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不是開玩笑,薛青瀾立時慫了,乖乖道“不敢”。聞衡這才滿意了,揉貓似的在他頭發上捋了一把:“酒醒得差不多了?起來梳洗用早飯,昨晚看你睡得沉就沒叫你,餓不餓?”薛青瀾撐著床鋪坐起來,怔了一怔,蹙眉問聞衡:“我睡著了,那不是帶累得你也沒吃上晚飯?”“為了讓薛公子睡個踏實覺,我連這條胳膊都舍出去了,少吃一頓半頓有什麽打緊,用得上‘帶累’這種虛話麽?”聞衡屈指在他鼻尖上刮了一下,“還行,心裏記著你哥,算是我沒白疼你。”作者有話要說:  我知道評論肯定要說:這明明就是談戀愛!但印度飛餅要告訴大家……你要是這麽覺得那我也沒什麽可說的(。隻要球不進門,啥時候都是臨門一腳。第71章 入宮兩人洗漱方畢, 出門與範揚匯合。可憐範總鏢頭被聞衡幾句話攪合得一宿噩夢,早晨撞見他倆並肩從一間房中走出,又受了一回驚嚇, 連肉包子都嚐不出鮮味, 隻想趕緊了結此間事, 離他們兩人越遠越好。吃過了飯,三人商議今夜該如何行事,潛入皇宮不難,難的是去哪兒找劍, 禁宮占地千畝,屋舍不計其數, 純鈞劍這種寶貝隻怕藏得更深, 若不知道確切位置,進去了也是像無頭蒼蠅一般亂撞。當初薛青瀾替聞衡尋訪純鈞劍下落時,在一個退隱大盜那裏得到了“純鈞劍在內衛手中”的線索。可惜當時他隻顧著確認那是不是純鈞劍, 沒留心多問宮內情形,想了一會兒毫無頭緒,不由得歎道:“早知今日,該提前把那大盜抓來,讓他給咱們作個向導, 省得自己在這裏想破頭。”聞衡叫他的話勾動思緒, 靈光一閃,忽然道:“正是,你倒提醒我了,咱們何須費心,找個向導引路不就好了?”範揚咋舌:“公子又說笑了,私闖禁宮可是大罪, 哪來的向導願意給咱們賣命?”聞衡卻笑道:“這可由不得他願不願意。”便叫兩人附耳過來,如此這般詳說一番。饒是範揚與薛青瀾早知道聞衡一貫足智多謀,聽了他的計劃,也不由得生出匪夷所思之感來。薛青瀾親手為他斟了杯茶,問道:“衡哥,你說句老實話,你是不是在刑城時就算到了今天這一步?”“天橋底下算命的也沒有那麽神。”聞衡接過茶,“純粹是運氣好,趕巧了。若非你們兩個在,我自己一個人斷然不敢行此險招。”這計劃乍一看似乎出格離奇,然而仔細一琢磨,確實是個簡便有效的法子,隻是尋常人輕易想不到這上頭來,也不知道聞衡的腦子是怎麽長的,看著是個老成持重的人,行事居然如此劍走偏鋒。範揚忍不住感慨道:“公子從小到大,在動腦子這塊就沒輸過誰,我就是再活三十年,也未必有這麽聰明——可見老天造人總是不公。”薛青瀾聽見這話笑了起來,聞衡點了點他,佯怒道:“還笑?一個垂星宗護法和一個鹿鳴鏢局總鏢頭,在我這個沒家沒業的人跟前哭訴不公,這是打算氣死誰?換個人來早一頓亂棍把你們兩個打出去了。”見範揚也跟著笑,聞衡複歎了口氣,搖頭道:“傻人有傻福,這話終究不錯。”語畢,三人同時破功大笑,好半天才收住。計議已定,當下便各自分頭行動,為今晚入宮做準備。因心中有事,這一日過得飛快,待到二更夜深,三人換上黑衣黑巾,悄無聲息地從客棧窗口溜出,抄近路直奔皇宮而去。聞衡範揚都識得路,徑自繞到禁宮西側翻牆而入,沿屋頂潛行。底下禁軍侍衛雖巡邏警惕,奈何三人身法輕捷,來去如風,又有夜色遮蔽,一徑深入禁宮深處,竟無人發覺。宮苑西所分成兩處,前頭是先太後居處萬壽宮、大佛堂、後頭是冰窖和內書堂。內書堂是大內藏書之所,珍藏著古往今來朝廷搜羅的無數武功秘笈,也正因其特殊,需要專人看守,所以亦是大內高手住處。此刻內書堂正堂內一片黑暗,兩側廡房也皆盡昏暗,唯有一間窗紙上透出昏黃燭光。房間內,九大人正伏案疾書,窗欞外忽然“咚”地一聲響,像是有什麽東西掉了,九大人筆稍一滯,警惕地抬眼看去,隻聽外麵又是“喀拉”一聲,這回是樹枝折斷的動靜。