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過是想讓你知道,包子沒有你想的那般在乎你,你不必再牽掛他,可以放心地跟我回離澤宮!他已經不要你了!”  楚憐玉目光中閃過一絲刺痛,反口嘲諷道,“原來你在這裏玩弄我還不夠,還想要帶我回去繼續玩。”  “不是玩弄!”秦歌截斷他的話,氣的恨不得掐死他,哪裏知道這蠻牛不光容易炸毛,生起氣來,說話如此傷人。  “哦,那就是還要騙的人心甘情願了。”楚憐玉看著秦歌,“像木清和那樣嗎?”  “我沒有!”秦歌煩躁地解釋,手上不自覺地用力。  楚憐玉呼吸困難,臉色漲紫,痛到極致,反而不在乎起來,他眼睛看著屋頂,略帶艱難地道,“那日我醉酒,你做了什麽,還記得嗎?”  當日的記憶如潮水般湧入腦海,秦歌的手一顫,鬆開了楚憐玉。  “那日,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有些無力地解釋。  楚憐玉腦中全是那日的羞窘的感覺,此時想起來,原本的羞澀,全化作了不堪,那樣的難堪。  想起木清和對待包子的模樣,再記起當日裏自己狼狽不堪的樣子,心中難受的幾乎無法呼吸,看到了木清和變臉一般玩弄包子,他心疼包子,卻也不得不為自己感到悲哀,因為,自己可能也與包子一樣,被人玩弄於鼓掌之中。可笑當日自己那樣輕易地放過他,未曾想過這樣的褻玩代表了什麽。  人前深情,人後狠厲,他在木清和臉上已經看得清清楚楚。秦歌……也一樣,他心中抽痛。  “今日你若不做,以後再無機會。他日你再敢碰我一下,我便與你拚個魚死網破。”楚憐玉撿起滑落地上的衣服,慢慢地穿上。“現在,我要出去,你不要再攔我。”他推開站在麵前的秦歌,慢慢地打開門,“以後,我不想再看見你。”  秦歌看著楚憐玉慢慢地走出去的背影,臉上是難以控製的暴怒,手一揮,桌子在無形的氣流衝擊之下,四分五裂,碎裂成渣。第29章 錯愛一生(三)  楚憐玉身子挺得筆直,拳頭緊握著, 整個人繃得緊緊地, 如一杆標槍。  店中人少, 王二正百無聊賴地擦桌子,看見楚憐玉下來, 急忙湊上去,殷勤地問,“公子, 您要出去?”  楚憐玉看了他一眼, 點點頭。  王二眼睛轉了轉, 試探地問,“那需不需要小人為您帶路?”  楚憐玉沉默地點頭, 率先出門。  王二急吼吼地跟掌櫃的交代了情況, 匆忙地跟上他, 問道, “公子,你要去哪裏?”  楚憐玉站住, 看著漸漸熱鬧起來的街道, 尋了個方向, 道,“金光寺。”  王二一愣,“您現在去金光寺做什麽?”  他見楚憐玉臉色發白, 眼中帶有血絲,像是不舒服的樣子, 有些擔心地問,“公子,您可是身體不舒服?”  楚憐玉搖搖頭,聲音有些無力,道,“帶路吧。”  王二不敢多問,帶楚憐玉掉了了個方向,往城外走去。  出城很快,走在山路上,王二時不時地回頭看一眼楚憐玉,想起上次被轎子抬下山的情景,眼見這位小公子憔悴虛弱的模樣,到底還是放心不下,他沒話找話道,“今天不是施粥日,此時寺中怕是沒有多少香客,現在去,是要清靜些。”  楚憐玉沉默地走著,不知道在想什麽,沒有答話。  王二撓撓頭,有些不知所措地搓搓手,又記起那日裏,楚憐玉房間裏傳來的古怪聲音,遂問道,“公子可還記得那日我去拍門問您發生了什麽事?那日若不是鐵鷹堡的那位爺攔住我讓我去敲門,我還沒去想著問問公子如何了,想想真是怠慢了公子,您身邊也沒個伺候的人,我總該多去看一看您的……”  楚憐玉眉頭緊鎖,打斷他的話,“我沒事,你不要再說了。”  “呃,是。”王二偷眼看他,發覺他臉色比先前還白了些,不禁一頭霧水,搞不清楚這位小公子是怎麽了。  