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繼續北上,此時的南陽郡是曹操、張繡、劉表三方勢力控製,極為混亂。流民、盜匪四處肆虐,一路之上,頗不得安寧。


    向北離著棘陽(治今河南省新野縣東張樓村)不遠,眾人遇到有賊寇圍堵幾個公差。


    賊寇有數百人,將這些公差團團圍住,眼看這些公差便要喪命。


    隻見其中一少年,騎馬持弓,連續向四方射擊,每一箭必射中一人,連續射殺十餘人。賊寇一時大驚,不敢上前。


    這少年勇武,黃元觀之甚愛,於是命陽群上前,救下此人。


    陽群帶著百餘騎兵衝上前去,一時大地震顫,如山呼海嘯一般,仿佛千軍萬馬。賊寇見之大潰,紛紛潰逃。


    待黃元上前,陽群已經將這些人救下。


    領頭的名叫曹欣,是新野縣的尉曹掾,此行乃是帶著差人前往宛城公幹,沒想到竟然遇到流寇。


    眼見黃元救下他的性命,此人感激不盡,連連向黃元拜謝。


    黃元見此人姓曹,便問道:“可是新野曹氏的人?”


    曹欣聽了,臉色立時尷尬起來。


    新野曹氏,本來是個普通豪強,因為出了一個大宦官曹節,所以顯赫一時。不過在大漢,宦官出身是原罪,曹欣自然也羞於提及家族。


    黃元的目標並非曹欣,與他聊了兩句,便問道:“剛才射箭的少年郎,不知是何人?”


    “正是犬子曹震。”


    曹欣將兒子拉了過來,隻見這年輕不到二十歲,長得虎背熊腰,甚是凶猛,讓人見之便喜。


    黃元笑道:“少年郎,可願從軍否?”


    這曹震有本事,也桀驁不馴,聽得黃元問話,便道:“我在鄉裏,素來是騎快馬,持硬弓,與年少輩數十騎,在平野大澤中追逐獵物,箭如鴟叫,數肋射之,渴飲其血,饑食其肉。縱馬射箭,快馬如龍,隻覺耳後風生,鼻頭出火,此樂使人忘死,不知老之將至。


    難道從軍能如此樂?”


    黃元聽後,不由大笑。


    “這算什麽樂趣,小孩子過家家而已,丈夫聽了,要笑掉大牙。”


    曹震聽得黃元譏諷,有些不忿道:“那什麽算真樂趣?”


    “什麽算真樂趣?沙場之上,披堅執銳,跨馬?陳,臨難不顧,身先士卒,與天下勇者,決以勝負,不知可為樂否?


    大丈夫帶三尺之劍,連百萬之軍,戰必勝,攻必取,立不世之功,不知可為樂否?”


    曹震聽後,呼吸都有些急促起來。


    “敢問閣下是何人?”


    “大漢征虜將軍,唐侯黃元。”


    黃元的大名,在荊襄內部,可謂是如雷貫耳。他孤身刺殺趙韙父、子二人,更是引得無數遊俠、豪客讚歎。


    曹震也多聞黃元名聲,恨不得一見,今日見到黃元本人,如何不激動。


    “拜見黃將軍。”


    黃元將曹震扶起,笑道:“願從軍否?”


    “願意,當然願意。”


    黃元是曹震的偶像,他自是願意跟隨。一旁的曹欣看著兒子被黃元三言兩語說動,也是無可奈何。


    不過他倒是很樂意兒子追隨黃元。


    曹家的名聲不好,素來被人罵作贅閹遺醜。當年的九月辛亥政變和二次黨錮,讓曹家的仇人遍布四海。他自問才華橫溢,卻隻能在縣中做個尉曹,他自不願兒子與他一般,蹉跎一生。


    黃元名聲顯赫,是他們遇到的最好選擇,父子自然要緊緊抓住。他甚至怕錯過這個機會,也不讓兒子回家,便讓曹震跟著黃元,一同前往許都。


    過了棘陽,眾人折向東麵的舞陰縣(治今河南泌陽縣西北古城寨),這裏已經到了曹操和劉表的邊界。


    舞陰以東、以北數縣,原本皆屬於劉表,建安二年底,舞陰等縣俱被曹洪攻克。南陽是個盆地,北進的鑰匙葉縣和進入汝南郡的鑰匙舞陰一丟,劉表向北發展道路便被徹底堵死。


    都說劉表不思進取,曆史上的劉表不是沒想過北進,單是建安二年,三年,雙方便在南陽來回拉鋸多時,可是劉表真的打不過啊。


    不是劉表太弱,而是曹操太強。


    行了十多裏,到達比水(今河南唐河),眼看天色不早,眾人便在此屯駐。


    酉時過半,天色亦暗,隻待天黑。這時從南麵忽有馬蹄之聲傳來,很是急促。負責警戒的鬥檤,立刻派人示警。


    來人騎在馬上,又帶著鬥笠,也看不清模樣。


    鬥檤上前,攔住對方去路。


    對方嚇了一跳,良久才勒住驚馬,卻是喊道:“鬥檤?”


    鬥檤看不清對方模樣,便問道:“閣下是?”


    這人摘下鬥笠,露出麵容,笑著說道:“我是龐統。”


    鬥檤一時也有些吃驚。


    “龐主簿何來於此?”


    “明公呢?”


    “正在前麵。”


    龐統急著要見黃元,便讓鬥檤引著他前去。


    黃元等人,正在吃晚飯,聽說龐統前來,也是吃驚。這荒郊野外的,龐統不好好在襄陽待著,來此作甚。


    黃元親自前去迎接,龐統見到黃元甚是激動,翻身下馬,便向著黃元一拜。


    黃元趕緊上前將其扶起。


    “士元,何來於此?”


    “龐統此番,特意前來追尋明公的腳步,不知明公身邊,可還有龐統一個席位。”


    黃元聽得龐統是來投奔他的,大喜過望,拉著他便坐下。


    “士元,你不是被劉使君征入州府了?”


    龐統道:“不敢瞞明公,當日劉表征召我們,雖然委以重任,卻是為了斬斷明公和襄陽各家的聯係,並不信任。眾人入職之後,劉表的目的達到,也就不在意我等。


    我等本就是家族中不太受重視的子弟,沒有依靠,在州府之中,自然難以立足,大半年來,已經有不少人辭官了。


    我倒還好,先入州府擔任主簿,後來又到南郡擔任功曹,也算受重用。可是習慣了作唐的君明臣賢,我實在受不了他們的蠅營狗苟,待了半年多,眼看之前的事漸漸過去,前幾日便辭官回家。


    回程路上,正遇到納彩回家的諸葛孔明,聽說他遇見明公,前往許都。我不敢耽擱,連家也沒回,便追了過來。


    幸好老天保佑,追上了明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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