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廷司黃公公忙道:“回皇後娘娘的話,陛下招了陳美人。”皇後打發了他,扶著槐枝的手滿懷心思回到鳳儀宮,坐下屏退左右後,歎著氣說:“陛下還是防著本宮,都不肯給永華的駙馬安排一個好的差事。”槐枝勸道:“陛下隻是想讓駙馬爺多些時間陪伴公主,娘娘您的父親永安侯手中握有兵權,國舅爺如今是樞密院的副使,也管著兵,陛下怎麽會防著您呢,娘娘別多心。”皇後淡淡道:“這些兵權比起當年的虞家算的了什麽。”槐枝被皇後的話嚇得不輕,忙道:“娘娘萬不可說這麽不吉利的話,當年虞家大逆不道,造反謀逆,可不就是因為手中兵權太甚而忘乎所以,如今早已沒有虞家了。”“本宮隨口說說而已。”皇後想著虞家當年的慘狀,表情微微變了,緩了緩問道,“如今那位在重華宮怎麽樣?”“無人問津,自生自滅罷了,不值得娘娘掛心。”槐枝道。皇後扶一扶頭上的朱釵,“一個男人,自然不值得本宮費心,不提這個,今日本宮去的時候,陛下正在看泰州賑災的折子,孟言似乎辦的很好,是本宮大意了,不該慫恿陛下讓他去辦差事的,就該讓他在宮裏做個草包才是。”“辦好一件差事算的了什麽,三殿下從前也辦了好些差事,如今陛下還不是說冷落就冷落了。”皇後不屑輕笑,“說的也是,給蘇白蓉安胎藥裏準備的東西這幾日暫時不要加了,等陛下萬壽節過了再說。”“是,奴婢明白。”槐枝接過宮女送進來的一碗安神湯,對皇後輕聲道,“娘娘早些安置吧,明天還要籌備陛下的萬壽節,仔細累著了。”作者有話說:恭喜小言子長大啦!興兒:每天在被殺頭的邊緣瘋狂試探第16章 甘霖因為泰州的災情,皇上的萬壽節便沒有大辦,隻請了皇族宗親在宮裏辦了一場家宴,雖然沒有大辦,但是每人送的禮物也都費盡了心思,有些低位的嬪妃一年半載見不到皇上一麵,就靠著這個能夠得到麵聖的機會,在禮物上自然煞費苦心。孟言遠在泰州回不來,隻能上了一道請安折子,遙祝父皇萬壽無疆。蓉嬪代替孟言給皇上送了一扇她親手繡的屏風,屏風上繡的龍躍九霄的圖案栩栩如生,皇上看了大為讚賞,“蓉嬪懷著身子還做這些,著實費心。”蓉嬪溫婉笑著,忽視席上那些不太友好的目光。孟翊身為太子,是從來不甘落於人後的,他送的是一整塊玉石雕刻的駿馬奔騰,玉石白璧無瑕,沒有一絲縫隙,在燈光下通透非常,似乎還發著光,駿馬前蹄高高揚起,仰頭嘶鳴,十分威武健壯。皇上看了果真大呼妙哉,當即便賞賜了孟翊一副他禦筆親題的詩文。孟承送的禮物不如屏風精致,也比不上雕像貴重,他送的是他親手畫的一幅《踏雪尋梅圖》,畫中漫天白雪和點點紅梅,相映成趣,仿佛能隔著紙聞到梅花的香氣,除了這幅畫,另有一本孟承手抄的禦詩集。皇上看著《踏雪尋梅圖》許久,開口道:“這仿佛是從前王府後院的梅林,朕記得若蘭最愛去那兒散心。”孟承道:“正是那片梅林,從前母妃在時,父皇曾經畫過一副《梅下觀雪》的圖送給母妃,兒臣筆法拙劣,畫不出父皇的萬分之一,隻求父皇不要嫌棄兒臣的一片心意。”皇上翻看那本禦詩集,一筆一劃確實是出自孟承的手,就連他平日寫的不好,隨手扔了的也赫然在列。看著孟承跪在麵前恭恭敬敬的樣子,皇上心裏驀的一軟,低聲詢問,“這些日子都在忙些什麽?”“兒臣時常去翰林院請教學問,明白了父皇治理天下的不易,閑暇時也跟著方先生學習丹青,父皇丹青很好,希望兒臣有一日能有幸得父皇指點一二,就是兒臣莫大的榮幸了。”孟承俯著身子,一席話說的發自肺腑,令人動容。皇上道:“起來吧,如今你大哥去泰州了,太子也在刑部學習,從明天起,南書房沒課的時候,你便去也去兵部學習著吧,至於丹青,等朕得空再來教你。”