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門見到葉盛昱的那一瞬間,韓陽就知道不妙了。


    韓陽自己在c市也算是小有名氣,因為他家開著全國連鎖的超市,而且韓父也頗善鑽營,在c市中也算得上號人物。但是,就算是這樣,和那些占據著共和國權力高層的人比起來,他韓陽也不過是一個少有閑錢的小商人而已。也許在那些普通的工薪階層麵前還有些優越感,但是,一旦對上葉盛昱這樣來自權力階層的子弟,就是他老爸,現在也隻有摧眉折腰討好人家的份,或者避著走。


    之前隻見到蕭銘桓的時候,他隻以為是個沒眼色的二世祖,仗著家裏有些閑錢就以為天下老子第一,而後倒黴催的犯到了金蠶蠱的手裏。他知道,像是席芮金蠶這樣的,因為平素接觸到的都不是什麽正常人,或者說,基本上都不是人,所以人命權勢什麽的世人眼中炙手可熱的東西在他們眼底都沒什麽分量。惹惱了他們,奪人性命也隻是舉手之間的事情。


    所以,韓陽雖然嘴上不樂意,但是,他確實是抱著看戲的心態來的。


    但是,現在,居然出現了葉家人,韓陽知道,事情大條了!


    如果可以,韓陽恨不能現在就遁地離開。可惜不能,而且因為他之前和葉盛昱有過數麵之緣,以至於他現在連彬彬有禮的告辭的選擇都不能。


    無奈之下,他隻能選擇拉著席芮躲進吳筠的臥室裏,然後,一邊點開桌麵上的連連看,一麵側耳聽著外麵的響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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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怎麽回事?”葉盛昱把手裏的筆記本遞到一臉倒黴相的表弟麵前。彭雲義在葉盛昱朝這邊走過來的那一瞬間就已經跳了起來為葉盛昱讓出屁|股下的、這間屋子裏僅有的兩個座位之一。葉盛昱皺眉嫌棄的看了一眼那陳舊的椅子,確定屋子裏再沒有第二個空著的座位後,才勉為其難的坐下。


    蕭銘桓自然是不會回答的,而葉盛昱,這話也問的不是蕭銘桓,而是他家那個雖然能力不足,但是忠心絕對夠的司機。


    而彭雲義,則是主子來了,正好告狀,於是bhlabhla的唾沫橫飛的開始說起來。當然,免不了摻雜一些個人主觀因素。


    彭雲義十分年輕的時候就在葉家當司機,因此見慣了,或者說習慣了葉家的威風。在他眼中,隻要沒出c市,就沒有他葉家人解決不了的事情。因此,說著說著,他又開始找回了在外麵那種借著葉家名聲而威風八麵的感覺,於是在本就不夠客觀描述的過程中加入更加刻薄的評價,“……哼,他們那個兩三千塊的破東西,也敢叫電腦!真是自不量力!……擺明了就是訛詐!看我們蕭少爺是外地來的,好欺負……沒開眼的窮酸——”正說得興致勃發的時候,彭雲義突然噎住,不說了。


    聽得正有趣的葉盛昱抬眼看向彭雲義,駭然發現彭雲義臉色極差,不過是刹那的功夫,剛剛還頤指氣使的告狀著的人這會兒卻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似的,渾身上下汗淋淋的,像是剛才那一瞬間經曆過什麽極大的痛苦似的。


    葉盛昱皺眉,其實彭雲義剛剛說了個開頭,他就猜到是怎麽回事了。隻是還有些不敢置信,畢竟無論是彭雲義,還是蕭銘桓都不是那種責任心強還善良的人物。這種事情,他們沒有在走的時候順便鬧騰點事出來教訓一下別人已經夠收斂了,怎麽可能會主動跟自己要東西來賠償。


    不過,看現在這情況,他明白了。兩人還真是被人挾持回來的!


    不過,雖然他們有過錯在先,但是膽敢挾持他葉家的人——葉盛昱涼涼的目光掃過一邊垂手而立的吳筠,看著清清秀秀的一個年輕人,沒想到居然還有膽量挾持他葉家的人,必定要給他一個教訓不可。至於一邊橫眉怒目的金蠶,因為個頭兒太小,很自然的被葉大公子給忽略了。


    葉盛昱之前因為是蕭銘桓要,所以帶來的就是他店裏新進的好貨,apple macbook air係列的筆記本,底價一萬二的那種。可是現在,不過是一個三千塊不到的聯想家用電腦,居然還敢肖想他葉家的東西!


