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速速按照富察和段鴞口中的那個特征去找,先找前城防營的孫管事一個個地調人事問!再沿著鬆江至平陽途徑河壩之地一點點地給我找,一定要將這真凶抓出來!”  “潘二!記好你之前回我的三日!三日我要你將人質和凶手都給我好好地帶回衙門來!”  “是!大人!”  一身黑色公服的劉闖大人這瞪起眼睛一拍桌子下令搜查整個凶手足跡覆蓋的,這氣勢也是相當地驚人。  加上,此前,官府有在平陽縣大規模地排查過關於最初那個在河底發現的轎子的事。  那頂轎子至今官府還未確定凶手到底是派了什麽用場。  但要抬轎子,勢必要找轎夫。  所以當時主要就在在縣城一帶尋找有沒有送過一個孩子去河壩那裏的轎夫,當時一路查下來,沒有人認這件事,如今既然有了別的線索。  潘二他們便決定,換一個找人的角度,從那天是否有酷似和前城防營軍官體貌特征的人去尋過轎夫。  也是根據跟蹤犯的過往經曆,三次作案時此人如今所在距這三處家宅的距離,這個犯人的麵貌形象正在被一點點勾勒清晰。  十八日。  潘二他們在各縣找了整整一天一夜。  一路百姓不知衙役們這是在做什麽,才會如此挨家挨戶地查問人口,恨不得挖地三尺,但凡一個符合條件都不放過。  段鴞留守衙門。  但其中這抓人的過程到底有艱難他也是一清二楚。  從南至北的城防營中,有一個危險的凶犯正化作普通流民隱藏在其中。  這是一場官府和罪犯之間,賭上青天正義之名也要捉拿住此案真凶的螯戰。  此刻卻也無人知道勝負究竟如何。  長夜無邊。  十九日。  為了能進一步將這地獄王找機會引出。  富察爾濟就給潘二他們想了個辦法,說是借由官府這邊,私下通知康舉人家小妾的名義在田莊上取了田契出來,又故意捏造信息,選了個離平陽頗遠的登在邸報一角虛構了一段田產買賣的信息。  他知道,作案者還會繼續讀邸報了解新的信息。  以他之前對三個受害者家中住宅及出入方式的了解,無非就是從這些邸報上零零總總的消息中讀到後又推斷出來的。  一旦他發現康家小妾用不為人所知的閨名,在一處偏遠的邸報上刊登了田產信息,那麽得知康家或許還有自己未曾得知的家財油水的地獄王便會再次出洞。  到那時候,要尋找到這個跟蹤狂的詳細行蹤。  就不再需要更隨著他的腳步而走,而是可以直接將其引出來又一舉捉拿歸案。  他們這一遭雙管齊下,已是為那地獄王悄然在平陽縣之上設下一個天羅地網。  能否抓住,隻看這一夕之間的決斷。  這一夜,是整個平陽縣都未曾有心情歇下的一夜。  還有十二個時辰,便是這十五日的最後一天,此案到此,進入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偵破階段。  二十日  一早,城外霧氣未散。  外頭的天色還未亮,連熬了數個夜的潘二就麵色急急地帶刀拍開了衙門大門,公堂內的當值衙役們趕忙出來,就見這多日來熬的臉都消減了的捕快打呼了一聲。  “劉大人!劉大人!找到了!我們找到了!”  這一句‘找到了’,卻是說的萬分激動人心了,因為他們找到了一個完美符合,並具備一切作案動機和犯罪條件的人。  前城防營二等驍騎,三十救歲的滿人郭木卜。  據指正他的人稱,三年前,此人就在鬆江府守過城防。  城防營是個鐵飯碗,當時他的官職不高,不過一年,就因為在營中半夜喝酒誤了差事而被革職了。  他在外曾一度宣揚過,說是佳琿大人不辨是非令他丟了這飯碗。  他被革職後,回了平陽給人做過幾天澆注和種地的活計,後來卻也漸漸不知幹什麽去了,往常,他不常來平陽縣的街市。  聽聞這兩年他好色又爛賭,早已掏空了身體,就住在橋洞底下過活。  這樣一個早已無產業,也無的閑散人等,又時常在下九流行當裏流竄,他身上的一切卻也和那個地獄王的麵貌特征是完全吻合的。  按照潘二當場捉拿他的說法時。  當時這個人正帶著筐涼薯準備去往宋川縣,宋川,就是富察爾濟之前讓康家小妾虛構田產準備不日前往的地方。  此前,潘二他們就已從南北巡防營中盯上了此人。  連日來暗中觀察他數日,見他終於露出了一絲馬腳便即刻將他捉拿,將他拿住時,他身上除了那筐涼薯就身無分文了,看打扮也是衣衫襤褸,形同乞丐。  尤其找到此人時,他就在平陽不遠處,多年熟識他的前城防營管事替官府更是一眼就指認了他,  可是當他被帶到官府接受審訊後,這個在刑房中佝僂著身子,睜著雙麻木的眼睛一語不發起來。  “郭木卜!郭木卜!我讓你看看這些小像!這是誰做的!回答我!”  “……”  無論潘二如何擺出衙門的威嚴問他話他都一語不發。  