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時二人驚疑不定,可再聽得那二人複又大聲一些在討價還價,顯然和尚的買賣是真的了


    趙氏也隻在一個小鄉村裏呆著,從沒出過門,連個和尚的麵也極少見到,如今且撞見這回事,先是吃驚於和尚還可以買賣,等明白過來時,更是嚇得臉色發白。


    文箐也傻了眼。穿越以前,隻記得大霧天出門,定要開霧燈,以免撞車。誰知穿越到古代進個寺廟燒香雖沒碰著鬼神,卻碰到了倒賣倒賣和尚這等怪事真正是:世間奇事,窮盡一生經曆,也隻有你想不到的。


    文箐看了《大明律》,曉得明代要想做和尚也是不容易的。還以為想出家就可出家呢,沒想到並不是這樣。首先,因為朱元障認為出家便是不務正業,所以限製出家人數。你要出了家,當了和尚,就不得到處走動,最好就是乖乖呆在寺裏拜你的菩薩就行了。而度諜,就似俗家百姓有戶籍憑證一般。而當和尚,可不是簡單的事,還得通過考試,才發度諜。走哪且得帶哪。然後全國各地還把這個編成冊,發放到各寺廟,以免好核對真實信息。便是投宿,也得自報家門(就是出家寺院,個人情況),更有俗家時的父母情況等等,反正是詳加核查。


    這顯然,物以稀為貴。有犯事的,有想躲避的,便同魯智深一般削發為僧,遊走四方,自是需要這度諜的。


    可是,這要是和尚在倒賣這些身份證明的話,自己二人如今是不幸耳聞目睹了,這要是被他們發現了,且不知另一個交易的是不是歹人,萬一……想想,便擔心被人毀屍滅跡了。哪裏敢在是非之處停留,可亦不敢向後跑。這可如何雖好?


    文箐見趙氏六神無主伸出手抖索地指著前方,看來是嚇得話都說不出來了,此時她連徐姨娘都不如,是半點也靠不上她了。


    且聽對方仍然說度諜的事,顯然是這度諜非那個真和尚的,原來是另有遊方僧人到得西林寺,圓寂了,他便偷偷將這度諜藏了起來,如今卻是要賣於那假和尚。(.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好在,不是害人性命所得,文箐心裏鬆口氣,心想隻是圖個錢賤,並不是真正的大惡之徒。


    四下打量,倒是旁邊有棵大樹,或許能藏一個在其後。文箐指指那樹,輕聲說了句:“咱們,去樹後。”然後扶了雙腳發軟的趙氏放輕手腳走過去。


    樹最多也隻能將就藏了趙氏,猶顯一角。文箐將她的裙子與夾袍裹了裹,趙氏雙臂抱緊了上身,雙腿亦並攏,抖索地夾緊****的布料,生怕風一吹散開來便露在那作買賣的二人眼裏。


    文箐聽那二人相執不下,且聲音愈來愈清晰,眼下霧氣已散得差不多了,便已能隱約見得對方身高體形了,要是那二人往四下多看幾眼,定能發現自己。


    她恨不得走上前去給那糾纏的二人去仲斷一下,這兩個男人,真正小雞肚腸,這點破事,計較來計較去,有完沒完?還不快走?


    壞人做壞事,他們不走;可是自己這兩個善人路見了,卻是著急得走不成。且得尋個脫身之法才行。最好是能讓那二人走開,又能讓他們不發現自己二人偷聽了。


    再次打量了一下周遭環境,實在是沒有可繞過去的路了。又怕那二人突然結束交易,奔這林子過來,那自己與趙氏可就真被當成偷聽的抓個現成。思量片刻,她踮起腳尖,方才勉強夠著趙氏凍得通紅的耳朵,低聲說了幾句。趙氏害怕得一把牽住她的手,直搖頭,自是不允。


    文箐又小聲道了句:“你放心。我自是有把握才如此。你且到時聽到我說話,見機行事便可。”


    趙氏不點頭,隻死死的抓緊她的手。


    文箐又小聲勸了幾句,可那邊二人也還沒離開,又生怕那二人突然散開來,便可能看見自己。太陽升出半竿子高了,霧氣全部消散了,已清晰見得兩人都剃了光頭,隻怕一個是真和尚,一個是假和尚,因為假和尚正著了俗家短衫,正從對方手裏接過來僧袍,試著套上。


    好不容易,見對方已打扮完畢,卻還沒有走的意思,隻壓低了嗓子在說話。。這時候,文箐掰開了趙氏的手,道了句:“你要是怕得緊,在這等我,不要動。要是不怕了,過一會且上前來。”


    說完,便提了行禮,躡手躡腳朝側後方向移動,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的,生懷踩在落枝上有個什麽動靜驚了那二人。又四下撿了塊石子握在手裏,站定,深吸一口氣,朝正前方用力扔將出去。可惜石頭小,正好落在厚厚的落葉上,隻有輕微的響聲,並未引得那二人注意。