    這麽想著,葉盛昱臉上也就帶出了幾分不屑,抬頭看向吳筠,雖然坐著,但卻是絕對的上位者獨有的俯視語氣,“我表弟撞壞了你的電腦,是他的不是。中山路45號,相同價位的電腦,隨便選!不過我表弟說好了中午到的,現在都下午了,也是時候回去了。”話說的很婉轉,但是語氣卻完全不是那麽回事。最後一個字還沒有落下,葉盛昱三人已經站起身了——彭雲義是怕了想要盡早離開這裏,而蕭銘桓在世肚子餓了,所以兩個人在葉盛昱一露出話頭的時候就站了起來準備離開。


    金蠶不樂意了。剛才彭雲義唾沫橫飛的時候,如果不是吳筠死死攔著他,就不隻是痛一下那麽簡單了。而且,這個葉盛昱,他可以明顯的感覺到,他瞧不起他們。


    短短胖胖的手指伸出,“電腦都沒到,就想這麽走了?”糯糯的童音冷的像是冰渣子,怒氣厚積薄發之下,語音裏的冷凝幾可凍死人,“一個人留下,做我的食物。其他人,可以暫時離開。”


    “你,你真的想,吃了我們?”彭雲義終於從尖銳的痛苦中緩過神來,顫顫巍巍的扶著椅背指著金蠶,“你,不是人——”


    金蠶嫌惡的看了一眼彭雲義,“他,我不喜歡,你們兩個商量著誰留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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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盛昱皺眉,直接撥電話,“喂……嗯,有點小事……我這裏遇著一個瘋子,是不是剛從你們院裏跑出來的……嗯,三四歲的樣子,還有一個大的……嗯,快點——”一連串地址出口,“就是這裏。”


    收了電話,葉盛昱滿意的看到對麵兩人臉色慘白呆滯:慘白的是吳筠,呆滯的是金蠶。哼,有點江湖小手段就囂張,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金蠶可以清楚的感覺到葉盛昱打這個電話時散發出來的惡意,但是,出於見識的限製,他不明白葉盛昱話裏話外的意思,於是拉扯著吳筠的衣服,“他,想做什麽?”


    “精神病院,”吳筠牙齒咬得咯咯響,身體不知是因為恐懼還是憤怒而發抖,“他想把我們關進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是什麽地方金蠶不知道,但是“關”字他聽清楚了。在以前的那個主人家的時候,他就經常被關在水缸裏不放出來。到了吳筠這裏他著實嚐到了逍遙的味道,當年被關的滋味反而更加深刻。那種被關在黑漆漆的水缸裏的感覺,他可不想再嚐。


    可是,那個巫師就在隔壁,怎麽辦?


    而且,那天從超市回來後,吳筠就拉著他硬說灌輸了一些法律知識,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做了壞事被人發現也是要被關的,吃了人被發現還要被砍頭。雖然他不怕砍頭,反正他金蠶蠱刀砍不動、火燒不死、水淹不滅,但吳筠怎麽辦?要是吳筠死了,他哪裏找這麽好的主人去?


    正在糾結時候,臥室門打開了。


    席芮挾著一聲冰冷的氣息站在門口,身後是一臉無奈苦笑著的韓陽。


    “金蠶蠱,不準弄死人!”


    **********


    第二天,《楚城日報》報道,c市第四醫院那素來隻押送精神病人的車子做了回好事,客串了回急救車,送了三個病人進c市人民醫院。奇怪的是,那三個病人均為大麵積的內出血,可是身上卻不見任何傷口。而記者采訪的時候,問及傷勢的原因,幾位病人都是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因此,記者懷疑,此事有可能是本地涉黑社會團體所為。


    往下是一段bhlabhla的關於本地幾個涉黑團體的介紹,甚至連吳筠老爸所在的那個三流黑|社|會中的三流幫派都提到了,而且資料還頗為詳細,什麽僅有十一二個人,以收附近攤販保護費為主都提到了。吳筠嚴重懷疑是不是有內應。


    這麽詳細的背景資料都被挖出來了,吳筠他們這個小樓自然也赫然在列。不過,席芮到底是有兩把刷子的,所以那三人都不記得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所有的也隻是一個模模糊糊的印象,以及深深的恐懼。


    但是,所謂有備無患,吳筠還是準備搬家了。房子的信息是席芮友情提供的,位於市中心一老牌大學校園內,連著出過幾次事故,據說裏麵有鬼,真假不知——席芮再次友情出鏡:“是真是!”——因此房租特別低。


    因為席芮說過,金蠶是蠱中之王,而巫蠱乃諸般陰邪法術之祖,所以金蠶能破百般陰邪法術以及一切陰邪之物到了金蠶麵前都會俯首稱臣。所有,有著金蠶護身的吳筠,大可以大大方方的去住那傳說中的鬼屋。而且,為了保證吳筠能夠占到便宜,那個屋主關於驅鬼的任務他就不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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