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256天大的烏龍


    文箐愕然,難道是商太樸?還是商輅?到底是哪個?


    前者,自己還打過交道。若是後者,那可是個名人,大才子,三元及第之人。實在是心中躍躍欲試,想近前瞧一眼。


    華庭笑道:“表妹想見xiansg,這有何難。姆媽,您說呢?”


    沈吳氏提到這位xiansg,也是帶了些讚許的意味,對文箐道:“xiansg確實好學問,連你大舅都倍加讚許呢。你在家中,本來還能讀書,如今到得我這裏,卻日夜操心。眼下既得了閑,不如也同華庭一道去多學點兒字。”


    因華庭無xiansg教導,沈貞吉雖有心讓他隨了自己學,可是奈何他若在蘇州,就躲不得債。沈吳氏一介婦道人家,哪裏會懂得xiansg學問如何。於是,年初沈貞吉到得杭州,特意為華庭覓xiansg。


    華庭見姆媽與表妹說起這些緣故,便小聲道:“表妹,xiansg亦想見你呢。”


    文箐詫異地道:“你,你在商xiansg麵前說我甚麽了?他怎知我?”


    華嫣在一旁略聽得對答,不滿弟弟這麽將妹妹說與人聽。“你也是讀書之人,該用得點心思,想想如何處世。”


    華庭以為表妹不悅,道:“我,我……”


    文簡卻從桌邊躥了過來,替表哥澄清道:“jiejiev,jiejiev,不是表哥說的,是我說的。”


    文箐責道:“文簡要謹記,jiejiev是家中女子,不能隨便為外人道的。”她又不好說自己是為了名聲。文簡年小,哪裏懂這些,隻讓他記住這個不能說。


    文簡被小小地責備,有些小噘嘴道:“商xiansg不是外人,而且,他,他……”


    華庭替表弟解圍:“這個,說起來,表姐或許認識。xiansg第一次見得表弟,便已叫出表弟名來。道是先前在淳安識得。”


    這麽巧?文箐心突突地跳起來,道:“xiansg台甫為何?可是為太樸?”


    說完,她在表哥麵前也覺得有點冒失,似乎太唐突了,自己一個女子,哪裏能隨便叫男人的名字。幸好,華庭一則年少,尚不太注意這些細節,另一則是他因為與表妹親厚,又喜歡xiansg,並沒覺得有何不當。


    華庭本來想給文箐一個驚喜,沒想到兩句之後,便問表妹給猜個正中,道:“表妹記得?”


    他這麽問,自是說這xiansg是商太樸了。都說出人的名字來,還問記得不?


    可文箐當時也有些沒回過神來,隻點點頭,道:“認得。粗粗見得一麵。”


    她不說“記得”,她說“認得”。顯然在某種程度上,潛意識裏想避開這個問題。可實際上,那並不是粗粗一麵,不僅是在茶樓中會過麵,還在舟中過得了一日多呢。說來說去,與商太樸之間,確實也隻是萍水相逢,遠不及她與孫豪之間的互動。在她心裏,也隻有孫豪這個人,才夠得上“penyouxi”稱謂,能讓自己“記得”。


    可是,商太樸這麽年少,就要府考了?那不是比商輅更出名?但是,自己關於明代人物中好象沒有這號人物,難道藉藉無名之輩?這個人也不過是尋常一個讀書人,最後淪於教書xiansg度日?


    文箐想得大錯特錯了。日後才知,自己搞了一個大烏龍。


    想象力太豐富了,也不好。


    可是,若是此商xiansg即是商太樸,那自己講的那故事,他的回應是挑釁?相想與自己比個高低?有失厚道啊,這商太樸太小器了,竟是報複自己麽?明知自己是女兒身,還這般。總覺得這人是不是有些不正經呢?這是調戲……文箐有些腹誹。


    華嫣責備弟弟多嘴,華庭辯解道:“xiansg說是識得文簡表弟,故而,我,我……”


    這些,說來,委實非一兩言而說盡。


    先時,文簡被jiejiev一再要求,不要對外提及以前歸家路上的“哥哥”實是現在的jiejiev,因為怕傳出去了,為人所詬。商太樸當日見得文簡,卻是驚喜有加。“原來小xondi在此啊。令兄長呢?”