    文箐頗有些懊喪,放下行禮,又小心地找了兩塊更大一點兒的,扔將出去


    這下子也不知落在甚麽物事上,倒是發出一陣響聲,那二人便停了說話聲。文箐見不到二人,自是不曉得他們如何了,隻是她這時反而立起身來,狠狠跺了兩下腳,便慢慢跑將出去,嘴裏氣喘籲籲地罵道:“這該死的小白叫我逮著你了,看我還能饒得了你?叫你跑,叫你跑,看吧,且讓你撞樹去唉喲,累死我了……小白,快出來快出來聽到沒有你這不聽話的畜牲,害嫂子摔跤,且等我逮著你……”


    趙氏嚇得直發抖,適才文箐跑出來到路上一開喊,那邊二人就立馬停了聲,想來是發現她了,便擔心自己是不是也被發現了?且見文箐頭也不偏地跑過自己身邊,一邊跑一邊說上麵的話,要是事前文箐不說的話,隻怕此時連她也分不清,是不是真有這麽一個“小白”的存在了。


    文箐好似猛地才瞧見那二人,喘著粗氣,笑著問道:“兩位大師,打擾了可曾見過……一隻大大的……白貓從這邊躥過?我追著追著,它便跑得沒影兒了……累壞我了……”


    那二人也是驚了一下,沒想到自己這邊正在交易,卻居然闖來這麽一個小女童。假和尚忙看了眼自己身上,感覺沒有遺漏,便稍稍放心。作賊心虛,難免不害怕自己的話是不是被過路人聽到,不過又想到這女童早就喊開了,要是聽到什麽風聲,隻怕早嚇得偷偷地跑遠了,哪裏還會上前來問話?那和尚輕哼道:“未曾見得”,真和尚卻問道:“小施主,你這是往哪去?你說的小白便是隻貓?”


    文箐故作天真浪漫地道:“是啊。小白是隻又大又白的貓,好看得緊,隻是亦頑皮得很。那隻該死的白貓,害得我適才差點兒摔跤。這貓一大早上的,便從我身邊躥了出去,我急得到處找啊,這要丟了,屆時我家祖母還不得訓我:連貓都看不好。大師,可曾見到?”


    “未曾。小施主還是往別處找找吧。”那真和尚合什道。


    文箐“呀”地叫了一聲,好象忘了一件大事一般道:“唉呀,我都忘了要合什致謝了。大師,我年幼無知,性子莽撞得很,失禮啦,請見諒啊。若是我家人來,大師萬萬要替我說句好話,她是最嫌我言行無忌,乍乍呼呼,沒規沒矩的了……”一邊說,一邊忙又合什回禮。


    那二人見她所說這話,果然與她表現一般無二,實在是個淺薄無知一眼見底的女童,便是徹底放下心來,讓她到別處尋去。


    文箐也裝作往回返,卻時不時低頭向後看,卻隻見那二人此時亦轉身,匆匆朝另一側走開了,終於離開了這條咱必經的所在了。看來他們並未懷疑自己,便大大鬆了口氣。急步趕到趙氏處,隻見她正蹲坐在地上。


    趙氏自是清楚地聽到了文箐那特別亮的嗓門說的話,那時既害怕,又十分擔心,這萬一周家小姐出了事,自己隻怕一世難安了。所幸,那二人也信了她,且離開了,心裏緊繃的弦便鬆了,一時便癱在地上了。見文箐走近,便心生羞愧。


    文箐拉起她來:“這下子可算是平安了。咱們走吧。”


    趙氏腿仍然發抖,走不穩路。文箐隻得又蹲下來,給她揉搓。趙氏攔住她,低頭細道:“你看,我真沒用,不是?”


    文箐也想坐下來,可是手摸到地上半濕不幹的,涼得緊,自是不能在此處放鬆。見趙氏不樂意自己給她按摩,也明白她的意思。便一邊給自己掐揉起腿來,一邊道:“怎的嫂子好好地便說這個話來?裘大哥可是將你托付於我,再說我腳比你腳還大,好走路。你又是女人,自是不方便出去。你同我還計較這個啊……那曾無賴那事,也是我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事,也沒見你們嫌棄我這個累贅啊……”


    趙氏聽得她這般寬解自己,仍是愧得很:“適才,我想出去幫你來著,隻是這腿居然不會走路了。”


    文箐停下動手,抬頭,衝她笑一笑,道:“唉,這害怕是挺正常的啊。便是那個時候要是裘大哥在此,隻怕也會害怕啊,畢竟以一敵二嘛。我便更加了……隻是我以前被賴二……”突然想起賴二是她曾經死去的男人的弟弟,便沒說下去,隻道:“略多了些經驗罷了。不信,你摸摸我,其實我也怕得是緊,適才跑動時,都不知該邁哪隻腳了,兩隻腳盡打絆,嚇得氣喘個不停,生怕露了餡。現在腿繃得太僵,都快抽筋了。”


    又勸得幾句,趙氏方才好一些,文箐又去撿了行禮,彎腰用力支著她往前走,時不時地仍注意前方有無僧人出現,真擔心適才一時計窮想出來的法子會不會有破綻,萬一那二人折返可如何是好?


    她們二人驚嚇尚未消,卻好似聽到後麵有急他促的腳步聲,與氣喘聲,也不敢回頭,生怕是那一真一假和尚追上來了,隻是腿打著顫直往前走卻聽到後頭傳來一聲:“且慢點”


    今天是青年節,人進中年的一文錢,祝大家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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