日頭升上樹梢的時候,兩人一起到了金光寺。  楚憐玉進了山門,王二想要跟上,卻被止住了,他吩咐道,“你在寺外邊等。”  王二看他麵色欠佳,隻當他想要自己單獨走走,也不多想,在山道上找了個石頭坐下,看著楚憐玉一步步地走進寺門。  眼看著他越走越遠,王二心中忽然不安了起來,他站起來,對著楚憐玉的背影道,“公子,你可得早些回來啊。”  楚憐玉停住身影,回頭看了他一眼,對他擺擺手,轉身走了。  進寺門走了不遠,便來到了岔路上,楚憐玉站在路口,看著伸向不同方向的三條路,有些遲疑。  掃地的僧人沐浴在晨光中,刷刷刷地掃著落葉,一派安靜祥和,看見楚憐玉呆立在那裏,也隻是念了聲佛號,漸漸地掃遠了。  楚憐玉站在原地,想了想,撿了些石子捏在手中,選了其中樹木較多的一條路走上去,走幾步,撒一顆。  路的盡頭是寺院正殿,一群和尚坐在大殿中念經,拖著長腔,聽不清楚經文內容。  楚憐玉心中不知悲喜,站在大殿外聽了一會兒,隻覺肅穆莊嚴,又悄悄地離開。  他沿路返回,站在岔路上,重新選了一條路,走了過去。  走了不一會兒,就見到有僧人挑著水迎麵走來,腳程很快,但桶中的水卻隻是微微泛起漣漪,未濺出一滴水。  “施主,這裏後山,您來這裏是……?”那僧人看見楚憐玉一麵走一麵觀望,遂停下問道。  楚憐玉頓住,有些難以啟齒道,“我迷路了。”  那僧人看見楚憐玉一身錦衣,心中了然,“您是寺中來上香的香客嗎?大殿在那邊。”他對楚憐玉詳細地指了路徑。  楚憐玉連聲道謝,與這僧人分開後,重回岔道,直接走向另一邊。  越往裏走,環境越是清幽,一排排房屋儼然而立,楚憐玉停下,看見一處院門打開,有個小童從裏麵走出來,遠遠地跑走了。  就是這裏,楚憐玉心中肯定道。  隻是當日無意間來到這裏,遇見的好像是獨立的房舍,並不像是這般一排排的整齊的小院子。  楚憐玉邊想邊走,四處打量著。  “施主,這裏不便行走。”  不知道走到了哪裏,楚憐玉忽然被人擋在前麵。  他抬頭一看,恍惚就是那日攔路的僧人。  “木清和木公子是在這裏清修嗎?”他露出笑臉,客氣地問道。  “每日總有人來此尋木公子,但他此時不在寺中。”僧人雙手合十,念了聲佛號,回答道,“公子可去木府尋找。”  “我能去他住的地方看一看嗎?”楚憐玉脫口問道,見僧人疑惑地看過來,連忙解釋道,“早就聽聞木公子在此清修,在下心中實在是仰慕至極,忍不住便想瞻仰一番。”  “木公子不喜人來。”僧人說完,身子橫在路口,做出拒絕的模樣。  楚憐玉端詳了他一眼,道,“每日隻有你在此守護嗎?”  僧人不解地看他,“稍後師兄會來。”  楚憐玉理解地拍拍他的肩膀,道,“兩個人守著就好一些,總得有人替換著吃飯是吧。”  僧人麵若表情地看著他,又念了一聲佛號。  楚憐玉轉身離開,尋了路邊草木較深的地方窩著,看著那僧人立在門口,動也不動一下。  太陽漸漸地高了,那人如木雕一般,立在門口。  楚憐玉額頭冒汗地看著他,索性咬牙跑出去,直接到那僧人麵前,麵色焦急地指著前方道,“大師,那裏有人死了!”  和尚大吃一驚,轉身看向路邊,“什麽?”  楚憐玉見他背過身子,急忙出手,一指在他腰窩點了下,什麽也沒看到的僧人剛回頭,就覺腰間酸軟,剛想擺出招式,楚憐玉一掌劈在他頸邊,他來不及說話,便倒下去了。  “呼。”楚憐玉鬆了一口氣,接住那和尚倒下的身影,拉著他的胳膊勾在肩上,帶著他閃身進門。  屋內並無多餘之物,進門就見一榻一桌,桌上放了一壺茶,旁邊擺了兩張椅子,非常幹淨簡單。  楚憐玉疑惑地打量著這間屋子,暗道,“木清和不是在這裏為山洪中逝去的人擺了牌位嗎?