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點了點頭,想了想又道:“話本子以後就不要看了,若是想看閑書跟你亞父要,讓他給你找些山河遊記啊、神話故事之類的書,也很有趣味。”說完又補充了一句:“宮女不要就算了,但是男女之事還是要知曉,本來這種事情應該家中長輩教導,可也不能讓你亞父教你,還是得敬事房的人來。” 陸成澤雖然知曉男女之事,但他卻是個太監,若是讓陸成澤教導蕭毅瑾這種事情並非不可,但這卻是在往陸成澤的傷口上撒鹽,無論是太後還是蕭毅瑾,都不是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蕭毅瑾無奈地歎息著拒絕道:“不用了母後,兒臣......” “聽哀家的!”太後打斷了蕭毅瑾的話,一口決定道:“我明天當敬事房的人過去一趟,你不許再將人打發了。” 蕭毅瑾無奈的歎了口氣點頭同意。 來就來唄,他不想睡難道還能有人扒了他的褲子非逼他睡不成......第43章 離了壽安宮,蕭毅瑾信步在宮裏走動,一路走出後宮。站在長廊盡頭,左右看了看,左邊前往禦書房,右邊去往乾清宮。 正在蕭毅瑾籌措不前之際,小金子揣摩聖心,上前一步道:“九千歲現在正在禦書房批閱折子,陛下要不要去瞧一瞧?” 蕭毅瑾側過身,狠狠瞪了小金子一眼,咬了咬牙轉身向右。 他的腳剛剛抬起,還沒踏出一步,小金子在身後幽幽的說道:“敬事房李公公承太後懿旨,正在寢宮等著陛下。” 蕭毅瑾還沒踏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轉過身來抬腳輕輕踹了小金子一腳,怒道:“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小金子低下頭伸手撣了撣衣服下擺的鞋印子,雖然不疼但請罪的話脫口而出,道:“奴才知罪。” 蕭毅瑾看著他毫不走心的請罪,心中怒氣更甚,伸手狠狠拍了拍小金子頭上的紗帽。 小金子笑著將頭上的帽子正了正,臉上掛著諂媚的笑意,問道:“陛下,您想去哪邊?” “哼!”蕭毅瑾冷哼了一聲,道:“膽大包天居然敢打趣朕了。” “奴才不敢。”小金子低著頭道:“這左右兩條路您總要選一邊。” “你以為朕會怕?”蕭毅瑾義無反顧的轉身向右,大步走向乾清宮。 小金子抿著唇偷偷地笑了笑,才小跑著跟了上去。 李公公已經候在了乾清宮門口,一見到蕭毅瑾回來,臉上立即堆滿了笑容,上前跪地請安:“奴才見過皇上,皇上金安。”“嗯。”蕭毅瑾冷漠的點了點頭,直接向裏走去。 李公公愣了一下,皇上沒叫起,那到底能不能起呢...... 不過又想這次是奉了太後懿旨過來的,心中便安定了不少,直接起身追上蕭毅瑾進入寢宮。 乾清宮主殿是蕭毅瑾的寢宮,分外室與內室,蕭毅瑾徑直走進內室坐在龍床上。 李公公看著蕭毅瑾麵無表情的模樣,頓時心中又不安起來,尋常皇子們到了年紀通曉人事之時,都會有些少年的羞意,縱使再如何正經,也會對這種事有些好奇。 偏偏如今的皇上怪得很,對這種事情非但不期待,反而有些抗拒,這就讓李公公不懂了。 其實蕭毅瑾隻是不喜歡被旁人安排罷了,他明明是一國之君卻事事都做不得主,朝堂上也就罷了,可就連平時的衣食住行都要受宮規所製。 衣著稍微奢侈一點,就會被禦史參奏,偏偏還要笑著接受,否則便是昏庸。 宮規所製,正所謂食不過三,每道菜都隻能吃三口,再喜歡也不能表現出喜歡,不喜歡也不能表現出討厭。 如今便連睡覺都要被旁人安排,無論他願不願意,需不需要,都要接受。 偌大的皇宮就像是個牢籠,將他死死困住,層層保護就像枷鎖壓得他喘不過氣,不能隨意出行,偶爾出宮都要偷偷摸摸。 明明他是大周的皇帝,是整個天下主人,可是他卻連自己的主都做不了。 何其可笑,又何其悲哀。 他知道,今日本不該與陸成澤爭執。陸成澤是對的,他的決定是對目前朝堂以及國家,局勢最有利的選擇。 