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忽然,一聲虛弱的聲音響起。陸離伸出去的手快速縮回,驚喜地轉過身,一把抱住木清川。墨鷹低下頭,退到秦歌身後。  “木清川!”楚憐玉咬牙,欲上前報仇。  陸離警覺地一動,抱住木清川,與他換了個位置,把木清川護在自己身後,他自己如先前那般,擋在木清川身前。  木清川神色恍惚,不像先前那樣癲狂狠厲,但看起來依舊不正常,他目光渙散,呆傻地環視一圈密室情景,又重新癡癡地凝視陸離後背,手伸過去,緊緊地環抱住陸離的瘦削的腰身。  “哥……”他喃喃道。  陸離微微一顫,含混地應了一聲。木清川伏在他背上,眷戀地閉上眼睛。  兩人溫情脈脈,配著密室裏濃烈的血腥味,竟然讓人說不出話來。  “這算什麽?”秦九搞不清楚狀況,指著那情深似海模樣的兩人,懷疑道,“他真的殺了那麽多人?”  “木清川,你不要裝了!”楚憐玉激動地睜大眼睛,死死地咬住唇,“你個殺人凶手!”  “小玉。”秦歌伸手把楚憐玉抱入懷中。  “放開我!”楚憐玉掙紮出來,情緒激動地指著那兩人,道,“他在裝傻!他裝傻讓人不忍心殺他!”  “小玉……”秦歌抓住他的手,讓他平靜下來,“不管他是不是裝傻,你要想殺了他,我都會幫你殺掉他。”  “我……”楚憐玉怔住,嘴角下彎,漸漸地顫抖,他看看趴在陸離背上,孩童一般神色安穩的木清川,又看看僵直地躺在地上,淒慘的看不清模樣的包子,聲音帶了泣音,委屈又憤怒,指著木清川罵道,“他這個樣子,我怎麽報仇……”  “就這樣報。”秦歌神色一凝,對著木清川一彈指,強大的殺意湧出,啞巴渾身緊繃,死死地抱住木清川不讓他動彈,自己擋在前麵。  “又來這招!”秦九嗤道。  “阿樹!”墨鷹驚叫一聲,竟然從秦歌背後躍出,直直地擋在陸離身前。秦歌收招不及,隻好轉換方向,千鈞一發之際,那勁氣掠過墨鷹的肩膀,打入牆體。  “墨鷹。”秦九上前,一把拉過墨鷹的肩膀,心疼地看著流出血的傷口。“秦歌!”他怒視秦歌。  秦歌不看他,看著墨鷹,淡淡地道,“這麽想死?”  “少宮主恕罪。”墨鷹單膝跪地,態度卑恭,卻恰好擋在了陸離跟前。  “啊。”陸離短促地叫了一聲,抱著木清川的手微微顫抖。  “這可難辦了。”白朗頭疼地擺擺手,“這樣可怎麽抓人?”  “帶過來。”白月忽然道。  一直站在一邊,抓著了因,木樁子一般注視著這邊的兩位鐵鷹堡下屬,聽話地上前。  “他說了什麽?”白朗插嘴,搶先問道。  白月掃了他一眼,懶得理他。白朗笑笑,對著其中一位招招手,親切地道,“來,這邊說。”  “是。”被叫到的那人聽話地上前,在白朗耳邊說了幾句。  “喔,原來是這樣。”白朗不住地點頭。  “什麽情況?”秦九好奇心最重,見白朗衣服豁然開朗的樣子,不由地問道。  “小孩子好奇心都這麽重嗎?”白朗對秦九笑笑。  “說誰小孩子!”秦九拔劍。  “說小玉呢,”白朗指了指站著發呆的楚憐玉。  “你。”秦九氣結。  “這事,怕是與離澤宮脫不了幹係。”白朗對秦歌拱拱手,“可還記得木府管家?”  “嗯?”秦歌不動聲色,並不多言。  白朗嘿嘿一笑,“十幾年前,秦管家過來的時候,據說拿了什麽東西,然後木府老爺子木懷,就開始迷戀丹藥,到了他兒子這一代,”白朗指指頹喪的了因,道,“居然就開始拿人來煉丹了。秦少宮主,您說,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麽聯係?”  “不知。”