    文簡當時左右為難,支支吾吾不能言。華庭倒是想得多些,心想,xiansg也不是個刁難的人,既然同一宅子呆著,表妹肯定會遇到xiansg的,不如直言相告。便說到了文箐的真實身份。


    雖也同孫豪一樣吃驚,可好歹商太樸是個讀書人,驚愕過後,立時便掩飾了情緒。對於這樣的奇女子,不,嚴格說來是女童,商太樸每每聽到華庭說到表妹如何幫著自己家的債務出主意時,亦是心生佩服。文箐同文簡所講的故事,他更是好奇:這一個女童,焉能知曉這麽多?當日誇口是童生,若是以她之博聞,童生之資實是出人意表。可惜,一介女子,作不得童生,考不得生員。


    他扼腕歎惜不已。心中卻生再結交之意。卻又要故意裝作不識得文簡的jiejiev,而隻知文簡的哥哥。可是,因為開初相識便是相爭,此時下意識裏,不知不覺中仍是起了一較高下之意,於是文箐講什麽故事,到得他耳裏,他亦是講出一個來。講著講著,更是惺惺相惜,良才遇俊才,相見恨晚。


    雖是沈吳氏許可了文箐去同華庭一道求學,可是,文箐卻沒有就此真去。仔細一想,現在要債的人常出出進進,華嫣都沒去上學,可想而知,沈吳氏這是要避人口舌。自己若是真想隨心所欲而亂來,豈不是給她添了是非。


    鈴鐺這人,永遠是行動上的巨人。心有所想,便會立時付諸行動,在某種程度上,文箐很是佩服這種大無畏精神。


    鈴鐺道:“少爺他們去上課了,咱們可以到外院偷偷瞧個明白。奶奶都發話了,表小.姐自可上學。走,表小.姐,我帶你去。”


    文箐瞧向華嫣:“一道?”


    華嫣先時有些扭捏,有幾分嬌羞狀,文箐沒多想,拉了她一起下水。


    華嫣小聲道:“我去又不知該講什麽。”


    她說這話時,似乎頗多為難。因她生在後宅,極少見到外男,除了以前在家中,同沈顓他們一道相處過外,便是她家那些極少往來的表xondi了。


    文箐設身處地替她想了想,確實如此。見一個陌生男子,很是不適應。“自不去說什麽。咱們去認字而已。先時,你不是聽過他講學,可如何?”


    華嫣滿麵通紅,提到與男子話題,不勝嬌羞,低頭道:“甚好。表妹定能與xiansg十分談得來。”


    文箐“哦?”了一聲,見她這般放不開,越發起了頑心,促狡地道:“與我談得來,那肯定也能與表姐談得來。”


    華嫣作勢要打她,佯罵道:“好啊,我與你好生說話,你卻是笑話我。”


    文箐笑道:“你與你談得來,我說我與xiansg談得來,換句話說,你與xiansg亦談得來。我這話,怎生就不妥了?”


    鈴鐺見兩位小.姐難得放開心懷地這般鬧騰,亦是傻乎乎地在旁鬧著。陳媽在一旁瞧得,也不多言,這便象久雨後難得的晴日。


    笑鬧過後,華嫣道:“我是根本沒說甚,偏你個多心眼的,想得也多。非胡扯這些。你素來膽大,偏這時還硬要拉我,還氣人。”


    文箐見這玩笑話是真不好再開下去了,自己沒當真,想來華嫣是怕人有誤,於是忙求饒。“我錯了,我錯了。好jiejiev,妹妹膽小,陪我一道去吧。”


    她這話說得可憐兮兮的,華嫣終是放過她。jiemeiv倆相互打趣,無形中便更加拉這了距離。華嫣也隻是這時候,才發現表妹的頑皮,否則她總是少年老成樣兒,使自己在她麵前總覺得似弟子,似小輩。