孟承喜不形於色,磕頭道:“兒臣謝父皇。”他從前很得皇上的寵愛,之前因為蔣如鬆一事被牽連,事情過去好幾個月了,皇上心中的氣也消了大半,孟承以親情動之,是最不會出錯的辦法。他輕而易舉重獲恩寵,皇後氣得咬碎一口銀牙,卻不敢露出分毫的情緒來。這邊熱鬧喧囂,重華宮隱在黑暗中,寂靜無聲,守門的侍衛趁著今夜合宮夜宴,也悄悄躲在廊下喝酒偷懶。忍冬悄無聲息來到重華宮的後門處,學著貓叫了幾聲,不多時,虞清便出現了,與她隔著一扇門,問道:“沒有重要的事,你不會到這來,是翠微宮出事了?”“是。”忍冬道,“前幾日奴婢在蓉嬪娘娘的安胎藥中發現多了幾味健胃醒脾和凝血氣虛的藥,若是蓉嬪娘娘長久服用這樣的安胎藥,必會胃口大開,導致胎兒體大,生產時又會因為氣虛導致難產,若是一個不當心,便會一屍兩命。”虞清早料到有人會下手,他問道:“知不知道是誰下的手?”忍冬道:“奴婢細細追查了幾日,他們做的極為隱秘,看不出來是誰下的手。”“想個法子告訴蓉嬪娘娘一聲,送去的安胎藥照常收著,別打草驚蛇,另去太醫院找魏太醫悄悄給她重新準備一份安胎藥,你負責煎,務必保證幹淨。”忍冬沉默半晌,似有話要說,虞清察覺她的情緒,開口道:“有話就直說。”“奴婢是想,這事左不過就是太子和三殿下那裏下的手,咱們可以將計就計,把此事隱瞞下來,等蓉嬪娘娘出了事再告訴大殿下,說是皇後所為,到時大殿下必會對皇後恨之入骨,做起事來才會更加狠心,而且無論蓉嬪娘娘生下皇子還是公主,都是狗皇帝的血脈,不值得留在這世上。”忍冬悄聲提醒。虞清皺眉:“蓉嬪和我並無仇怨,且稚子無罪,不可禍及無辜。”忍冬忙道:“是,奴婢謹遵主上吩咐。”“若沒有旁的事,就早些回去吧,晚宴想來也該散了。”忍冬伸手撫上朱紅色的宮門,不舍朝裏看了一眼,最終隻能垂下眼眸道:“主上保重,奴婢告退。”泰州那邊,糧食已經全都分發完畢,至少能保證一段時間的口糧了,青霧縣的溝渠日夜趕工,也終於修好了,孟言連著幾天都留在青霧縣,跟著沈尋一起規劃溝渠的流向和山腳人工湖的方位。待到山上深塘的水順著溝渠流到人工湖裏,再用之前準備好的竹筒將水引向各個田地。幹涸許久的土地自然不可能馬上被滋潤,但是村民們看著那一股細細的水流,就像看到了希望一樣,就算不能立時見效,他們也感激涕零。“我已經在青霧縣旁邊也找到了水源,會再修一條溝渠過去,到時會有更多的土地得到灌溉。”孟言站在田邊,看著忙碌的人們,對沈尋道。沈尋拱手對孟言行一個禮,“多謝殿下體恤臣民,青霧縣的百姓會永遠記得你的恩澤。”孟言看他一眼,“沈大人慎言,他們該記住的是天子的恩澤,我隻是個奉命辦事的臣子。”沈尋淡淡一笑,“殿下小小年紀就有這等作為,不必如此自謙,思賢自認沒有說錯話。”孟言沒有治他的罪,反而很是欣賞他的直言不諱和膽量,他沒有說話,眼神定定看著遠處的大好河山,良久,開口道:“沈大人絕非池中之物,甘心在此做一個小小的縣丞嗎?”“無論在何處為官,都是為大梁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不同的品級有不同的職責,微臣並未覺得有何委屈。”沈尋說的坦然。孟言笑道:“沈大人定會前途無量的。”有孟言親自督工,泰州大小溝渠水利修建一絲不敢懈怠,日夜趕工,先修好一批投入使用,緩解缺水嚴重情況,仍在修建中的孟言也幾乎每三天要去現場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