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跪安後,一同退了出來。安靜下來的禦書房,隻聽皇上劇烈咳嗽了幾聲,董懷忙上前替皇上輕拍後背,又遞上參茶,擔憂勸道:“太醫說了陛下現在不宜太過勞累,還是早些歇息吧。”作者有話說:哎呀我又來晚了,抱歉抱歉!第43章 和親羌族來犯這件事在朝堂上商議了幾日,最終皇上還是決定和談,孟言心裏有氣,但是奈何和他一樣主戰派的人太少,僅僅靠秦衡幾個人根本說不過太師和永安候,更何況,孟言也看出來了,皇上心裏早就打算和談。派了使臣前去交涉,最後得到的答複是,羌族願迎娶大梁公主,兩國永結姻親之好。秦衡當即便反對起來,現如今縱觀整個大梁,適齡的公主隻有他妹妹淑妃的二公主永萱,永萱是淑妃唯一的依靠,秦衡自然不想看著永萱遠嫁羌族那種蠻荒之地。皇上卻道:“你這幾年管著戶部,心裏最清楚大梁的情況,以國庫那點銀子是很難支持和羌族的持久戰的,兩軍交戰,勞民傷財,民不聊生,能和談是最好不過的,羌族也不算遠,永萱身為公主,享了常人沒有的尊榮,自然要為大梁做出應有的貢獻。”“大梁對羌族忍讓這麽些年難道還不夠嗎,陛下,您曾經也是披掛上陣大戰過羌族的,為何如今卻開始膽怯了,咱們又不是打不過他們!”秦衡急了,開始口不擇言,幸而是在禦書房議事,沒有當著文武百官的麵。皇上臉色立刻沉下來,怒而不宣,“秦衡,你越發放肆了!”孟言忙道:“秦大人隻是一時心急,父皇息怒,不過兒臣以為秦大人所言也有些道理,咱們大梁從前有所向披靡的虞家軍,如今雖然散編了,但是重組起來一定威風不減當年,父皇若是放心,兒臣願……”“朕意已決,你們不必再說了。”皇上打斷孟言的話,對秦衡道,“你先退下吧,今日的犯上之言朕就不計較了。”又對孟言說,“一會你得空去勸勸永萱,淑妃來見過朕多次,她心裏頭也一萬個不舍,怕是勸不了永萱,朕看你此前偶爾和玉藻宮有走動,作為大哥去勸勸,說不定永萱能聽得進去。”孟言一點也不想去做這個惡人,但是皇上的旨意他不能反抗,隻得硬著頭皮應下,拉著還杵在原地不動的秦衡退下了。一出禦書房,秦衡就甩開了孟言的手,“殿下不是還有要事要辦嗎,微臣先告退了。”“我會努力想辦法,爭取保下永萱,我們大梁的好女孩,怎能去羌族受罪。”孟言對著秦衡的背影說,秦衡理也沒理他,徑自走了。去玉藻宮的路上,孟言心道,這件事回去還是要請虞清拿個主意,他一時半會還真想不到好的法子。玉藻宮很安靜,孟言去的時候,淑妃正好從小佛堂出來,看到孟言,便知道他是奉了什麽命過來的,頭也不抬道:“永萱在禦景亭裏。”她的神色十分淡然,但是細看,還是能看到眼底的哀愁。孟言辭別淑妃,帶著興兒朝禦花園走去,遠遠就看見永萱一個人站在禦景亭發呆。孟言讓興兒在下麵候著,拾階而上,來到假山頂上的禦景亭,笑著問永萱,“二妹妹一個人在這裏做什麽?”永萱忙胡亂擦了擦眼淚,低頭請安,“大皇兄怎麽來了。”孟言斟酌許久,決定開門見山,“父皇要我前來勸你,你自己是什麽意思?”永萱猛地抬頭,眼中滿是驚懼,她搖著頭道:“不去,我不去!”孟言在亭中間的石凳坐下,輕歎一聲,“我知道你不願去,可是這件事父皇仿佛已經下定決心了,方才我和你舅舅在禦書房勸了半天,他仍是這個意思。”“我不去,我不能去。”永萱坐立不安,反複說著這樣一句話。孟言察覺她言語中的蹊蹺,“不能去?”他話音剛落,突然從旁邊跑進來一個人,噗通一聲跪在他麵前,孟言嚇了一跳,定睛瞧著來人身穿宮廷衛的製服,立刻浮上怒容,大聲嗬斥道:“狗東西!