    實際上,文箐在逗華嫣開心的同時,華嫣亦在逗她,乃是見表妹日夜為自家債務一事操碎了心,實在感激無以為報,如今難得有表妹十分關切的話題,樂得逗了表妹開心,也沒顧忌旁的,隻著意滿足了她的心思,逗她個笑罷了。


    古人要耍心眼騙人,其實也不差。


    沈家因空房子甚多,故而將前院一間房作為書房,專供華庭上學用,另一間則是作了商xiansg的住房。


    文箐躡手躡腳地與華嫣去瞧這商xiansg。還未到窗下,卻聽得商xiansg抑揚頓挫在講《大學》中的一段:“富潤屋,德潤身,心廣體胖,故君子必誠其意。詩雲:‘贍彼淇澳,綠竹猗猗,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澗兮,赫兮喧兮,有斐君子,終不可煊兮。’”


    不細聽,根本沒聽出來其有淳安口音,他官腔較一般人而言,說得甚是地道。古人念書,好似唱歌一般。而商太樸的聲音十分動聽,若是在一世,文箐會以為他是最出名的播音員,字正腔圓,最主要是那種音質,形容不出來,若非得講,便有如黑夜中朗星劃過,中來十分入耳。


    如果文箐是先時不曾見得商太樸的話,那麽定要從心底裏說一句:未見其人,已被其音折服。


    唉,如果一個人長得好,還有一口好嗓音,辦事少年老成,說話又謙恭有禮,談史論經博學多才,這樣的少年郎,不知世間女子幾多期盼?


    偷聽到的這一段,太有名了。文箐在前世就記得這小段“有斐君子”,沒想到,自己到了古代,尋個xiansg,也是聽得這精彩一段。


    文箐是第一次聽得商太樸念書聲,心生羨慕。而華嫣呢?文箐偷眼覷得表姐似是聽得十分入神,竟連自己瞧她也未發覺。


    若不是鈴鐺多嘴多舌地道:“xiansg聲音真好聽。”


    文箐雖承認,可仍是假意詆毀道:“不如銀鈴的。”


    她說這話本是無心,不過是從音質上比較。可是華嫣聽得,卻是皺了一下眉,表妹這話說得十分失禮,銀鈴不過是賣唱說書的陶真,怎麽能同xiansg相提並論。“表妹,此言不妥。”


    文箐也醒過神來,一吐舌頭,道:“是,我錯了。”在此同時,發現華嫣對xiansg很是維護的。


    因是夏日,又是雨季,故而屋子皆開窗。念完這一段,商太樸似乎是讓華庭自己先背誦,他走向好問的文簡時,無意中發現窗下兩個少女,愣了一下。卻是一眼瞧到旁邊那個稍矮一些的正是當日在淳安時的“慶xondi”,雖早就從華庭嘴中得知,此時真是親眼見到時,仍是有些難以置信,瞧過一眼,定睛再瞧,發現窗下的人兒不見了。


    文簡在說某個字的讀音,拉著他問,他無暇再去尋外麵的人。


    華嫣羞怯地道:“被他瞧見了……”


    文箐不拘小節地道:“我倆又不是故意偷聽的,被他瞧到了,咱便索性去見一見,隨了文簡一道上課識字。”


    華嫣為難地道:“隻怕,隻怕那桌子少了……”本來隻安置了三張桌子,文簡一來,坐在原本為華嫣準備的那張上,此時,文箐與華嫣自是人來了,沒地方呆。


    文箐道:“那我前去與他打聲招呼。昔日我用童子身份在他麵前說了些事,如今我既恢複女裝,與他道個歉。”


    她對於此事的慎重,也是吸取了孫豪的教訓了。有些事,非為故意,可是騙了人,終究不對。


    文箐敢說敢做,話既出口,也是如此作為。她當著一人“小penyouxi”的麵,鄭重地同商太樸道:“去歲冬,得遇xiansg之時,雖有蒙騙之意,情非得已,xiansg勿怪。”


