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這邊!去馬車上!”前方清虛和穗兒見追上來的是她,大鬆一口氣,忙跟著她調轉方向往馬車那裏跑去。三人來不及言語,一路急奔,迅速趕回馬車,清虛和穗兒上了車廂,孟曠解開栓繩,跳上車轅,將馬車往貧民區趕去。“什麽情況?”清虛在車上大喘著氣問。“我把他打暈了,他暫時緩不過勁來。”孟曠道。“咱們這是去哪兒?”穗兒問。“去前麵的棚戶區,找個隱蔽處藏一下。”孟曠飛快答道。“那人會不會追著車轍痕跡找到我們?”“出了林子我就上車道去繞一圈,碾過幾道車轍他就沒辦法辨識了,不必擔心。”孟曠早已想到應對之法。“那到底是什麽人?”穗兒問。“不知道……我沒能摘下他麵罩,但聽他聲音不是郭大友,看他身手也不像是錦衣衛,他使的是摔跤功夫,感覺身手有點像韃子。”作者有話要說:雖然是我自己寫的,我還是要說一句,十三是真帥,又帥又強。【狗頭】感謝在2019-12-24 17:52:56~2019-12-26 19:00:4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景川、wsome、徐徐夢青、myth、oha 1個;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3000311、梅小秀 20瓶;oha 19瓶;徐徐夢青 10瓶;魂淡小弟 5瓶;elrest 2瓶;李十一、星野憶 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48、第四十八章 遠處傳來打更聲, 已是午夜三更過。這片倚著京城西北城牆牆垣聚居的村落本是官營的農莊,如今卻成了流民的匯聚地。官府在村落農宅的間隙中搭建起大量簡陋的棚戶以收留流民,而這裏原本的居民受不了這樣的生活環境,不少已然遷走。留下居住的大多都是官府專門派來安撫流民的官吏以及家屬。孟曠架著馬車在外麵的道路上繞了一大圈,最後專門走了一條被凍得極為堅實的硬路,緩緩駛進這片棚戶區。她尋了一個破敗無人的院落,將馬車趕了進去,然後與清虛一起,尋了稻草鋪蓋在馬車頂上, 以作掩飾。清虛給馬喂了水和草料,放下車撐撐住馬車, 解了轅軛讓馬休息。做完這些後, 孟曠和清虛這才鑽入車廂。穗兒在車廂內,用火折子點了蠟燭, 外頭罩了個竹編紙糊的罩子擋風。她正借著昏黃的光線擦拭骨灰壇,見孟曠和清虛進來, 她的視線立刻投向了孟曠。彼時孟曠已經拉下麵上的黑色麵罩, 雙頰被寒風吹得有些泛紅, 一雙黑珍珠般的眼睛在燭光下亮晶晶的,攝人心魂。她眸光關切地望著穗兒, 一進來就詢問穗兒:“如何?方才沒有受傷罷。”穗兒抿唇, 搖了搖頭。然後道:“你才是,有沒有受傷?”“我沒事,他根本沒傷到我。”孟曠道。清虛插話進來問:“今晚在這裏過夜, 會不會有問題?”孟曠回道:“我方才觀察了一下這四周,除了幾個流民的棚戶在這附近之外無他。這個破院子裏沒有人住,位置也比較隱蔽,算是最佳的地點了。如若當真被那人找到,咱們再逃不遲。那人應當不是我的對手,看上去雖然受過訓練,但身手有限。”清虛擦了擦額頭上滲出的汗,道:“真是奇了怪了,這淨樂堂是什麽熱鬧的地方?居然除了我們,大半夜的還會有人去那裏。鬼鬼祟祟的,不知道要幹什麽。”“那人應當也是去找老姑姑的,不會有其他的目的。”穗兒道,“我推測不是方銘的人,就是另外一撥勢力的人。”“怎麽說?”孟曠看向她。穗兒道:“你們還記得兩日前靈濟堂被流民圍堵的事嗎?那天還出了一件事,咱們家十字街西頭賣豆腐的孫老三家,他家的男娃那天莫名其妙被人引到了跑馬道邊,還被推到了跑馬道上,驚了一個軍官的馬,被馬蹄鐵弄傷了,頭上破了個大口子,手臂還骨折了。是小曖給那男娃醫治的,她說那孩子手臂上有明顯的手指印,是被手勁很大的人捏的。”“確實是有這麽回事。”清虛點頭,孟曠腦子裏卻在回味方才穗兒說的“咱們家”三個字。“我當時就一直疑惑,到底是什麽人會這樣對待一個無辜的小孩子。後來仔細想了想,這個人的目的會不會是利用這個小孩受傷需要急救的情況,來解靈濟堂的圍。跑馬道那一帶,就隻有靈濟堂一家醫館,要急救肯定第一時間跑靈濟堂。再加上小孩就是在兵馬司眼皮子底下受的傷,兵馬司應當也會送孩子去靈濟堂,這樣一來恰好就能讓兵馬司發現靈濟堂被流民圍堵的情況。”穗兒分析道。孟曠和清虛聞言相視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信服的神色。