秦歌冷冷地道。  “我也是猜測,”白朗在密室裏踱了起來,“會不會秦管家過來的時候,帶了什麽丹藥方子過來木府……”  “與我何幹?”秦歌打斷他的話,麵容清冷。  “呃,”白朗被打斷,說話的興致頓時失了一大半,他揮揮手,“我就是隨便說說。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能與秦少宮主聊一聊的話題,我還以為能多說兩句呢。”白朗遺憾地道。  “那他呢?”秦九指指陸離,對於墨鷹寧願自己受傷也要護著他的舉動非常的不爽,“這個啞巴怎麽辦?”  “小孩子性格挺不錯,”白朗見他剛剛還要劍拔弩張地與他打架,這會兒卻又沒事兒一般地樣子,不由得笑了,“他們自然是帶回去,木府的案子也該結了。”  “嗚。”陸離聞言,帶著木清川後退一步。  “我還能報仇嗎?”楚憐玉有些發愣地看著白朗。先前那樣激烈的恨意,被陸離一個舉動,被消磨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幫你報。”白朗拍拍楚憐玉的肩膀,秦歌立刻擋開他的手,把楚憐玉拉到一邊,白朗不以為意,對楚憐玉溫柔地道,“有鐵鷹堡在,不會有漏網之魚。”  秦歌冷哼一聲,環住楚憐玉,道,“最無視法度之人,說要誅人伏法,不覺得可笑嗎?”第56章 木府結案(七)  “秦少宮主這麽說,我可不太明白是什麽意思了。”白朗揚眉, 衝秦歌抱拳道, “還請少宮主明示。”  秦歌冷笑, 並不接話,隻攬住楚憐玉肩膀, 輕聲安慰。  楚憐玉靠在秦歌肩頭,被秦歌小心翼翼地帶出密室。兩人相擁著出去了。  白朗看著無視自己的兩人,有些無語, 他撓撓頭, 找白月搭話, “秦少宮主可真夠膩歪的哈。”  白月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一語不發, 捂著傷口走到了因跟前, 仔細端詳, 竟也是拿他當了空氣。  “你們過分了啊。”白朗挑眉, 有一種有勁沒處使的空虛感,他指指白月, 又指門外秦歌, “挑釁我, 又不理我。”  “到處都是屍體。你還有閑情找人聊天。”秦九衝白朗翻了個白眼,昂著下巴,三兩步走到墨鷹身邊, 一把抓住他的肩膀,“起來, 你摻和什麽。”  墨鷹肩膀縮了縮,正好躲開秦九抓向他的手。  “墨鷹。”秦九氣結,一彎腰,蹲在墨鷹跟前,頭發在腦後一甩一甩的,他抓住墨鷹的下巴使勁抬起來,迫使他與自己對視,“你這麽想替這個醜八怪死?”  墨鷹注視著地麵,眼皮都沒抬一下。  “那你去死吧。”秦九氣急敗壞地踢了墨鷹一腳,氣哼哼地站起來,走到門口,被木老爺的屍體擋住了路,他腳尖一挑,把屍體遠遠地拋出密室,怒道,“連個死人都來氣小爺!”  “哈哈。”有人忽然大笑起來。  陸離的手動了動,背在身後眷戀地摸了摸木清川的胳膊。木清川似乎清醒了,他有些遺憾。  “死了,都死了吧。”木清川一把推開陸離,歪歪斜斜地從他背後走出來,眼中閃爍的盡是瘋狂。  “唔。”陸離在他身後伸出手,想要扶住他,卻在碰到他衣角的瞬間停下了。  “把手拿開。”木清川盯著陸離疤痕斑駁的臉,惡狠狠地道。  陸離快速低下頭,緩緩地收回手。  “喔,原來是能清醒過來,”白朗兩隻手搓著下巴,最近晚上沒有休息好,胡渣有點明顯啊,白朗抽出一絲心神為自己感歎,最近還真是辛苦。  木清川伸出雙手,趔趄地走到白朗麵前,“我甘心受死,抓了我,或者殺了我吧。”  “確實要殺你。”