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前。


    “我們.活過來了?”


    一個個民眾從家中、街上、傾塌的廢墟中迷茫起身,


    李榮恩撿起長槍與重盾,曆史教授拿起了自己編纂的書冊,大媽小心的給李小瞳包紮好傷口


    然後,他們茫然四顧,看到親朋的那並未醒來依舊僵硬的屍體,看到維持了八天的秩序毀於一旦,洶湧而起的,是濃烈的悲傷。


    “神之子!”


    有人指向聖羅廣場,無數雙目光看去,在那裏,在廣場的最中央,十字架已然無有了蹤影!


    “已經.早晨了啊。”


    曆史教授攥緊書冊,心頭忽而悸動,驟然抬頭。


    他和他們看見一團狂亂的恐怖風暴,看見風暴散去,看見六具之前收割著他們性命的神明已然化作屍骸!!


    他們看見,


    背負著巨大十字架,雙翼掀起朝霞流轉,立在光中,站在純白中的天使!


    “是,是神之子.”


    有人忽然痛哭流涕。


    曆史教授哆哆嗦嗦,以詠歎調讚道:


    “在第九日,是黑暗日後的第九日,破曉的光照下,祂化為了天使,扇動著那翼,站在朝霞中”


    “是曙光來了。”


    雲霞朝陽下的天使威嚴而慈悲,一個又一個的民眾跪在了廢墟中


    六具神骸自天而墜,墜落聲驚醒了整個偉大城。


    “死死了?”


    頑童茫然開口,心頭寒氣大冒,思維殿堂的女主教神色驚駭,陸桑豆是最平靜的,帶著癡迷,瞻仰那天上的神。


    偉大城中,一位位強大者毛骨悚然,路風華瞪大雙眸,路撒冷驟然起身,他們和祂們都在凝視,都在眺望,


    凝視與眺望那雲霞,那雲霞中沐浴曙光的天使!!


    祂站在天上,朝霞卷動,匯聚成龐大的霞座,祂端在其上,俯瞰整個外三環,聲音低緩而肅穆。


    “第九日。”


    “我已涅槃了,站在霞光中,火已燒盡,劫難已末。”


    “我背負罪孽的十字架,而後這世間的罪孽都由我承住,我賜予每一個迷途羔羊以救贖,願被救贖者都可拜在那秩序中。”


    外三環數千萬人靜靜聆聽祂的言。


    祂雙翼大展:


    “我非是天使,我是十字架上的苦難之末,一切苦難到我這兒便該止熄。”


    祂閉上眼,化作一團好似迷霧的不定之混沌:


    “我是這人間的靜觀者,凝觀過去之曆史未來之虛幻,我洞悉一切可能與不可能、存在與不存在。”


    “萬物在我眼中發芽、茁壯、成長,而後凋零。”


    “我是一切迷霧的源頭,迷失的人也自該由我引導。”


    “我看見了秩序,而後,這秩序也就真的發生,萬般可能收束成唯一,我就在這裏,迷霧散盡時候,秩序自我而起!”


    不定的迷霧混沌驟化作威嚴的神,端坐在朝霞上,聲音驟然間高昂:


    “我的名!”


    那高昂聲戛然止,似在等候回應,等候信徒的吟誦!


    千千萬萬人,千千萬萬個自死而生、曆經終極苦難後得到救贖的人,就這麽匍匐在地上,


    他們心思因信仰之力而相連,他們念頭因信仰之力而相通,他們異口同聲!


    “您是十字架上的苦難之末!”


    “您是迷霧的源頭!”


    “您是不定之混沌!”


    “你是現實的觀察者!”


    “您是秩序的建立者!”


    “您是.”


    千千萬萬人此刻虔誠至極:


    “您是一切迷途羔羊的牧羊人,您站在那,您收束一切,這是最初的起源!”


    天上的神自霞座上起身,雙手攤開,一眼睜而一眼閉,半邊身軀坍縮成不定之混沌、一切之迷霧,身後十字架威嚴而肅穆,而另半邊身軀則沐浴著光!


    祂誦道!


    “這就是我。”


    傳說度在增長,神名已被定下,風也已起了!


    這自外三環而起的風,終將席卷偉大城,而後吹向整個世界!


    聖羅廣場微微扭曲,癱坐在那的孤兒院長看見老熟人自空間間隙中走出,帶著振奮,帶著狂喜。


    “我已為神!”巨像院長大笑,笑聲漸漸微弱,看見很多匍匐的人側目凝視著自己,


    祂忽有所感,抬起頭,看見天上的偉岸者。


    偉岸者撕破最後的麵紗,低沉開口:


    “異端將我推上十字架,妄圖以邪神占據我的軀。”


    “我殺死了邪神。”


    祂揮手,鱷首真神分離崩析的幻象由霧繚繞而成。


    祂垂眸,凝視滿頭大汗的孤兒院長,凝視神色迷茫的新晉偽神。


    “又一位邪神,誕生在我誕生之後,去沐浴祂的血,由祂開始,但絕不由祂結束!”