可是他又痛恨自己的無能,眼睜睜的瞧著身邊的人踏入險境,他不甘也不願卻無能無為,好似隻要反對了,縱使無用,他心中的自責便能減輕一般。 蕭毅瑾倚在床框上,腳尖懸在床邊晃了晃,道:“母後讓你來做什麽的?有什麽要說的就說吧。” 李公公弓著身畏縮著道:“太後娘娘讓奴才來教導陛下男女之事。” 說著從懷中掏出一本冊子,弓著身高高舉過頭頂。 小金子上前接過李公公手裏的冊子交到蕭毅瑾手上。 蕭毅瑾接過後,百無聊賴地隨意翻了翻,看著圖冊上衣衫盡失,赤裸裸相擁在一起的兩個小人,頓時坐直了身子。 李公公瞧蕭毅瑾好似提起了些興致,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道:“陛下,男女身體各有不同,並非隻在胸前,更重要的是在下身。” 蕭毅瑾翻過一頁點了點頭,饒有興致地看了起來,前世的時候他是看過春宮圖的,那時候與周安德要好,周安德偷偷帶進宮裏獻於他賞鑒,但是畫工粗糙,遠遠比不得手上這本精美細致。 不過上輩子的他就是個毛頭小子,初次見到春宮圖就興奮得熱血上頭,畫工反倒是其次了。 李公公獻給蕭毅瑾的這本乃是專門特製,集合了眾多圖冊所長,各種風格都有。 李公公笑著繼續道:“陛下手上的圖為避火圖,不是什麽汙糟之物,尋常百姓家都會在女兒出嫁時,作為陪嫁之物給女兒壓箱底用的,有避禍驅邪之意。” “哦”蕭毅瑾淡淡的應了一聲,繼續翻著手上的圖冊,縱使蕭毅瑾不待見敬事房,也不得不承認術有專攻,這本辟邪的春宮圖冊水準極高,人物樣貌好看,姿勢眾多卻又充滿美感。 “男為陽女為陰......”李公公毫不在意蕭毅瑾的冷淡,看蕭毅瑾沒有發怒,直接趕他出去,就心滿意足的繼續道:“男女身體不同,所以......” “嗬”蕭毅瑾輕笑了一聲打斷了李公公滔滔不絕的話,將手中的圖冊翻轉過來對著李公公道:“這是什麽?” 李公公舔了舔唇,定睛一看,頓時嚇個半死,額頭上的冷汗一茬一茬地往外冒。 隻見圖冊上兩個人肢體交纏在一起,一人從後方擁住另一人,兩人身體相連,前麵那人難耐地抓住床帷,可身前赫然挺立著隻有男人才會有的事物。 李公公頓時嚇得跪了下去,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來,祈求著看向蕭毅瑾,重重的一個頭磕了下去。 蕭毅瑾皺著眉道:“朕就是問你這是怎麽回事,你好好講與朕聽便是了,並沒怪罪於你。” 李公公閉了閉眼,幹啞著嗓子道:“除了男女陰陽調和,亦有男男以陽補陽......” 蕭毅瑾將畫冊重新轉過來,看著上麵上個交纏在一起的人,喃喃道:“還能這樣?” 李公公趴在地上,低著頭聽到聲音,以為蕭毅瑾在問他,於是顫抖著解釋道:“是。” 李公公覺得自己應該以死謝罪了,本來皇上就不好女色了,如今居然還把皇上往男色上引,這若是出了什麽岔子,他萬死難辭其咎! “有點意思。”蕭毅瑾頓時眼睛亮了,連忙往後翻了翻,但卻都是男女相交,獨獨這一張不同,恐怕是選定圖冊的時候誤放了進去的,蕭毅瑾好奇地問道:“這種事多嗎?” “還...還挺多的?”李公公支支吾吾地說道,他不想這麽回答,但又不敢欺君。 “是嗎?”蕭毅瑾更加好奇了,他前世的時候這種事情可是聞所未聞,竟不知男人與男人也可。 李公公慌亂地點了點頭道:“宮中孤寂,會有些太監與宮女結成對食,互相慰藉也算有個伴,但也有些太監之間互有好感也會相伴在一起相互扶持。” “是嗎?”蕭毅瑾知道宮女與太監會結成對食,不過很少,大多數宮女年滿25歲便可出宮,也有些出不了宮的宮女,很多有上進心的會爬上龍床。 李公公現在腦袋亂成了一團漿糊,迷糊地回著話:“還有些貌美的小太監也會被貴人收為孌寵。” “哦,有這回事?”蕭毅瑾頓時興致勃勃地問道:“快給朕講講。” 李公公當時脫口而出,話剛說出口就反應了過來,後悔得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自己。 然後悄悄抬頭窺探了一眼蕭毅瑾的神情,發現蕭毅瑾終於有了少年該有的模樣,充滿了興奮與好奇,但此刻李公公恨不得他重新回到剛剛興致缺缺的樣子。 “快說,快說......”蕭毅瑾見李公公不說話,連忙催促道。 李公公見含糊不過,隻能滿臉悲切地老實交代道:“先帝未登基之前,大皇子聲名鼎盛才是更有可能繼位之人,不過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太子之位非大皇子莫屬之時,大皇子忽然爆出龍陽之癖,外置別院養子十幾個相公,還......” “還什麽?”蕭毅瑾身體微微前傾,顯出一副迫不及待知道下情的模樣。 “還與身邊的太監有染。”李公公抖著聲音道。 蕭毅瑾瞪大了眼睛,覺得難以置信:“可是史官明明不是這樣記錄的,史冊上說,大皇伯冒犯聖顏,降王為公貶責臨州......” 李公公歎了口氣道:“此事有損皇家顏麵,太上先皇抹除了所有痕跡,涉事之人全都封了口,陛下之令史官也不得不從啊。” 蕭毅瑾點了點頭,頓時恍然大悟,一個皇子本該冊封王爵,親王的位份撈不著,再不濟也該是個郡王啊。 皇子之身若要貶責不可無緣無故,卻又不能隨意構陷,真實了原因上不得台麵,便隻能用一句“冒犯聖顏”含糊過去了。 忽然蕭毅瑾想起了前世,他在史冊中將陸成澤的功績抹去,不由自主譏諷地笑了笑,史冊真是個任人打扮的小姑娘,權勢之下到底掩埋了多少真相?第44章 蕭毅瑾視線轉回手中的畫冊,雙目緊緊盯住了畫冊上交纏在一起的兩個人身上。 恍惚間,靜止畫麵上的兩個人好似生動了起來。 前麵那個滿臉春情,雙手拽緊了床帷的人,讓蕭毅瑾忽然想到了半月前。 那時的陸成澤也如這般,緊緊地閉著眼睛,臉上泛起一層紅暈,似羞似惱,活色生香好看極了...... 跪在下麵的李公公看著蕭毅瑾陡然變好的神情,想起了太後的交代,小心翼翼地建議道:“陛下,您可要親眼瞧一瞧男女之間的差別啊?” 蕭毅瑾沒有說話,小金子察言觀色,衝著李公公悄悄揮了揮手。 李公公知意,立即躬身走了出去。 一時間,寢宮內隻剩下蕭毅瑾與小金子兩人,蕭毅瑾伸手摸了摸畫冊上的那個人,輕笑著一聲道:“小金子,你說鎮安王待朕好不好?” “自然是好。”小金子輕聲答道:“奴才家中貧寒。自小便被賣入宮中,早已忘記了家人,但奴才心目中的父親,約莫便是鎮安王待陛下這般好了吧。” 蕭毅瑾將畫冊合上,整本書卷成一個圓筒撐在下巴下麵,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道:“鎮安王待朕這麽好,一定很喜歡朕吧。” “那是自然。”小金子笑著道:“這世上誰會不喜歡陛下、敬愛陛下、崇敬陛下?” “那不一樣!”蕭毅瑾反駁道,雖然他現在還不知道有什麽不一樣,但是他心裏明白陸成澤對他的喜歡,絕對與世上其他人不同。 旁人對他的喜歡,大多是因為皇帝這個身份,而非是他蕭毅瑾本身,唯有陸成澤願意為他肝腦塗地,甚至願意為他去死。 以往他很疑惑,陸成澤為何能為他做到這種地步,從前世起便百思不得其解,為何陸成澤願意用性命為他鋪路,願意將所有的一切都給他。 今日看了這張畫冊才恍然大悟,原來陸成澤喜歡他,如女子一樣喜歡他。 蕭毅瑾心中瞬間豁然開朗,頓時心情大好,難怪前世陸成澤對他喜好女色麵色不虞,他納靜妃時反對,收花魁時也反對,甚至與他爭吵。難怪前世願意收養他的皇子,原來是陸成澤喜歡他啊! 蕭毅瑾腦海中不斷回想著陸成澤為他做的一切,那些怒氣是恨鐵不成鋼,那些氣惱是愛之深責之切,那些對他失望的神情都是深沉的愛意...... 不多時,李公公帶著兩名宮女走了進來,兩名宮女一人清純,一人嬌媚,各有千秋卻都是極漂亮的美人。 “見過陛下,陛下金安。”李公公帶著兩名宮女請安。 聲音一下子將蕭毅瑾的思緒拉回,縱使見麵前的人是他極不喜歡的李公公,也絲毫不影響蕭毅瑾的好心情。 “起來吧。”蕭毅瑾擺了擺手,將手上的書冊塞到了身旁的軟枕下麵。 李公公衝著身後使了個眼色,兩名宮女立即寬衣解帶,不多時便赤裸裸的站在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