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玉站在虞清身前,恭敬點頭道:“是的,那個舞姬剛來半年左右,因為是異族的緣故,她跳得舞很有特色,人長得也別有一番姿色,太子殿下很喜歡她,已經為她贖身了,奴婢特意打聽過,養在外麵的別院,太子妃都不知情。”“異族女子,會是羌族的嗎?”虞清端著茶盞,細細嗅著茶香。顏如玉忙道:“不是羌族,是胡族的女子,胡族向來歸順大梁,兩國交界處也有通婚的,奴婢知道大梁和羌族的關係,若是有羌族女子混入京城,肯定會第一時間通知公子的。”虞清抬眼看她,緩緩道:“想個法子,讓她成為羌族女子,並將太子殿下養了個羌族舞姬的消息透露到朝中大臣的口中,該透露給哪些人,應該不用我提醒吧。”顏如玉俯身行一個禮,應道:“奴婢明白了。”透露的大臣既不能是孟言這邊的人,最好也不要是誠王那邊的人,而是那些朝中隻聽命於皇命,明麵上不涉及黨爭的老臣,他們時時刻刻為大梁的安危擔心,若是知道正在邊境作戰的太子早就和羌族有了聯係,怎麽可能還睡得著覺。這事不用多費勁就會傳到皇上的耳朵裏,對於孟元,虞清最是了解不過,他是個極其多疑自私的人,若是前方再傳來幾次戰敗的消息,皇上決計不會讓太子獨自和羌族交鋒,到那時候,孟言的機會就到了。崎城交戰兩次失利的消息和羌族舞姬的事一同傳到了皇上耳中,一位老臣遞上奏折後,佝著身子站在禦書房能照出人影的地麵上,隔著這麽遠都能感受到皇上陰沉的情緒。皇上將折子重重放在桌上,問那老臣,“他既然養在外頭,肯定是沒有聲張的,這消息你是從哪兒來的?”“那姑娘張揚,自己跟其他舞姬炫耀說出來的,微臣一個學生正好聽見了,來告訴微臣,微臣便悄悄去查了,確有其事,這才敢來稟報陛下您啊。”老臣語重心長,“太子殿下如此行為,實在不妥。”皇上皺眉沉凝片刻,推推手讓老臣子退下了,禦書房還剩下他和董懷兩人,皇上拿起那本奏折重新看起來,太子在崎城和羌族對戰兩次,兩次都失利被逼回城內,又在京中瞞著所有人養著一個羌族的女子,頗為寵愛。皇上很難不多心,畢竟從前他還是齊王的時候,奉命出征羌族,也收到過羌族傳過來的秘密信函,說隻要和他們合作,可以助他成功登上大梁的皇位。他當時自然是拒絕了的,雖然他很想要皇位,卻也知道不可和賊人沆瀣一氣。不知道太子有沒有收到過同樣的密函,若是收到了,會和自己當年一樣選擇嗎?天色暗下來,夕陽從禦書房的窗戶邊退散,整個房間一點點變得昏暗,皇上坐在那,許久沒有動作,董懷忙命人點上燈,移了一盞最亮的到書桌前,恭順道:“天色暗了,陛下仔細眼睛。”皇上仰起頭,身影落在琉璃燈罩上,遮住了大半的光,他對董懷道,“明日一早你去把淳王請進宮來,朕有事要吩咐他。”“是。”翌日,皇上和孟言在禦書房商議兩個多時辰,最後定下孟言帶領一萬將士,前往崎城幫助太子退敵,另賜了孟言一塊金牌,讓他行事能方便些,在決策上不用處處受製於太子。孟言很是高興,當即便跟皇上保證,不擊退羌族,誓不回朝。回到王府,虞清仿佛有先見之明,已經在安排興兒和甘草為孟言準備出征的行李了,孟言激動地拉起他的手,“多謝你替我謀劃。”虞清看他高興,不由笑道:“我也不全是為了你,你那天說的沒錯,太子殿下不適合帶兵,若是不調派其他人前往協助,這一次大梁又是敗仗,以後羌族勢必更加猖狂,我們也該殺殺他們的銳氣了,隻是不知道淳王殿下能不能做到?”“必須做到!”孟言看著虞清的眼睛,“隻要你陪在我身邊,我肯定有如神助。”