清虛有些驚駭,道:“若果真如此,那這個人也太過心狠手辣了罷,居然利用一個無辜的孩子做這種事。”“嗯,我也是這麽想的,我覺得這個人應當與方銘不是一路人。但他也一直在監視靈濟堂,或許……是那夜追拿我的人背後的主使者,他們不知道怎麽查到了我在靈濟堂,但一直不敢明著行動。那日此人利用男童解靈濟堂的圍,會不會是有什麽其他的打算,我想不明白……”穗兒擔憂地說道。孟曠卻突然道:“這個我可以回答你,抓你的人是武驤衛西營王千戶手底下的人。他們背後的人是鄭貴妃的娘家人。他們不知從哪聽聞了你的事,而且知曉了你什麽時候會偷出宮去,算準了時機想要拿下你,以逼問出張居正藏寶所在。鄭家這些年侵吞軍餉,事情就要掩蓋不住了,所以聯合了武驤衛西營的千戶王,想要找到寶藏填補這個大洞。而鄭家其實也被人盯上了,此前靈濟堂那個引來流民的膏藥訂單,其實是另外一股不明勢力衝鄭家發難的結果。這股勢力竊取了鄭家和王聯手吞下的軍餉鑄銀三百兩,特意在京城各大商鋪廣下訂單,然後將商鋪給的領貨單複製發放給京郊的流民,引得這些流民爭相去搶貨,從而引起京城各方的注意。”此前因為意外狀況頻發,孟曠一直沒找到機會把這件事說與穗兒聽,後來不知不覺就給忘了。今天才終於想起來,一時有些無奈,她這段時間可真是忙暈了,差點耽誤了事。穗兒聞言有些吃驚,她眸光閃爍了片刻,似乎在飛快地思索著什麽,緊接著她好像突然想明白了,道:“這是個連環計。”“什麽?”孟曠和清虛都有些懵,一時沒反應過來。穗兒解釋道:“咱們把事情從頭至尾捋一捋。可以看出,有一個不明人物或團體,我以甲方代指。首先甲方為了引發鄭家恐慌,先去竊取了餉銀三百兩。甲方知曉我的所有事,他出於某種目的,竊銀後將我的過去以及我偷偷出宮的計劃透漏給了鄭家人。鄭家人果然起了貪念,於是聯合武驤衛來抓出宮後的我。方銘大概是察覺到了不對勁,臨時取消了計劃暫避。與此同時,甲方將被竊走的三百兩餉銀分散到京城各處商鋪引發流民騷亂,不堪其擾的商鋪必然會求助於五城兵馬司。兵馬司迫於壓力,自然會加強城中巡邏,尤其是緊盯受擾商鋪附近出現的流民。我們假設一下,五城兵馬司與流民之間的衝突升級會如何?這一段時間,京城必將起騷亂,出入京城就要受限,更有甚者可能會采取戒嚴。這個甲方,或許是想利用這種方式找出試圖出入京城的某個人。”“甲方要找的人不是你嗎?”清虛奇怪問道。“應當不是,這個甲方似乎對我以及一直和我脫不開幹係的前首輔寶藏並不感興趣,他隻是想要利用這件事達成某些其他的目的。一是揭發鄭氏侵吞餉銀的事,二則是我方才所說的,他在用這個方式找某個試圖出入京城的人。”穗兒一邊思索著一邊道,“我現在還不能確定甲方是不是就是那個利用男童的人。假如是,那麽這個甲方就知道我在靈濟堂,並且他千方百計想引導某個人,再具體一點,會不會是軍方的某個特定人物注意到靈濟堂,所以那日才會利用男童摔入跑馬道來達成目的。”“那男童驚的馬,據說是神機營宋提督的馬。昨日孫老三家的來拿藥,和小東家聊了兩句,專門提了一下這個事。他說他現在很害怕宋提督會來找他麻煩,打算搬家了。”清虛說道。“宋提督……宋則義?”孟曠挑眉訝異道,“這人有點本事,我聽聞他近些日子一直在向陛下上疏,要更換軍備,說是現在軍中所配備的火器已經落伍了,需要革新。”“不是,我都糊塗了,這個什麽甲方為什麽一直要用這種拐彎抹角的方式行事?如果他想要讓宋提督知道穗兒就在靈濟堂,他寫個匿名信告發不就得了?”清虛問道。“他就是不願或者不能用寄信的方式,才會不得已采取這種拐彎抹角的辦法。”穗兒道,“也許是不想留下任何會追索到他身上的證據,畢竟找人遞匿名信,是有暴露自己的風險的。何況如果宋則義不看這封信或者不按照這封信的指示去做,又或者這封信不慎落入別人手中,那就壞事了。”“唉,這事兒恁得複雜,我腦子不夠用了。”清虛撓著後腦勺。片刻後,他瞧穗兒和孟曠兩人肩並肩坐著,都在沉默著想事情,他才猛然察覺自己一個大男人現在和兩個女人同處在這樣一個封閉的環境中。他覺得不大好,也有些不大自在。這不自在來源於他察覺自己好像有些多餘,曠哥兒和穗兒關係這麽好,每天都住一屋,自己是不是也該避一避?今夜穗兒如此傷心,也許正是需要曠哥兒安慰的時候,自己杵在這裏她們倆都不好意思說話了。“啊……我出去把風吧,雖說不怕有人追來,還是謹慎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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