然笑道,“還要謝謝爹的鬼蟲。” 一番話說的眾人臉上都不好看。 幾個人的疏忽,讓事情發展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孽子。”老堡主恨聲道,“早知如此,當日就不該救回你。” 白冰臉上笑意森然,“你原本就不該救我。從我醒來之後,我就發現,一日比一日還要恨你。” 老堡主臉色由青變紫。 “善德呢?我還要感謝他呢。”白冰看向來時的密道,問道,“不會就這樣死了吧?他可是大功臣呢。當日,木府一家人全部死去的消息傳給他,他這個強和尚,立刻就同意幫我了。” 提起這事,老堡主更是怒火中燒,他拍出一掌,指著白冰罵道,“你可知他給你的功法,會讓你被鬼蟲反噬?” 白冰沒注意,被老堡主一掌打的狠狠地撞在牆上,他氣血翻湧,喉中一甜,一縷血絲就從嘴角滑落。 “爹爹出手還是一樣,不留情麵,”白冰擦去嘴角的血液,臉上的笑意淡去,“當日殺我娘的時候,也是這般出手,幹淨利落嗎?” 老堡主渾身一震,怔立當場。 “您沒想到有一天我會知道嗎?”白冰嘲諷地道,“我走火入魔,雖然失去了一段可有可無的記憶,但是,另一段記憶卻被喚醒了。” 沒人知道事情的起因竟然是在這裏。 隻聽見白冰繼續道,“可歎白寒那個傻子,竟然不去報仇,一門心思地想要找那個沒用的東西親親我我。” 白朗臉上慘白,直勾勾地看著白冰,放佛第一次認識這個人。 “待我神功大成,去殺了那皇帝,也算是給娘出口氣。”白冰沒事一般地說出讓人震驚的計劃。 老堡主再也忍耐不住,又是一掌拍出,“胡說八道,癡心妄想。” 白府一門忠烈,所以才會被皇上委以重任,與玉澤宮一起,一明一暗,維護武林道義。 哪知道到了這一代,竟然出了個天生反骨之人。 “現在殺了你,也好過你去攪的天下大亂。”老堡主眼睛通紅,對著白冰恨聲道。 白冰妖嬈一笑,“你不如來試試。” 老堡主氣急,恨不得立刻殺了這個孽子。 奈何他剛蓄的力氣,還沒使出,就在丹田處散的一幹二淨。 方才拍出的掌力,軟綿綿地消失在不遠處。 “終於發作了。”白冰歎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不存在的汗,“這麽久才發作,這個毒還真是要不得。” 老堡主撐不住,吐出一口血,死死地看著白冰,“你何時下的毒?” 白冰低聲一笑,臉上全是讓人陌生的恨意,“從我恢複記憶的時候。” 老堡主臉色一變,這應該是數年之前的事情。 “沒想到吧?”白冰笑吟吟地看著老堡主嘔出一灘黑血,“若不是白寒那個廢物,隻顧得談情說愛,我早就得手了。哪還用得著偷偷摸摸,一點一點地下毒,過了這許多年,才終於讓你發作一次。” “白寒……”老堡主沉痛地叫出他的名字,似有千言萬語要說。 “不許叫這個名字!”白冰臉上一厲,“他早就在我醒來的時候死了。母親為我取名白冰,你殺死了母親之後,才喚我白寒。是這樣吧,白影?”他直呼其名。 老堡主眼中淚花閃爍,“事情並非你想得那樣……” 白冰卻一下打斷他的話,“我隻看見,你殺死了母親。” “可她殺死了更多無辜之人。”老堡主聲嘶力竭地把埋藏多年的話說出口,“她武功更進一步,為了所謂的武功秘籍,殺了多少無辜之人,害的多少人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白寒的母親是塞外隱秘氏族之人,她們時代修習的功法,能讓她們不費吹灰之力地把不同屬性的功法融合在一起。 這是一個野心勃勃的氏族,白影最初卻沒有發現。 等到發現之時,已經晚了。 那麽多條無辜的性命,一定要有人承擔責任。 他把她推了出去,隱瞞了是他妻子的事實,親手處決了她。 原本閉關練功的白冰,那天突然出來尋找白朗,並且在無意之中,看到了他親手處決母親,當場就暈了過去。 那是白冰第一次走火入魔。 醒來之後,白冰就忘了前塵往事,武功盡失,於是,白影給了他新的身份,叫他白寒,重新教他武功,讓他重新開始。 哪知道,數年前第二次的走火入魔,讓他再一次忘記了前塵往事,忘記了與白朗相處的點點滴滴,偏偏記起了幼時往事。 白冰,白寒,代表了一個人的兩段記憶。 “兒啊” 老堡主頹然長歎一聲,帶了重若千鈞的沉重,高大的身軀轟然倒地。 白冰冷眼旁觀,直到看見老堡主再也不動,才受到驚嚇一般,瑟縮了一下。 他的神情有片刻的迷茫,再動起來的時候,就看見臉色寡白的白朗,以及有些許狼狽的眾人。 “怎麽回事?” 他冷冰冰的臉上帶了迷茫,看著白朗問道。 白朗踉蹌爬起來,方才他為了阻止白冰,被白冰傷到要害,怕是緩不過來了。 白寒驚訝地看著他一身傷的模樣,冷道,“是誰傷了你?” 白朗不發一言,慢慢地走到他身邊,死死地抱住他。 白寒一臉驚喜,“白朗?” 他終於肯正是他們的感情了? “嗯。”白朗埋在他肩膀上,聲音哽咽。 白寒哄孩子似的拍拍他的肩膀,感到懷中充盈的感覺,竟覺心滿意足。 “我們為什麽在這裏?”白寒小聲地問。 白朗抬起頭,眼中含了千萬種情意,他沒有回答白寒的話,隻是捧住他的臉,珍而重之地在他唇上印上一吻,“我們一直在一起,再也不分開。”他沙啞著聲音道。 “真的?”白寒既驚且喜,一向冷冷的臉上幾乎繃不住,笑容如春水般泛開,俊朗至極,讓人移不開眼,“你不躲著我了?” 白朗抱住他,悶聲道,“不躲了,再也不躲了。” 白寒喜不自禁,用盡全身力氣 ,把白朗箍在懷中。 白月站在一邊,看著相擁的兩人,眼中閃出悲涼之意。 他們二人分明極其喜悅,密室之中,卻縈繞著揮之不去的沉悶感覺,幾乎讓人覺得窒息。 流芳吸了吸鼻子,眼中淚光閃爍。 白朗在白寒的耳邊吻了吻,然後小聲道,“我們去一個很遠的地方,隻有我們的地方好不好?” “好。”白寒毫不猶豫地點頭。 “我愛你。”白朗又說,聲音輕柔的如一陣風。 “我也愛你。”白寒的手在他的背上婆娑,笑了笑,又補充道,“很愛很愛。” 一滴眼淚落下,洇濕了白寒的白衣,又消失不見。 白寒幸福地笑著,懷中是最珍愛的人。 “不痛的,不要怕。”白朗以極其低啞的聲音道。 “嗯。”白寒乖巧地應了一聲,眼睛從老堡主的屍體上移開,極慢地掃視了一眼眾人,臉上是冰雪融化的笑容。 “我們一起走,”白朗的口中漸漸地吐出血液,手緊緊地抱著白寒,不斷地道,“不痛,不痛,不要怕。” 白寒點點頭,口中是鮮紅的血液,他極輕極柔地道,“我們牽著手,不要走散,不要分開。” “不分開。”白朗最後吐出一句話,與白寒一起緩緩倒地。 兩個人抱在一起,誰也不能分開。 白寒放在懷中的藥瓶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叮當聲。 眾人此時才驚醒一般,無聲地看著地上相擁的屍體。 流芳再也忍不住,轉身伏在楚慎肩上,嗚嗚地哭了起來。 白月上前,在二人身上覆了一層寒冰,然後輕輕地抱起兩人,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楚憐玉,再看看秦歌,愣了一愣,才對著楚慎等人點點頭,轉身出去了。 地道裏空蕩蕩的,他離去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走吧。”楚慎攬住流芳的身體,帶著她往外走。 “可是,白影怎麽辦?”流芳遲疑地道。 楚慎回頭看了一眼地上的瓷瓶和剛剛掉在地上被掀開的,空無一字的書籍,搖頭道,“想必,他也喜歡和他妻子待在一起。” 流芳大吃一驚,這才發現,那瓷瓶裏,並沒有什麽長生不老的藥丸,而是灰白的粉末。 “小玉幼時曾被人擄走,莫非是……”流芳驚疑不定地看向楚慎。 楚慎點點頭,“我怕你擔憂,所以沒有告訴你。”說著話,他又看向溫柔地抱著楚憐玉的秦歌,“小玉五歲時在山下走丟,我以為又是有人打起了那個主意……” “沒想到,倒成全了一件好事。”流芳臉上的淚痕還沒幹,淡笑著看向秦歌,“我把我們家小玉交給你了,你可不要欺負他 。” 秦歌眼中閃現出喜悅之色,極力淡定道,“那是自然。” 秦思遠跟在兩人身後,聞言一臉的不高興,“拐走了我師哥,又拐走了我徒弟。” “小師弟,不如你也一起過來住?”流芳難得不跟他對著嗆一次。 秦思遠看了看他們二人如膠似漆的模樣,臉拉的老長,沒好氣道,“我才不來留仙寨,一群草莽,臭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