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北山蘅心裏揪了一下,垂下眼瞼,輕聲道:“弟子沒用,收了個徒弟還給折騰死了,這才帶著他來求醫問藥。”“折騰死了?”祈懷玉聞言看過來,不懷好意地眯了一下眼睛。北山蘅連忙道:“不是,受了重傷。”他看了陸青一眼,生怕這不正經的再吐出什麽驚世之言,趕在他開口之前,將事情原委詳細說了一遍。北山慕聽完,皺著眉問道:“你那個徒弟修的什麽內功?”北山蘅默了片刻,低下頭去,麵露慚色,“什麽都沒學,弟子還不曾給他教授武功。”北山慕揶揄道:“你可真是比我還不負責。”“弟子之前也想教他習武,可這孩子根骨欠佳,不堪大用。”北山蘅小聲解釋,“弟子將他撿回來時曾替他疏通經脈,但他天生陽維脈經氣滯結,任督二脈無法打通,很難築基練氣。”“沒有武功,怎麽可能受了法藏全力一棍,還能不死?”北山慕隱隱意識到有些不對,“你那徒弟現在何處?”“就在山下陸道長的居處。”“帶我去看看。”北山慕放下茶杯,就要掀被子下床。祈懷玉一把將他按回去,扭頭對陸青道:“青兒,去將人帶過來。”陸青應聲出去,北山慕又窩回了被子裏。祈懷玉從博古架上取了一片羽帚,掀開香爐蓋子,慢慢悠悠地清理著爐邊香灰。北山蘅在房中坐了片刻,站起身走到門口,有意無意地往山路上看去。“別晃了,晃得我眼暈。”北山慕望著他的背影,幽幽地道:“是去接你徒弟又不是幫你接親,怎麽跟丟了魂兒似的。”北山蘅尷尬地轉過身,“弟子沒有。”“坐下來,同我說說。”北山慕一指床前的軟墊,語氣溫和,“你怎麽會和楞嚴山的人結下梁子。”“是那老和尚先挑起事端的。”北山蘅從袖子裏摸出那本《流光策》,雙手托著遞過去,慢道:“弟子無意中從淩波宗手上得來此書,卻沒料到引來各方追索,那法藏便是其中之一。他將重九擄去,放在金鍾牢中施以酷刑。”“原來是這樣。”北山慕伸出手,摸了摸書的封頁,隨即道:“這本不是教中所藏的那一卷。”祈懷玉聞言走過來,也將書拿起來翻看著,遞還給他,搖了搖頭。“這也不是逝水閣中那本。”“教中所藏的那部分,應該還在玉嬋手中。”北山蘅摸著書脊,輕聲問:“師父,陸青說您有辦法看這本書上的內容。”北山慕點頭,“有辦法,不過我不能獨自翻看。”祈懷玉也搭話道:“要想看書中文字,除了我們倆之外,還必須同時得到九郯可汗、當今聖上和法藏的同意。”北山蘅頓覺喪氣。直覺告訴他,這本流光策裏麵的東西,和法藏抓重九的原因一定存在某種聯係。可是看個書還要湊齊五個人,這是什麽規矩?門外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屋內三人齊齊抬頭,就看見陸青背著重九踏進來。他四下看了看,望著北山蘅,麵帶猶豫。北山蘅這才發現,祈懷玉的房中隻有一張床。“放這吧。”北山慕狀若無事地起身,從床頭挑了一件披上,將床騰開。陸青將重九放下,讓他靠坐在軟墊上,北山慕伸出手放在重九後腦,片刻之後,縮回手,麵上露出了然的神情。“我明白了。”北山慕將手攏進袖子裏,在旁邊坐下,隻是神情並未放鬆。北山蘅心裏一緊,“師父……”“此事說大也大,說小也小,隻是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北山慕眉心微微蹙起,似有難言之隱。北山蘅深吸一口氣,點點頭。“我懷疑,”北山慕頓了頓,“我懷疑他體內流著龍血。”“龍血?”北山蘅一愣。意思是說他撿回來的這個徒弟不是人?“這個龍血,不是說上古那些龍族,而是指以‘龍之血’命名的一種血脈。”北山慕緩緩道:“就像月神靈脈一樣,始於亙古之前,是創世之時神明對人族的恩賜。”北山慕這話說得拗口。北山蘅思量了半天,才搞明白他的意思,遂問道:“這龍之血有何特別之處?”“龍之血,取上古神樹建木之靈,為凡俗之人匯入一絲神祗之氣。”北山慕想了想,道:“最特別的地方,大概就是,這是皇族血脈。”北山蘅臉綠了,“是我想的那個皇族嗎?”北山慕很不忍地點頭。“他是皇室中人?”北山蘅轉向重九,有些難以接受。“恐怕,不是皇帝的兒子,就是他的侄子。”北山慕遲疑片刻,還是將餘下的話說了出來,“而且據我所知,當今聖上沒有孩子,想來以後也不會有。”說著,他轉向祈懷玉,問道:“當今皇帝還是明宣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