怎麽不見有?”  他在屋中轉了兩圈,東敲敲西打打,查看看有無暗格。走到榻邊時,忽然發現這麵牆,有半麵比之前的微微高出一些。“就在這裏!”楚憐玉驚喜地去掀那邊牆,發現居然能揭開,卻原來是一個木板,外邊刷了塗料,做成一堵牆的樣子。  裏麵是密密麻麻的,一排的牌位,每一個牌位前麵,都有一個小瓷瓶放在上麵,看著異常詭異。  楚憐玉伸手拿過一個瓷瓶,感覺甚輕,晃了晃,又覺有東西在內晃動,遲疑了下,他拔出瓶塞,輕輕倒出裏麵的東西  是一截白色的,約一寸長的柱狀物。  “這是何物?”  楚憐玉仔細端詳那東西,見它似白似灰,看著有點像吃剩的骨頭。  他依次拿過瓷瓶,一一打開,發現每個裏麵都是此物。擺在一起,隻是長短略有差異,顏色形狀無一不同。  木清和倒真是古怪,這麽多牌位不放在外邊擺上案上,卻放在枕邊,每天睡覺時,一邊是牌位,他不覺得害怕嗎?  楚憐玉微微皺眉,愈發感覺木清和這個人古裏古怪,琢磨不透。  正在他要把東西裝回瓷瓶時,屋外忽然響起一聲大喝聲,“施主!請您出來!”  楚憐玉嚇了一跳,轉身看過去,卻原來是那大和尚已經醒了過來,在門口叫他。  看到楚憐玉望了過來,那和尚雙手合十,道,“施主,屋主不在,您卻擅闖院門,請施主自重。”  楚憐玉蓄勢待發,隻等那僧人進來,便是一場打鬥,等了一會兒,卻發現那僧人隻是站在門前,並不進來。  他發現僧人不會進屋,便把東西收拾好,放進去暗格,做出未動的樣子,打開門,走出房門,對那僧人笑道,“大師,我一時心急,急於拜訪木公子,才會失了分寸,請大師見諒。”  僧人見他還是個少年郎的模樣,沉聲道,“年紀輕輕,出口便是妄言。木公子不在,我已告知與你。”他活動活動脖子,那上邊正是楚憐玉剛剛手刀砍下去的紅痕。  楚憐玉眼見他這麽快醒來,暗自反省自己剛剛焦急之中,未使出全部力量給他一擊,眼見他此時要動手,隻好蓄力待發。  “施主,小僧少不得要與木公子一個交代。”說罷,那僧人目光一厲,雙拳虎虎生威,向著楚憐玉攻來。  那拳頭來勢甚急,楚憐玉急忙抬手格開,被那力氣震得後退一步,僧人沉聲道,“施主小心了!”待楚憐玉站定,又是一輪攻擊來襲。  楚憐玉初時接招尚算鎮定,幾乎與那僧人打個平手,然一來一往耗時頗多,那僧人抬頭看看日頭,喜道,“師兄要來了。”  楚憐玉心中咯噔一聲,一個尚且是平手,再來一個,該如何應付?  清晨的木府,處處繁花,生機勃勃,微風襲來,花香撲鼻,各色的花兒或盆栽,或埋入土中,個個枝繁葉茂,美麗至極。  木清和正在一處花田打理,忽聞仆人來報,“秦公子過來了。”  他聞聲抬頭,汗滴在陽光的照射下,居然有種晶瑩的模樣。他站起身,素色的衣擺上沾染了浮土,也毫不在意,伸手彈了兩下,見有些沾染極深,無奈地笑了笑,才柔聲道,“請他進來吧。”  秦歌隨人進來,被引至花間涼亭。涼亭被花海包圍,美得讓人驚豔。  木清和站起身,對著秦歌拱手道,“秦兄,今日怎麽有空過來?”  秦歌輕輕一笑,直截了當地道,“我今日過來,是想要帶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回去的。”  “哦?”木清和眼光一閃,笑道,“不知是哪位?”  他對著立在亭下的仆人吩咐道,“去把今日入府的人都帶來,讓秦兄看一看。”  秦歌止住那人,道,“他並非今日入府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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