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陸成澤說話,蕭毅瑾再次打斷道:“亞父若不走,朕現在便下令將韓陵梟首。” 陸成澤見蕭毅瑾滿臉認真不似玩笑,無奈便退了出去。 陸成澤走出門後,看著殿中針鋒相對的母子二人,歎息著將門帶上。 一時間大殿之中隻剩下太後與蕭毅瑾二人。 蕭毅瑾哀聲道:“到底為何?” 太後輕咬著下唇,心中有些後悔,衝動之下逞一時口舌之快。 但事已至此,再瞞著已經於事無補,她半蹲下身子,視線與蕭毅瑾平齊,看著蕭毅瑾的眼睛,無情的說道:“是真的,我沒有騙你。” “為什麽?”蕭毅瑾喃喃的問道:“為什麽會這樣?” 太後眯著眼睛,好似想到了從前,她無比平靜地說道:“當年皇子奪嫡,大皇子二皇子已然失勢,其他皇子要麽年幼要麽無能,無力再能與三皇子抗衡。但先皇唯一讓太上先皇顧慮的便是他的身體與子嗣。” 蕭毅瑾看著太後無力的苦笑道:“所以便有了我?” 太後滿麵痛苦之意,回想往昔,依然讓她空徹心扉,恨不得將皇陵之中的先帝骸骨挖出來,曝屍揚灰:“是蕭氏對不起我!他們讓我陸家家破人亡,讓我與韓陵不能相守,” “三皇子用我威脅哥哥給他賣命,他的功績全是哥哥暗中助他。” “先帝的地位一次一次搖晃,全是哥哥幫他扶住,這江山本該有我陸家的一半!”第106章 代價 太後的麵容有些癲狂,額頭上的經絡都看的分明,她憤然道:“三皇子是皇後嫡子,若他不能登基便唯有一死,身為他府中女眷能有什麽好下場?”太後冷冷地‘哼’了一聲,繼續道:“他死便罷了,憑什麽要牽連到我?不就是子嗣嘛,他不能生,我便找旁人生!” “哀家何錯之有?” 太後的神情太過理所當然,讓蕭毅瑾有些恍惚,原來他從來不是被眾人期待的鳳子龍孫,他隻是他的母親為了保全性命與鞏固權勢的工具而已。 “原來朕不是皇子,隻是一個奸生子而已……”蕭毅瑾隻覺得諷刺,他原以為他是皇家血脈,生來便注定繼承大統,一心想要做個好皇帝,他日九泉之下也無愧與列祖列宗。 可是如今看來,一切都是他一廂情願。 他無祖亦無宗,若非機緣巧合,他今生恐怕會與前世一樣,終身都不會知曉自己身世。 難怪他得以重生,原來他並非蕭氏血脈,九泉之下蕭氏一族不願收他。 何為孤家寡人,這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無宗族便如無根浮萍,魂魄無倚,不得安定…… “你真當先帝不知?”太後冷冷地說道。 蕭毅瑾訝異的看向太後,覺得難以置信,天下間居然有男人能容忍這種事情! 看著蕭毅瑾的神情太後諷刺地說道:“若是沒有你,太子之位便輪不到他,他唯有一死。也因為有了你,他才能登上皇位!” 其實先帝知不知道太後不無把握,但太後覺得先帝應該是知情的吧。 蕭毅瑾出生後,先帝毫無喜悅之情,從來沒有抱過蕭毅瑾,甚至很少見他。但蕭毅瑾作為先帝唯一的子嗣,先帝本不該如此冷漠。 先帝需要一個子嗣,蕭毅瑾來得恰如其分,所以隻能咬牙認下。 先帝需要陸成澤南征北戰,穩固朝堂,所以不敢虧待當時的魏貴妃半分。 先帝對於蕭毅瑾的存在如鯁在噎,卻難以處置,所以隻能忍下去。 後來先帝登基,絲毫未曾提及立蕭毅瑾為太子,更是廣納後宮,吃著藥也要臨幸妃嬪,就想著能再得一個子嗣。 後宮之中偶有妃嬪對蕭毅瑾下毒手,先帝也聽之任之,還好陸成澤手下錦衣衛將他們母子保護的滴水不漏。 後來蕭毅瑾平安長大,後宮之中依然無一所出,先帝龍體越發病弱,陸成澤聯絡群臣威逼先帝立蕭毅瑾為太子也順理成章。 先帝不想讓蕭毅瑾登上皇位,卻又不得不為之。 先帝與周家千帆算盡,最終還不是為他們母子做了嫁衣。 