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瞪了崔皓一眼,立時跟了上去。崔皓在原地一愣,看樣子這兩人確實有事,本著知己知彼的原則,自己也跟了上去。鄭邊走邊皺眉道:“你跟著幹嘛?”“我想起來我也還有事要奏報,你管我?”“你別跟著瞎搗亂。”“是你做賊心虛吧?”兩人一路吵到了紫宸殿,門外當值的太監道太後娘娘過來探望陛下,他們隻怕要等楚太後出來才能見上小天子的麵。鄭那一套關係策略在宮門前好使,到了這裏就失了效,畢竟這些是宦官不是侍衛,哪怕你祖上是玉皇大帝,他們的主子也隻有小天子一個,不怕你告暗狀穿小鞋。這母子二人說起閑話來指不定得說到什麽時辰,蘇岑自然等不了,咬咬牙,正打算硬闖,隻聽一人拿捏著嗓子道:“在這裏吵什麽?成何體統。”一個太監從裏頭出來,掃了眾人一眼,看到蘇岑忽的眼前一亮,腆著笑湊上去,“呦,蘇大人您來了,有什麽事兒啊?”蘇岑被捧的莫名其妙,還是道:“我有急事要麵聖,勞煩公公通傳一聲。”太監看著猶豫了一下,還是應下來:“蘇大人稍等,咱家這就去稟報陛下。”等人進去了蘇岑看了看鄭,問道:“這人認得我?”鄭道:“蘇兄你不記得了,這是當日在朝會上那個差點被我小舅舅杖斃的太監,你救過他。”蘇岑皺了皺眉,半晌才想起來,“他不是被貶到內仆局了嗎?”崔皓在一旁不冷不熱嘲諷:“待了兩天就被召回來了,這種人隻要聖眷還在,就能繼續耀武揚威。”說話間那太監已經回來,衝蘇岑得意地一笑,“蘇大人請吧,皇上要見你們。”不論此人品性如何,終歸是幫了他,蘇岑衝人感激一笑,“多謝。”入了殿,小天子抱著一碗桃膠甜湯正喝的起勁兒,楚太後也尚在一旁陪著。蘇岑沒再虛與委蛇,簡單行禮過後,直接道:“北涼王蕭炎勾結突厥,攜重兵埋伏於城郊密林中,寧王前去交涉身陷敵營,請皇上即刻出兵營救。”眾人:“?!”小天子一口桃膠嗆在喉嚨裏,半天才想起來咳。一旁的太監宮女立即圍上去,拍的拍,順的順,場麵一塌糊塗。楚太後眉心一蹙,精致的臉上帶出幾分慍色:“大膽!陛下麵前危言聳聽,驚擾聖駕,來人!”蘇岑掏出懷裏的墨玉扳指,挺直腰杆:“臣所言句句屬實,有王爺信物為證。”鄭剛剛愣過神來:“你是說我小舅舅在叛軍手裏?!”看見扳指楚太後臉上總算有了慌亂神色,這枚扳指人人皆知寧王帶在身上片刻不離,如今出現在這裏那定然是出了事。楚太後修長纖細的指節攪在一起躊躇片刻,忽的站了起來,長袖一揮:“快!快召集禁軍,入宮護駕,封鎖城門!”眾人:“?!”蘇岑一躍而起:“那王爺呢?!”“自然是陛下的安危重要!”楚太後杏眼一瞪,狠狠楔了蘇岑一眼。緊接著又來回踱步,饒是她在朝堂上跟李釋鬥得再激烈,畢竟也隻是一個女流之輩,有生以來就在這長安城裏高情逸態,何曾麵對過這樣的情形。片刻之後對著門口的傳喚太監吩咐:“即刻召禁軍統領覲見……柳相,還有柳相,把柳給我叫過來!”“王爺的安危不能不顧!”蘇岑上前一步,“王爺是大周命脈,他要是出了什麽事大周就完了!”“放肆!”楚太後怒喝一聲,尖銳的嗓音劃破大殿,“陛下才是大周命脈!來人,把這亂臣賊子給我拿下!”蘇岑再也顧不上什麽規矩禮法,一邊揮開兩個上來壓他的太監,一邊駁斥:“王爺要是出了什麽事,各地藩王誰來牽製?邊關異動誰去鎮壓?宮裏宮外暗潮洶湧誰來洞悉?誰來護著你們孤兒寡母?!陛下!”小皇帝一口桃膠總算咳了出來,揮揮手讓兩個太監退下,小心翼翼看著楚太後:“母後,朕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鄭急急跪下:“望太後三思,小舅舅是國之脊柱,萬不能出事!”楚太後臉上神色總算動了動,咬著唇猶豫再三,“他想要什麽?哀家可以派人去談判。”婦人之仁!蘇岑冷聲道:“若他想要的是整個隴右道呢?”楚太後立即呆立原地,動彈不得。饒是她一個婦人也明白隴右道的重要性,丟了隴右就等同於丟了護衛京師的最後一道屏障,日後突厥吐蕃入關便能長驅直入,再無阻攔。楚太後後退兩步,跌坐在椅子上,“哀家……哀家要與柳相商議,等柳相過來……柳呢!怎麽還不來?!”“來不及了,”蘇岑看著小天子,“請陛下即刻下旨,出兵增援寧王。”“這……”小天子又看看楚太後:“母後,怎麽辦?”楚太後打量了一眼堂下,蘇岑滿目猩紅,鄭長跪不起,還有一人……自始至終沒說過一句話。楚太後眼裏忽的有了點亮色,指著崔皓:“你,你是那個……”崔皓即刻回禮:“下官崔皓。”“哀家記得你,你是柳相的人,你說,該怎麽辦?”崔皓靜靜看了眼在場的所有人,目光最後停在鄭身上,意味深長地眯了眯眼。鄭心裏一涼,眾所周知崔皓跟他不和,他要這時候打擊報複,後果不堪設想。急道:“崔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