白朗點頭同意,手往後胡亂地指了指,“這裏到處都是冤魂,等著看你死呢。”  木清川聞言微笑,“是嗎?真的有鬼魂嗎?”  “有啊。”白朗一本正經地回答。  “那為什麽,哥哥從來沒有找過我?”木清川疑惑地歪著頭,帶了點孩子似的天真,向白朗問道。  “可能是不想見你吧,”白朗無所謂地道,看木清川盯著自己,他補充道,“畢竟有這樣的弟弟實在是太糟心。”  木清川極慢地伸出手,低下頭,摸向胸口,那裏有木清和的指骨。它掛在那裏,像是一個有形的諾言。一如兒時,與哥哥小指相扣,兩人相視一笑,許下永遠不分開的承諾。  “你騙我。”木清川抬起頭,眼中閃爍著癲狂。  白朗好玩似的伸手,被他這種切換自如的狀態給吸引了,“你還真是說瘋就瘋呐。”他玩味地笑。  “不對,你騙我。”木清川又重複了一遍,“你騙我。”  白朗搖搖頭,問道,“我騙沒騙你,你還不清楚嗎?”  木清川一怔,“什麽?”  白朗衝他一笑,眼睛眯了眯,低聲道,“午夜夢回時,你有沒有見眾多怨鬼索命?”  “沒有。”木清川立即大聲道。  “那你為何要在寺廟裏供牌位?”白朗不信。  “那是因為……”木清川有些著急,神色愈發迷離,陸離走至他身旁,伸手虛扶住他。木清川掃見他挺拔俊逸的身形,恍然道,“對,是哥哥讓我做的!是哥哥。”  白朗啊了一聲,感歎道,“你不是沒見過你哥哥嗎?怎麽知道是你哥哥讓你做的呢?”他看了看警戒的陸離,又看看木清川,“你到底是木清川還是木清和,你自己分得清楚嗎?”  “你是誰?”不等木清川反應過來,白朗又追問一句。  “我是……”木清川眼中漸漸凝起惑色,眼前放佛又浮現出一個渾身是血,躺在自己身下的少年,那個少年,與他有著一模一樣的臉龐。  陸離靠近木清川,扶住他的肩膀,木清川恍惚之中,輕輕地靠在他身上,喃喃道,“哥哥。”陸離雙眼透過淩亂的額發,一眨不眨地看著木清川,喉中含糊地嗯了一聲。  “真是癡情。”白朗拍拍手,轉而問還跪在地上的墨鷹,“你還要接著跪下嗎?”  墨鷹頭也未抬,沒聽到一樣。盡管陸離已經離開了他的身後,他依然背部筆直地跪在那裏。像是保護,又像是在請罪。  “呆子。”秦九氣嘟嘟地衝回來,伸手去拽墨鷹胳膊,“你倒是起來啊,人家又不需要你保護。”  墨鷹這次沒有躲開他,先抬頭看了看陸離,又極快地掃了一眼密室大門,進而低下頭,淡然道,“不必。”  “你去死吧。”秦九一腳踹在墨鷹肩膀上,墨鷹左肩微微向前一挺,又如石板一樣剛正了。秦九簡直要被墨鷹氣死,站在墨鷹背後,看著他肩膀上的腳印,呼哧呼哧地喘氣。說不聽,打不動,這個呆子怎麽這樣!  白朗看得有趣,湊到白月跟前想說八卦,“哎,你說秦九和墨鷹……”剛起了個話頭,就不約而同地響起兩個聲音  “閉嘴!”  “閉嘴。”  白朗扭頭,看看怒氣衝衝的秦九,又看看麵無表情的白月,無趣地聳肩,“你們這樣沒有好奇心,活得有什麽意思?”  “你真討厭。”秦九一錘定音地給他評價。  白月淡然地看了秦九一眼。不知怎的,白朗覺得他竟然從那一個目光裏,看出了惺惺相惜的味道。  “墨鷹也一定覺得你很討厭。”白朗嘴欠地回道。  秦九愣了愣,看看墨鷹不為所動的背影,心頭的火氣夾雜著惱羞之意,舉劍衝向白朗,“我殺了你。”  “來來來。”白朗老實臉上浮現笑容,對秦九勾勾手,“你來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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