虞清笑笑,轉而正色提醒他,“崎城現在坐鎮太子和永安候,他們不是好對付的,帶去的一萬兵馬你一定要仔細篩選,務必挑出對你忠心耿耿的,一旦有什麽事,也不至於束手無策。”“我知道。”孟言道,“五天後就出發了,到時候一路騎馬趕路,連個安生覺都睡不好,你趁著這幾天好好休息下。”“去戰場的苦楚,我早已習慣了。”虞清緩緩道。孟言彈彈他的額頭,趁著沒人,在他側臉親了一口,“那你乖乖在家等我回來吃飯,我先去樞密院和軍營看看。”孟言走後,虞清叫來碎瓊居的小廝常石,問道:“如何?”常石躬著身子回話,“奴才盯了誠王一天,誠王先是進宮去了幾個時辰,出來後就徑直去了太師府,後來又有幾個兵部的官員乘著小轎,進了太師府,一直到現在都沒人出來。”虞清凝眸沉思,手中的書頁成了他沉思時候的犧牲品,被他不經意中一張張卷起來,常石沒有得到主子的允許,依舊站在原處候命。良久,虞清將手按在書上,對常石說,“你讓忍冬去隱月閣瞧瞧寧妃在不在,若是在,就說我有事請她往碎瓊居一敘。”常石應下,拱手行禮後退下了。虞清坐在屋子裏,看著窗外陰沉沉的天氣,心中思緒萬千,但願這次孟言出征,可以一切順利。作者有話說:上周推榜單啦,謝謝大家一直以來喜歡這篇文(?°?°?)??第45章 崎城寧妃當時正在外麵的鋪子理貨,被人叫回來後帶著一腦袋的疑惑去了碎瓊居,她是知道王府住著一位客卿的,隻是那人住在前院,平時和淳王討論的多半都是朝政,寧妃便沒有想過去拜訪。如今他主動來請,還說有要事相商,寧妃倒有些好奇了。兩人在書房談了一個多時辰,虞清親自將寧妃送出院子,寧妃忙道:“公子請回吧,你說的事我一定辦妥,另外多謝公子對鋪子經營方麵的指點。”虞清拱手行一個禮,“王妃客氣了,以後若有虞清能幫得上忙的地方,盡管吩咐。”孟言晚上回來才知道這件事,十分詫異拉著虞清追問他和寧氏談了什麽,虞清就是不肯說,孟言指著他道:“好哇,你是不是看上她了,趁我不在瓜田李下。”虞清笑道:“是啊,不知道淳王殿下肯不肯忍痛割愛?”“你想得美。”孟言掐一把虞清的腰略施小懲,之後拉著虞清坐下,道,“虞清,一萬兵馬人選我已經選好了,但是遠去崎城比不上京城安穩,許多事我可能顧不過來,到時候你要保護好自己,太子和永安侯可能認得你,你要少和他們見麵。”“我知道,你不用擔心我,去把崎城的邊防圖拿過來我看一下。”虞清輕拍孟言的手,以作安撫。孟言依言拿來了崎城的邊防圖,二人秉燭研究商議了半宿,虞清理了幾個方案出來備選,之後幾天,孟言把樞密院正使和他的幕僚都召集在府中,商議出征事宜。五天後正式出發,孟言一大早先進宮去辭別了皇上,之後帶著虞清去京郊大營點兵。虞清換上了許久不曾穿過的戎裝,銀灰色的短衫外頭套著銀白的盔甲,頭發也高高束起用一條藏藍色發帶固定,露出潔白的額頭,整個人一下子就沒了平日那種閑散慵懶的氣質,反而多了些颯爽的風采,他牽著馬走出來,孟言看的眼睛都直了。“你這樣不行,等去了戰場,大家光去瞧你了,誰還有心思打仗。”孟言說著走過來,不知從哪兒摸出一個麵具,替虞清戴上,“倘若你現在仍是虞家軍的少將軍,恐怕也要效仿蘭陵王了。”虞清摸摸遮住半張臉的麵具,知道孟言是擔心自己被別人認出來,他笑笑不作答,扯著馬鞍翻身上馬,輕夾一下馬肚子,繞著孟言跑了一圈,最後停在他麵前,居高臨下看著他,“好久沒賽馬了,回來後要不要來一場。”孟言也翻身上馬,笑道:“好啊,輸了也別耍賴。”“這話該我說吧,你慣會耍賴。”虞清瞪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