真是老天有眼! 太後伸手握住蕭毅瑾的肩膀,沉聲道:“韓陵是你父親,你不能殺他。” 蕭毅瑾撇開眼睛,沉默了一瞬,抬手將太後的手揮落,猝不及防間,太後被推倒在地。蕭毅瑾站起身,跌跌撞撞向門口走去。 在蕭毅瑾手搭在門框上的時候,太後朗聲道:“子殺父,必遭天譴,陛下還望多思。” 蕭毅瑾聽到了太後話,卻沒有絲毫停留,用力地將殿門拉開,陽光照射進來,直接打在蕭毅瑾的臉上,一時間刺痛了蕭毅瑾的眼睛,讓他淚流滿麵。蕭毅瑾陛下眼睛絲毫不顧腳下,踉踉蹌蹌的跑了出去。 在下最後一階台階之時,腳下一滑,失控地向前撲去。 陸成澤連忙上前,將蕭毅瑾抱在懷中,伸出手抹去蕭毅瑾眼角的淚水,柔聲道:“陛下,可還好。” 蕭毅瑾沒有回答,伸手用力的將陸成澤推開,快速的向前跑去。 陸成澤看了看大殿,又看了看蕭毅瑾遠去的方向,終究選擇向蕭毅瑾的方向走去…… 蕭毅瑾一來疾行,跑到寢宮,將整個人埋在柔軟的床榻中,緞綢被子蒙了臉,將自己置於黑暗之中,好似這樣就不用再麵對那些讓他無所適從的事情。 陸成澤悄然走了進來,看到寬大的龍床之上小小的凸起,便坐在床邊,伸手輕輕拍了拍,柔聲道:“陛下,不要捂著自己了。” 蕭毅瑾毫無反應。陸成澤再次說道:“這些事情都是我們的錯,當年太後也沒有辦法,這是他唯一能為自己掙得的生路,不是韓陵也會是其他人,與其是其他人,還不如是韓陵。”說著,陸成澤悵然地歎息道:“至少他們之間有情。” 蕭毅瑾將被子掀開,凝望著陸成澤,苦笑了一聲,問道:“所以亞父,也早就知道,朕並非皇室血脈?” 陸成澤微愣,而後回過神來點了點頭。 蕭毅瑾仰麵看著頭頂的帷帳,嘲諷的笑了笑,慢慢笑出了聲:“嗬嗬,朕算什麽?” 陸成澤鄭重的回答道:“陛下,在微臣與太後心中,陛下比一切都重要。” “亞父朕的這麽想嗎?”蕭毅瑾問道。 陸成澤點頭:“是。” 蕭毅瑾輕輕搖了搖頭:“恐怕母後不是這麽想的。” 在太後心中,最重要的是陸成澤,還有韓陵,或許還有其他的什麽人。總之他蕭毅瑾,絕不會是最重要的。 “在陛下年幼之時,感染天花,所有人都避之不及,太後卻事事親為照顧陛下。” “陛下剛登基之時,從假山摔下來,太後衣不解帶照顧陛下,整整三日不眠不休” “陛下練箭是時常劃傷手指,太後日日泡在太醫屬,逼迫太醫研製出快速結痂的藥物” “……” “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你們之間的情分。”陸成澤平淡無波的聲音好像有魔力,讓蕭毅瑾的心中安定了不少,陸成澤繼續說道:“陛下的荷包,陛下的扇套,陛下的羅襪、陛下的裏衣,太後每一年都會為陛下做上一兩件……若是無情,太後又何必勞神做這些?” 蕭毅瑾側過頭看著一旁的陸成澤,伸手握住陸成澤的手臂,問道:“那亞父呢?對朕可有情?” 陸成澤點了點頭,緩聲道:“陛下是微臣看著長大的,這些年來從未有人如陛下這般與微臣相處這麽長的時間。” 蕭毅瑾輕笑了一聲,用力拉過陸成澤的手臂,陸成澤猝不及防一下子撲倒在蕭毅瑾的身上。 蕭毅瑾環住陸成澤腰,一個翻身將陸成澤壓在身下,注視著陸成澤眼睛,道:“無論亞父說的是真是假,朕都信了。” 說著不等陸成澤答話,低頭吻上陸成澤嘴唇,不再如以前那樣隻在唇瓣上徘徊,而是探出舌尖,描繪著他的唇形,撬開陸成澤緊抿的薄唇,將他冷漠的唇暖化。牙齒輕輕啃噬著他唇內的軟肉,舌尖抵開他的齒關,細細舔舐過他口中的每一處。 陸成澤掙紮著,欲伸手將身上的蕭毅瑾推來,蕭毅瑾卻固執地壓住陸成澤的雙手。 蕭毅瑾抬起頭道:“母後說愛朕,亞父也說愛朕,可朕絲毫感受不到你們的愛,這是為何?” 