    陳·背負十字架的苦難之末·不定之混沌·迷霧之源頭·真實的牧羊人·象,輕輕的、緩緩的垂下手掌,有漆黑的火焰自天而降,伴隨肮髒的陰影、虛空的裂隙,化作一柄矛!


    被神矛釘在聖羅廣場上的巨像院長血流如注,祂迷茫而不解:


    “我我明明成神了。”


    人們朝祂洶湧而去,沐浴那血。


    “這是第一個!”李榮恩高舉長槍,在神血中蛻變,發出怒吼:“但絕不是最後一個!”


    …………


    …………


    五天後。


    “苦難之終末、迷霧之源頭、不定之混沌、真實牧羊人”


    路風華神色疲憊至極:


    “我將祂的信息盡可能的封鎖,盡可能的不更多的流傳,避免祂繼續變強,但終究會有遺漏”


    頓了頓,這位偉大城的城主憂心忡忡:


    “六大外神教會都在問責,據說,外神震怒了太爺爺,該怎麽辦?”


    異瞳老人緩緩睜開雙眼:


    “我得到的消息,靈界之上的許多真神已然匯聚了,正在徹查那位虛空真神死亡的原因。”


    頓了頓,祂繼續道:


    “偉大的死亡主宰已然下達了諭旨,神罰將至了,讓我們繼續全力封鎖這位真實牧羊人的消息,以免過大的傳說度讓祂變的更強”


    路風華疲憊點頭:


    “我知道,也在嚴格執行,目前祂的名隻流傳在外三環,我們已然無法涉足外三環太爺爺,你為何不出手?一個新生的禁忌,您應該可以輕易殺死才對。”


    異瞳老人搖了搖頭:


    “真實牧羊人所獲取的【現實漏洞】極為詭異,就連偉大的死亡主宰都看不透,祂在閉眼時,一切殺伐都對祂無效,我也殺不死祂。”


    祂說起謊來麵不改色心不跳,早已習以為常。


    路風華微微蹙眉,輕歎道:


    “唯一的好消息是,真實牧羊人在成為禁忌前,曆經了純白儀式,自身根本連超凡都無法邁入,如若不然.”


    頓了頓,這位偉大城城主心悸道:


    “我不敢想象祂變強的速度會有多快,恐怕要不了千年,就會成為名列前五的禁忌了.您剛才似乎提到神罰?”


    異瞳老人微微頷首:


    “偉大死亡之主的神罰即將降臨,但由於帝坦詛咒的存在,祂的神罰不一定能殺死【真實牧羊人】,但最差也能將之放逐去永寂之虛空。”


    路風華鬆了口氣:


    “那就好”


    異瞳老人轉動懷表,重新化作那個十一二歲模樣的少年,祂化為他。


    少年伸了個懶腰:


    “行了,我回六環了,有我監視真實牧羊人的家屬最為保險。”


    “是,太爺爺。”


    路撒冷離開內三環後,徑直前往了六環,卻又在刹那間來到九環。


    祂出現在一個天頂大酒店的一個房間中,房間裏一個沉眠中的青年緩緩睜開眼睛。


    “來了?”


    路撒冷微微點頭:


    “議員令到手了嗎?”


    “沒呢,問過陸桑豆了,祂沒有議員令,那塊令牌一直在原始恐懼身上”


    陳象神色微凝:


    “死亡神諭封鎖偉大城後,我出不去,原始恐懼也進不來,聯係不上祂。”


    五天前,一切落幕後,一封死亡主宰的神諭從天而降,將整個偉大城封死,外者進不來,裏者出不去。


    目的也很簡單.將【真實牧羊人】困封在此。


    偉大城方麵也將外三環緊急分割,將外三環的一切信息封死,避免中三環乃至內三環的民眾也誦念【真實牧羊人】之名,


    越多人知曉,越多人誦念,陳象所能應用的那個現實漏洞,也就是【觀察】之能就會變的越強。


    這種詭異的、近乎概念性質的、勝過大部分外神級權柄的能力,讓諸神都忌憚。


    “如今情況很不好,死亡主宰的神罰將要降下,你哪怕不死,也會被放逐去永寂虛空想好如何應對了沒?要不要我送你暫時離開偉大城?”


    頓了頓,路撒冷補充道:


    “如今偉大城四周雖然被死亡神諭封鎖,但我也有辦法送你逃離,雖然會付出一些代價。”


    “沒用。”


    陳象搖了搖頭:


    “如今諸神的目光都放在了我身上,走去哪裏都無用,我需要光明正大的消失,這一次所謂的神罰,不就是最好的機會麽?”


    路撒冷神色微微一動:


    “什麽意思?你要借助這一次神罰消失在諸神的視線中?不行,這太冒險也太危險!如果真被放逐去永寂虛空,就算是我都很難逃離!”


    “現在的我自然不行。”


    陳象笑了笑,目光深邃,聲音低沉:


    “但我如果突破了限製呢?如果,我接受了諸位主宰乃至於最偉大者的賜福呢?”


    (還有一章比較晚,得接近零點了.這一卷應該明天或者後天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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