沒長眼睛嗎!什麽地方都亂闖!”永萱似乎受到很大的驚嚇,皺著眉小聲道:“你來做什麽!”“殿下,求殿下開恩,再去皇上麵前替永萱求求情吧,奴才願意給殿下做牛做馬!”說著嘭嘭嗑起響頭來。見此情景,孟言哪裏還有不明白的,頓時大為惱怒,一腳踢在那侍衛的肩上,“大膽奴才!公主的名諱也是你叫的!你有幾個腦袋?”永萱立刻護在那侍衛身前,剛擦幹的眼淚又流了滿臉,她哭道:“皇兄息怒,饒了他吧,一切都是永萱的錯。”“你不願去和親,就是因為他?”永萱沉默不語,隻知道低頭抽泣,侍衛在她身後,想伸手替她擦眼淚,礙於孟言在場,又不敢行動,隻能陪著她一起流淚。“你們是什麽時候的事?”孟言問。永萱小聲說:“我和他認識幾年了,他對我……很好。”“你一個堂堂的大梁公主,竟然跟個侍衛私相授受,成何體統!”那名侍衛跪著爬到孟言身前,邊磕頭邊道:“奴才不奢求能和公主永遠在一起,若是公主一定要去羌族,奴才願意隨身護送,永保公主平安。”“不!不行!我不能去!”永萱突然在旁邊大聲打斷侍衛的話,孟言正疑惑她為什麽這麽大的反應,視線不經意掃過,忽而發現永萱一隻手按在身前,竟是護著肚子的姿態,孟言宛如驚雷當頭炸開,他站起身,一把拉起永萱,指著她的肚子,“你不會……”永萱低頭不語,哭得更厲害了,一副默認的樣子,侍衛在旁看著他們,也是滿臉震驚,他還不知道這件事。“糊塗啊!”孟言氣惱又無奈,狠狠瞪著那名侍衛,“你實在是膽大包天!”“都是永萱的錯,皇兄,求求您,我這樣斷然不能去和親的,我想留下這個孩子。”說罷又要給孟言跪下,孟言忌諱著她的身子,將她扶起坐在石凳上,看一眼錯愕不已的侍衛,想了想,揚聲叫來假山底下候著的興兒。“把他綁了,關進長定宮耳室,找人好生看著,不許他跑了,另外找人送二公主回去。”“皇兄……”永萱有些著急。孟言冷眼看著她,“你若想保住這個孩子,就不要想著去救他,否則,你們誰都活不成。”孟言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鬧得焦頭爛額,回府後直接就去了虞清的院子,虞清聽後也是難以置信,端著茶壺的手半天沒有動作,良久,才道:“那這回和親是徹底沒戲了,羌族若是知道了,指不定多惱怒呢。”“我還想著回來要你想個法子,最好能阻止她去和親,也算賣給秦衡和淑妃一個人情,這回倒好,攤上這樣的事,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孟言長歎一聲,沒規矩地歪在虞清身上,枕著他的腿,長籲短歎。虞清想了想,道:“我覺得這件事你還是要如實稟報給皇上,這種事瞞不住的,早點說出來,或許能保住二公主的命,至於那個侍衛和孩子,恐怕沒可能留下了。”“那永萱怕是也要心死了,我瞧著她今日的樣子,對那個人是動了真心的。”“不合時宜的真心,隻能是傷人傷己的利刃。”虞清淡淡道。孟言翻一個身,臉埋在虞清的肚子上,聞著他身上好聞的味道,悶悶說:“我怎麽覺得你這話中有話呢,從前那些破事不許再想了,你現在是我的人,所有的真心也都是我的,最合時宜不過了。”虞清拿桌邊的書敲敲他的頭,“坐好,成什麽樣子!”“這次和親要是失敗了,我們和羌族肯定有一場惡戰,虞清,到時候若是皇上派我上戰場,你和我一起去,好嗎?”孟言手裏把玩著虞清從肩頭垂下來的發帶,仰著頭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