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意誠去見薑善,薑善捂著右肩膀,鮮血從他的指縫中滲出來,沿著手腕,沾濕了衣袖。“這是怎麽回事?”尚意誠問道。“刺殺。”薑善這會子還有心情笑,“沒見過吧。”尚意誠手心滲出了冷汗,“現在怎麽辦?”箭射了一會兒就停了下來,不多時林間又有動靜響起,危險像是龐然大物,慢慢的逼近兩個人。薑善從腰間翻出一個信號煙火,道:“人都是從右邊來的,咱們往左。”左邊是高坡,一眼下去都看不清楚底在哪裏。尚意誠沒辦法反駁,這個時候也來不及猶豫。他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薑善也不見得多厲害,被抓住了肯定活不了。兩人對視了一眼,薑善點燃手中的煙火通知山上留守的人,下一刻,尚意誠拉著他兩個人往左翻去,一同滾下山坡。隨之而來的利箭從上方射下來,這時候能活不能活就靠運氣了。山上等著薑善的東廠諸人一見天邊的煙花,麵色瞬間就變了,立即就有人往這邊來。刺殺的人站在石階上往下看,問為首的那個人,“怎麽辦?”為首的人往下看了看,道:“下去搜,一盞茶的時間東廠的人就到,一盞茶之後,找不找得到都得撤。”“是。”一路滾到最底下的薑善翻了個身,嘔出一口血來,他滾下來的時候撞到了一塊樹樁,疼的他五髒六腑都像是移了位。那邊尚意誠找了過來,臉上好幾片擦傷,頭發散亂不已,但是沒有很嚴重的外傷。他扶起薑善,道:“咱們現在怎麽辦?”薑善一坐起來便覺得腿上傳來一陣劇痛,他咳了兩聲,泛上來的都是血腥味兒。“找個地方藏起來。”薑善指了指枯草叢,“東西撿起來。”尚意誠看去,是薑善手上的血玉鐲子,興許是撞到了石頭上撞碎了,裂口還沾了薑善手上的血。“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惦記著鐲子!”“東西留在這裏,那些人就會知道咱們在這裏停留過。”薑善說話聲音不大,“快些。”尚意誠隻好匆匆扒拉出來碎鐲子,揣進懷裏,轉身背上薑善尋了個方向,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去。薑善眉頭緊皺,尚意誠背著他,能感受到他每咳嗽一下身子都要顫抖一下。他心裏七上八下的,害怕薑善是不是傷了肺。薑善的手腕搭在他身前,他看見薑善的左手腕在流血,傷口很粗糙,大約是被碎掉的鐲子劃傷的。走了不知道多久,尚意誠尋了一個大樹洞,他將薑善藏進去,自己也鑽進去,又找了很多幹草遮在洞口。薑善壓抑著喉頭的癢意,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尚意誠抓著薑善的胳膊,同樣屏住呼吸不敢動彈。外頭一點動靜都沒有,偶爾有鳥雀蟬鳴,尚意誠悄聲問薑善,“是不是沒事了。”這麽些時候,東廠的人無論如何也反應過來了。薑善點點頭,尚意誠大大的送了一口氣。他讓薑善在樹洞裏待著,自己走出去看看。薑善應了,不多時尚意誠回來,用葉子盛了清水。“不遠處就是溪水,四處沒有人來的痕跡,那些人肯定已經走了。”薑善喝了一點水,道:“別高興的太早,那些人找不到我們,東廠的人不一樣找不到我們,我們又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真要走不出去,一樣是要死。”尚意誠一聽,剛剛高興了一點的心情又落了下去,“那現在怎麽辦?”“外麵天黑了嗎?”薑善問道。尚意誠點點頭。“生起火吧,”薑善道:“若林中有什麽野獸,不至於束手無策。”尚意誠全都聽薑善的,火生起來,映著薑善慘白的臉。尚意誠不由得問道:“你沒事吧。”“你覺得呢?”薑善閉著眼,他好歹拜了拜神佛,結果傷的比尚意誠還重,真不知道是不是神佛不待見自己。尚意誠蹲在一邊,很是憂愁,“我們會不會死在這裏。”“不會的,”薑善道:“陛下會來救我們的。”尚意誠看了薑善一眼,“陛下?你這麽相信陛下?”薑善忽得笑了,仿佛身上一點都不疼,“當然,他總會來救我。”作者有話說:尚意誠:不知道為什麽,很想汪一聲。第56章 脫險夜漸漸深了,薑善慘白著一張臉昏睡過去,尚意誠倚在洞門口,看著火不敢睡覺。薑善睡的很不安穩,眉頭緊緊的皺著。尚意誠湊到跟前看了看,他額頭有些燙,但不像是高燒。尚意誠不知道如何是好,隻好把自己的外衫蓋在了他身上。山裏的夜很冷,他們兩個人都穿的很單薄,尚意誠往火堆前靠近了些,就這麽輾轉難眠的過了一夜。天邊微亮,尚意誠用葉子盛了一些水回來。他小心的走到薑善身邊,推推他,“醒醒。”薑善毫無反應,尚意誠又推了推他,隻見他毫無知覺,一雙眼睛緊緊閉著。尚意誠手一顫,水灑在了地上。“薑薑善?”尚意誠出聲才發現自己在顫抖,眼裏是肉眼可見的慌張。尚意誠跪坐在薑善身邊,摸到他的手冰涼,“你不會不會是死了吧,薑善,薑善!”尚意誠慌的不得了,緊緊攥著他的手,仿佛這個冰冷的手能給他多少勇氣似的。一陣嘈雜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尚意誠望著樹洞門口,大喊:“有人嗎!我們在這裏!”他又回頭望著薑善,“你快醒醒啊,有人來找我們啦!”薑善依舊沒有任何反應,尚意誠急的眼睛都紅了。正當他手足無措的時候,樹洞門口忽然有個人影擋住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