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岑突然想起來,“他還說過‘落草為寇’,難不成是土匪窩裏長大的?”再一想又自己否定了,“什麽土匪能動用定安侯親自接回來,還把爵位襲給了他。”李釋摸著扳指搖了搖頭,“問題是,這個‘寇’是什麽寇。”“我總覺得不太對,”蘇岑皺著眉頭,“對他不能太掉以輕心。”李釋點點頭,適逢慧空主持從遠處過來,蘇岑便止了話題,跟著李釋衝人合十行了一禮。雖說天色已經暗了,蘇岑還是有些擔心李釋脖子上那個牙印被人看出來,畢竟是在人家地盤上,他怕被人趕出去。好在主持隻是過來問候了一句,沒表現出什麽異常,臨走時突然看了蘇岑一眼,“小施主近來有劫啊。”“嗯?”蘇岑一愣,合掌問道:“請主持指點。”“月值年災,運蹇時低,小施主好自為之。”蘇岑不信這些,倒沒怎麽上心,倒是李釋蹙了蹙眉,“可有破解之法?”老和尚搖了搖頭,“時也命也,小施主與我佛門還有一段淵源,順其自然就好。”等主持走遠了,見李釋還是沒展眉,蘇岑隻能笑著打趣道:“他若真有那麽厲害,怎麽猜不出我們是來幹嘛的。”李釋回過頭來把人攬在懷裏,在額角上親了親,“沒事,我的人,我護著。”第123章 井底蘇岑一覺驚醒,出了一身冷汗。剛做了個夢,他站在懸崖邊上猶不自知,耳邊隻有呼呼的風聲,有個人從迷霧中拉起他的一隻手,帶他探路。走了不知多久,那隻手忽然一沉,像是踩空了!慌亂之中什麽都做不得,那隻手臨了鬆開了他,避免把他也拉進深淵,下落之前像是貼著他耳邊輕聲道:“往回走。”什麽都沒有了,懸崖沒有了,濃霧沒有了,他蹲,看見了手裏一隻墨玉扳指。然後就嚇醒了。在廟裏做夢不是什麽好事情,再加上傍晚主持跟他說的話,總覺得像要印證什麽。看著從門口呼呼灌進來的冷風,蘇岑心有餘悸,再看一眼身邊,陡時清醒了。李釋不見了!他們原本打算夜裏子時行動,等廟裏的人睡熟了去看看那口井,隻是沒想到他白日裏體力消耗太大,剛入夜便開始點瞌睡,李釋讓他先睡一會兒,到時候叫醒他。他就那麽無知無覺地睡了過去,連李釋什麽時候失蹤的都不知道。夢裏那種沒過頭頂的絕望席卷而來,險些讓他喘不過氣來。強定心神穿鞋下榻,去敲隔壁的房門。曲伶兒同樣是剛睡醒,睡眼惺忪地給他開門,被蘇岑搖著身子邊晃邊問:“祁林呢?”“不是在……”曲伶兒眯著眼睛往後指,慢慢瞪大了眼睛,“祁哥哥呢?!”蘇岑稍稍放了心,有祁林跟著他,應該不會有什麽大礙。蘇岑吩咐曲伶兒穿好衣服,他們進竹林。月色晦暗,隻有寥寥幾顆星子。值得慶幸的是竹林夜裏並沒人守著,不然蘇岑怕曲伶兒一個人在那武僧手底下要吃虧。竹林裏有霧,越往裏走霧越濃,等走到井台邊便看到汩汩濃霧從井裏升騰起來。傳說中的草堂煙霧竟然是真的。在白天看說不定真算得上是一道盛景,隻可惜如今是夜裏,怎麽看怎麽像是有妖怪出沒,越看越詭異。李釋和祁林不在這裏。兩個人走到井邊,蘇岑往井裏看了看,果不其然什麽都看不見,又扔了塊小石頭,確認井裏沒水後衝曲伶兒道:“我們下去看看。”“下,下,下去啊?”曲伶兒早就嚇得有些哆嗦了,小心翼翼地問:“我們不等王爺他們了?”“他們回來看到房裏沒人自然會找過來。”蘇岑試了試井繩,還算結實,起了逗弄的心思,把井繩遞給曲伶兒,“你下去,我給你拉著。”“啊,我?”曲伶兒臉都白了,“我一個人?!”“不然誰把你拉上來。”“不不不,我不行,”曲伶兒連退了幾步,“蘇哥哥我不行的。”“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蘇岑拿起繩子在人腰上纏了幾圈,“快去快回。”“我……我不行,我下不去……”曲伶兒急忙去扯身上的繩子,好像慢上一步蘇岑就能把他推進井裏,“我,我屁股疼!”蘇岑一愣後翻了個白眼,沒好意思說我也疼。正爭執不下,不遠處突然火光一閃,出聲喊道:“什麽人?!”蘇岑和曲伶兒瞬間噤了聲。火光一點點靠近過來,這裏隻有這口井,躲都沒處躲。蘇岑索性不躲,認真打量著來人,神態自若。來的是個光頭,身形比白天那個還要高大一些,脾氣也更暴躁了些,看著眼前人一臉震驚——他不過撒泡尿的功夫怎麽就混進來兩個人?!再看打頭的那個比他還鎮定,被捉贓在場竟然還有臉衝著他笑:“大師,晚上好啊。”光頭和尚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出聲吼道:“你們在這兒幹嘛呢?!”“我們過來找人,”蘇岑道:“一個女人,姓黃,閨名婉兒,不知大師見過沒有?”“什麽女人,這是和尚廟,不是尼姑庵,”和尚不耐煩地揮手,“這裏是寺中重地,兩位施主請回吧。”這人的樣子看著不像作假,蘇岑又問:“這裏之前不是寺中一景的嗎?什麽時候變成重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