他疑惑地擱下筆,走過去推開窗,卻見外麵夜色幽幽,空無一物,就在他怔愣的這一瞬間,頭頂忽然降下一段白綾,卷住脖頸時猛地收緊,一股巨力直接將他從窗口拖上了房頂。任誰忽然遭此一擊,被扼住要害呼吸不暢,都很難立刻回手反擊,九大人算反應快的,立刻摸出腰間所藏的短匕向頭頂揮去,意圖割斷白綾設法自救。誰知偷襲的不光是一個人,他動手的時候早有人從旁擒住他的手腕,以小擒拿術卸去匕首,另一個黑衣人則熟練地將他按住,掰開下巴強令他吞了一粒指肚大小的藥丸。那藥丸一入喉便化作一股腥苦的藥液,不過數息,九大人便覺丹田空空,內力被藥性化去,手腳再也掙紮不動,成了任人宰割的魚肉,與此同時,脖頸上的吊索卻逐漸放鬆,而且鬆得很有技巧,既令他循序漸進地恢複呼吸,又不至於猛地被空氣嗆住,發出咳嗽聲引來附近守衛。九大人借著黯淡月光,勉強看清了圍在他身邊的三個蒙麵人。他仰麵躺在廂房屋頂上,這群人不但給他下了化功的毒/藥,還十分謹慎地點了他幾處要穴,令他完全動彈不得。三人中的一個壓低了嗓子道:“我有事要請大人幫忙,不得已出此下策,大人要是想活命,就老老實實地配合我們行事。”九大人聽了他的聲音,心中反倒微鬆了一口氣,訝異揚眉,用口型問道:“是你?”可憐聞衡算無遺策,卻打死也想不到九大人竟能認出他來,整個人原地愣住,難以置信地問旁邊人:“這什麽記性?他是真認出來了,還是詐我呢?”範揚長長地“呃”了一聲。隻聽薛青瀾在一旁涼涼地答道:“就像有的人記性特別差,看臉都不認人一樣,有的人天生記性特別好,光憑聲音也能認出見過的人,不稀奇。”聞衡:“……”好在範揚記得他們是來幹嘛的,忙道:“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一個大活人在這兒,你倆別光聊天幹晾著人家行嗎?”九大人:“……”“內書堂裏隻有你一個人?”聞衡總算想起了正事,很客氣地問,“方便說話麽?”九大人眼下受製於人,對方又與他交過手,他很清楚聞衡的手段,也想看看這群人究竟在弄什麽鬼,所以動作輕微地點了點頭,表示願意配合。聞衡與範揚一人一邊抓住他的肩膀,自屋頂一躍而下,順著大開的窗戶進入室內,薛青瀾在後壓陣,待確認屋中安全,便回手將窗戶緊緊掩住。範揚提了一把椅子來,聞衡解開九大人身上穴道,令他坐在椅子上,說道:“大人放心,我等無意傷人,隻想請你做一件事。”九大人被白綾勒了喉嚨,聲音沙啞地問:“什麽事?”聞衡客客氣氣地道:“我聽說純鈞派鎮派之寶純鈞劍藏在宮中,可否請大人為我取來一觀?”九大人莫名其妙:“你要純鈞劍,有本事自己去偷就是了,抓我做什麽?”聞衡道:“正是因為不知道純鈞劍在哪兒,所以才特意繞了點路,來勞動大人為我指明藏劍之處。”“你瘋了?”九大人被他驚得咳嗽了一聲,“刑城僥幸逃脫一回,你還真當自己無所不能了?皇宮是天子居所,內書堂更是機要重地,今夜其他內衛若在此,你們就是自投羅網,一個也別想活!”“前日是僥幸,今日也僥幸。”聞衡不緊不慢地道,“誰知就是這麽巧,另外幾位大人今夜剛好都不在。”九大人目光陡然轉深,甚至潛藏著一絲極細微的忌憚:“這也是你一早就算好的?”聞衡但笑不答,像是默認了他的猜想。九大人沉思片刻,忽然問:“你既然已是昆侖步虛宮的傳人,還要純鈞劍做什麽?”聞衡他問得一怔,反道:“純鈞劍與步虛宮有什麽關係?”九大人麵上掠過訝然神色:“你不知道?”聞衡下意識與薛青瀾對望一眼,搖了搖頭。九大人愈發匪夷所思:“你既然不知道純鈞劍有什麽用,也不知道它的淵源來曆,為什麽還要大費周折地進宮來偷它?”聞衡想了想,言簡意賅地答道:“受人所托。”九大人問:“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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