陸成澤偏過頭,無力地說道:“臣對陛下的愛,並非這種愛。” “可朕隻想要這種愛。”蕭毅瑾固執著,依然緊緊壓住陸成澤,他眼眶中盈滿了淚水,此刻有一滴滴落在陸成澤臉頰上。 陸成澤轉過頭看向蕭毅瑾。 蕭毅瑾卻依然凶狠的看著他,蕭毅瑾紅彤彤的眼眶讓所有的悲傷統統都藏了起來,依然如以往一般惡劣的說道:“我知道你們想讓朕放了韓陵。”說著話鋒一轉,咬牙道:“憑什麽,憑什麽難過的隻有朕一人。” 陸成澤歎了一口氣,柔和地看著蕭毅瑾道:“陛下,讓韓陵離開京城,去邊城,去江南,去任何地方都好,隻要留他一命就行。” “他也愛著陛下,這些年來不婚無嗣獨孤一人,心心念念唯有陛下與太後,每年都會去山中為陛下獵取一隻頭狼,將狼牙交給臣再轉交給陛下。他也想要如父親般陪伴陛下,可是不行……” “你們所有人都有苦衷,唯獨朕是嗜殺的惡人!”蕭毅瑾惡狠狠地說道,再次俯身吻上陸成澤嘴唇。 此刻的陸成澤沒有再如先前那樣掙紮,而是順從的接受著,生澀而安靜,一動不動任由蕭毅瑾作為。好像是在包容一個惡作劇的孩子一樣,眼中毫無情欲。 過了很久,蕭毅瑾從陸成澤的唇上移至臉側,細細密密親啄至耳垂,炙熱的呼吸噴灑在耳蝸,陸成澤下意識地閃躲。蕭毅瑾一口含住他的耳垂舔*吮吸。 陸成澤難耐的皺起了眉頭,輕喚了一聲“陛下……” 蕭毅瑾依然眼圈通紅,甚至比剛剛紅的更過分,他啞著嗓子輕笑著道:“你們想讓朕放了韓陵,也未嚐不可?”說著再次湊近,含含糊糊的說道:“亞父,可願為韓陵付出代價?” 蕭毅瑾的手指順著衣領伸進了衣衫裏麵,他炙熱的手掌貼在陸成澤胸口,讓陸成澤胸膛跳動的更快。 陸成澤很明白蕭毅瑾說的是什麽意思,他想要救韓陵,可是他總覺得不該如此。 而蕭毅瑾沒有給陸成澤多加思考的機會,他直接順著衣襟拉開陸成澤的腰帶…… 床榻邊,衣服亂糟糟地團成一團。 帷幕垂下,遮掩住裏麵一切春情,隻是時而傳出清淺的嗚咽之聲。第107章 放人 寢宮裏散發淡淡的腥膻味,說不出是難聞還是不難聞,但今日氣味卻讓蕭毅瑾格外興奮。 蕭毅瑾仰躺在床上,陸成澤趴俯在一旁,整張臉深深地埋在軟枕中,一頭墨發淩亂地散開,輕薄的絲被蓋在兩人身上,遮掩住滿身痕跡。蕭毅瑾伸手抓住他的一縷發絲湊近唇邊輕吻。 過了片刻,小金子悄然走了進來,隻當自己又聾又瞎,什麽都看不見、什麽都不知道。他掀開帷幕,垂首輕聲道:“陛下,凝華宮的湯池已經備好。” 蕭毅瑾點了點頭套上褻褲,隨手披了件長衫便從床榻上起來,用被子將陸成澤裹好,打橫抱了起來,徑直走進凝華宮,一路上所有人都被清空。 凝華宮中的湯池,今日特意加了一些舒筋活血的藥材,整個殿中都散發著淡淡的藥香。 走進最裏麵,蕭毅瑾將陸成澤放在池中,自己也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被微燙的水沾到,陸成澤不適地呻吟一聲,慢慢睜開了眼睛。 蕭毅瑾此刻滿足又慵懶地靠在池壁上,看著陸成澤,道:“亞父,可還疼?” 陸成澤抿著唇不知該如何作答,不明白為何事情回到了這般地步。 這天下唯他與蕭毅瑾不應發生這種糾葛。 蕭毅瑾伸手摟住陸成澤,在他耳邊輕聲道:“應該還會有點疼吧,朕瞧了都紅腫著呢,不過無妨,多做幾次便好了。”說完,蕭毅瑾舉起手臂,指了指上麵的掐痕,道:“朕也覺得疼,但是無妨,心裏歡喜,便是疼也覺得開心。” 陸成澤的臉上染上一層薄紅,不知是羞是惱,他深吸了一口氣,道:“陛下,我們本不該如此,此事是錯,往後絕不會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