    她說得客氣,禮多,情疏。


    商太樸在心中衡量了一下,當日在舟中,雖為男子打扮,她對小黑子情同手足,待自己卻是客氣有禮,親近疏厚,一眼即明。此時,見她自個兒承認當日男童即為女子,再不好以“慶xondi”相稱呼,便道:“小.姐客氣。當時小生心有餘而力不足,未能助得小.姐,心中甚是有愧。小.姐亦勿要怪罪。”


    他們二人對答,皆是心下了然。不過是那日在茶樓對待史某刁難之事罷了。


    文箐略露笑道:“說及此事,還得多得xiansg鼎力相助才是,否則我等當日也脫不得身。xiansg莫再提及此事,那日小女生疏狂,妄以童生之資而為,詐欺於人,非君子所為。還請生先見諒。”


    華嫣在一旁,見他二人說來說去,都是自己所不懂的一些事。表妹將過去經曆說與自己說得,可個中細節卻是一略而過,自己又懷她傷心,也不好多問。如今從這對話中方才知,自己了解到的表妹舊事,隻是皮毛罷了。


    這時,說著說著,兩人又相互誇讚起來。文箐道商xiansg博學多才,商xiansg讚周小.姐廣聞強識。


    好在商太樸確實是個大度之人,至少文箐沒見得他表情上有絲毫怨怪之意。當初,孫豪無法接受文箐即為文簡的jiejiev這一女子身份,待從杭議返蘇州周家憶是平靜時,文箐與他私下裏相處不過是出沈顓的客房門的那一瞬間,可是,從孫這前的態度上,他是無法原諒文箐騙了他那般久的,那種目光直逼文箐,令文箐無地自容,頗生悔意。


    商太樸麵帶慚色,道:“小生上次亦打了誑語,當日小.姐問詢商輅,小生……”他一正顏色,道:“在下也有一事坦誠,小.姐勿怪。”


    文箐自然滿口答應,哪想到從他口裏聽到的竟是:“小生即是商輅。”


    他當日說是堂xondi,文箐還感歎了一聲。隻所以當時沒承認,實是文箐對一個未曾見過麵的書生那般盛讚,他認為太過了,若當麵承認就是本人,很是難安。


    此時說將出來,饒是文箐膽大,亦是嚇了一跳。“你,你……你就是商輅?”


    她直呼其名,渾然忘了古代禮節,實是太詫異了。


    商太樸點點頭:“非是故意有心欺騙小.姐。太樸是小生的字,未及弱冠,本不當冠字,隻是學裏同窗往來,總是便來稱字,便……”


    古人向來對人隻稱字,不道名。相互介紹時,大多如此。


    文箐鬧了個大紅臉,囁道:“我,我這是有眼不識泰山,那個,那個,商xiansg,上次我所言,非為虛言……”


    不是虛言又是甚?老實地說她是穿越過來的人,從書上了解到商輅的?若是在這個世代上,實際上她由周furene撫養,焉能聽過商輅其名?還大放厥言,說商輅如何如何文采好,日後定當出相為卿,卻不曉得商太樸與商略同為一人。說這番也便罷了,在真人麵前說了這些,又問對方:可識得商輅?這個問題,讓人如何承認?


    華庭觀jiejiev神色,打破了這僵局,略過這個話題,道:“xiansg,我表妹亦想跟著多識些字呢。”


    這個,其實是沈吳氏一廂情願地以為文箐是好學,其實,文箐是真沒此意,她來見商太樸,不過是想賠個禮罷了。便借著沈吳氏給的理由,拉了華嫣來見。


    商太樸一聽開始略有些錯愕,他上下打量她,暗想:以她之能耐,還需從識字開始?雖是懷疑其意,麵上卻是十分熱忱地道:“周小.姐青眼有加,小生甚是腆顏。隻是小生才疏學淺,蒙周小.姐不嫌棄,不若相互探討。”


    本來是兩章內容,我刪了一千多字,壓縮了。周末更新,有可能會短缺一天,因為外出辦事不在家。我盡量更新吧。請大家體諒一下。謝謝了。


    正文256天大的烏龍shuiyin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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