更為糟糕的是,當平陽縣官府的人從最初抓到人的喜悅中蘇醒後,他們也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那就是——  如果這個郭木卜是真凶,那麽失蹤的康舉人如今身在何處?  隻拿住了疑似的凶手,卻沒有找到能製裁他罪行的真正證據,這一切一下子就仿佛被打回了原形。  尤其是如果他一直保持這種拒不認罪的態度,那麽找不到康舉人的官府卻也根本不能奈他何。  也是在這樣的情形下,得知此事,平陽縣官府包括協助此案許久的段鴞決定用上一個保留到此刻的辦法。  “在灰天井下煙道上方的石板,凶手抱著膝蓋時,腳會因為蜷起而勢必會為了節省空間,用腳底踩在煙道頂上,隻要將那塊石板卸下,就可以驗到那進入過康舉人家的凶手的腳印。”  “……那個印在上麵的腳印,會是你的腳印麽,郭木卜?”  這個隱藏在暗處的能夠鑒別真凶的辦法,之前一直沒有被任何人提起。  因為若是抓不到嫌疑人,所謂的驗腳印也隻是建立在虛擬的推斷上的。  可令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驚人結果出現了。  ——由衙役們用一張紙拓下來的煙道上頂上出現的鞋印,和郭木卜鞋上用紅泥拓下的腳印並不一致。  這一下,就連段鴞都頭一次出現了個人判斷上的失誤。  他一直在盯著那結果在看的眼睛略微沉了下,卻迅速恢複沒有暴露更多情緒,隻當下回過頭看向了身後那個被拷起來,涉及跟蹤案的嫌疑人。  卻見,那從始至終由兩名衙役拘在刑房之中端坐中的男子隻一語不發地和他對這樣對視了眼。  那幽暗而晦澀的眼神,讓一般人根本猜不透,看不透。  猶如一隻結網的黑色蜘蛛般,再一次發出結網的沙沙聲。  這一刻,段鴞的眼中,在他的身上,和所有案子之間纏繞著千絲萬縷惡意叢生的網,一下子帶著古怪張了開來。  蜘蛛,和蛛網裏的人再次成了局中的相互對抗。  接著,那額前帶著道疤,一縷雜亂頭發垂在耳邊的前城防營兵丁,本案最大的嫌疑對象郭木卜說著任憑手背拷著就直視著段鴞才終於是主動開了口——  “大人。”  “官府沒有證據,就隻能說明,你們要找的犯人並不是草民。”  “那對腳印,就能證明草民是完全清白的。”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人,會是凶手咩~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馬鹿灰化 20瓶;聞小訴 16瓶;哎、洛鐸 10瓶;然然 6瓶;千秋歲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十三回 (上)  嫌犯郭木卜就這樣‘堂堂正正’地走出了平陽縣官府。  在刑房中卸下雙手鐐銬之時, 這前城防兵丁一張不人不鬼的刀疤臉上,也絲毫沒有對公堂和衙役們的畏懼和膽怯。  “多謝各位大人,還草民一個清白。”  幹裂, 留著一圈花白胡須嘴上例行說完這句道謝的話,一身襤褸布衣,踩著雙破布鞋的疑犯郭木卜就這麽作了個揖走了。  他的身形如同段老木般朝前佝僂著,站起來走出去時還搖搖晃晃。  這模樣不似個前城防營兵士。  倒像個氣血不足, 虛浮無力之人,根本也無空手就能摔死別人的力氣,尤其這麽看臂長和身高都隻能算平常,這也佐證了說之前他曾說自己確實沒有殺人跟蹤的說法。  這人一步步走過衙門口時, 正與立在那處的段鴞擦肩而過。  那一霎那,有了那一秒匆忙對視的二人表情都古怪無比。  他們的眼睛都在對方的麵孔上短暫地停留下。  段鴞作為先天直覺出眾和隱藏犯罪天賦的攜帶者,能清晰清楚地感覺到這個人的眼神在自己的身上極遲緩地掃過,又有了片刻的停頓。  黑暗中,一根根細密的蛛絲應聲破裂, 蜘蛛身上的全部嫌疑就此被洗清。  之後,此人才揚長而去。  他真的不是這起跟蹤殺人案的凶手嗎?這一刻, 也無人敢說出一句確鑿能指認他嫌疑可能的話來了。  因為證據到底不足,一路都未有人能攔住他。  所以這個嫌犯郭木卜隻能被就這樣當堂釋放, 但潘二等人眼見這挖地三尺才被找出的嫌疑人就這麽被放掉,卻還是幾次暴怒差點沒壓得下了火。  沒有充足的證據,光憑猜測和推斷,就是官府查案最大的忌諱。  可這人明擺著就有極大的嫌疑, 身上還有著諸多解釋不清的地方,偏偏那踩在石板上的鞋印和身形竟都有些對不上。  最糟的是,就在這邊案子的進度眼看著就要斷了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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