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寧。”塞北王伸出手摸著他的臉,又喊了一聲。  “大王,我在。”殷寧不知道如何是好,隻能任憑他的手貼在自己臉上,揉揉捏捏。  “別叫我大王......我好想你,寧兒。”塞北王把頭埋在殷寧的頸窩裏,呼吸灼熱呼吸,幾乎要將殷寧的皮膚燙到了。  他似乎從胸前這個人的心跳聲中感受到了什麽不一樣的東西。  “成......淵?”殷寧想起之前塞北王向他說自己的名諱,試探著小聲喚道。  塞北王放在他臉上的手驟然力道加重,呼吸急促,殷寧也恍惚覺得,這個名字似乎有點熟悉。第15章 能否休妻  “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你?”殷寧很想問一問。  然而這話他也不敢問出口。想想自己也是荒唐昏了頭,塞北王從小就生在西北,恐怕到過最靠東的地方就是前幾天打到過的金沙關,怎麽會和一直生長在京城的自己見過麵呢。  “這個名字好聽嗎?”  塞北王嬌羞地依偎在殷寧的胸口,幸福地看著窗外的月色。  為了靠著殷寧,他用力往下縮,因為身高太高,雙腳都伸出了床麵,懸在半空中。  殷寧被他壓得有點喘不過氣:“唔,好、好聽。”  “那是因為寧兒有才華。”塞北王說。  “嗯,有才華。”殷寧順著他說,半晌後反應過來,“嗯?和我有什麽關係?”  塞北王支起身子,一頭黑長秀發從肩頭垂落,我見猶憐。  他不打算等殷寧自己想起來了。一寸光陰一寸金,人生苦短,他要和殷寧餘生的每一天都鑲上金邊。  “我兒時去過一次京城。”塞北王認真地看著殷寧的臉說,“我和兄長走散了,你救了我。帶我吃飯、買小玩意兒,還讓我當你的小廝,帶我去過一天學堂,記得嗎?”  殷寧這下子是真的傻掉了:“什麽?”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朝看盡長安花。”塞北王含情脈脈地念著,“你就是我的長安花。”  殷寧皺起眉頭,冷靜地審視塞北王。  去學堂,怎麽也要十歲了吧。  根本沒印象啊。  “我忽然和兄長、侍從們走散,雖然佯裝鎮定,但內心又孤苦又無助。我在那大街上被推來搡去,險些被來往的路人踩在腳底下。”塞北王說,“幸好你把我拉起來,還拉著我的手跑到安全的地方。”  不怪殷寧不信,任誰都實在是恨難想象塞北王小時候孤苦無助的樣子。  殷寧在腦海中尋找著這麽一幕,隱隱約約地有了點記憶。  “你是那個又黑又瘦、被醉仙樓大狼狗追著咬的那個小乞丐?”他遲疑地問。  塞北王老臉一紅,撲下來靠在殷寧胸前:“是我。”  他以為殷寧會說他調皮,結果殷寧被他壓得咳嗽兩聲後,感慨道:“你是真不要命啊。”  他終於想起塞北王是誰了,雖然記憶也不是很真切。  那大概是他剛去上學堂的頭一年,現在認真回想起來,記憶裏隻剩下幾句詩文。  他家裏的仆人把他從學堂接回來,因他鬧著要吃糖葫蘆,被纏得受不住,隻能帶著殷寧去買。  殷寧拿著剛買的糖葫蘆高高興興地走在路上,糖葫蘆上纏裹的冰糖泛著瑩瑩夕陽日光,看起來美麗勝過世間的一切瑰寶。  然後,一個小男孩迎麵跑來,恰好把他的糖葫蘆撞落在地,上麵沾滿了灰,冰糖摔得粉碎。  殷府的下人如何能忍,揪住那小子就要打。  “哎!”殷寧本來還在難過,一看這小孩要因自己而受苦,連忙撲上去護住,“不要打他。”  就在此時,街上的路人們驚呼著閃躲,殷府的人才發現那小子後頭竟然跟著一條半人高的大狼狗!  下人嚇得手一鬆,塞北王就跌坐在地上。他回頭看了看那可怕的狼狗,又看了看麵前一雪團子一樣可愛的小殷寧,心一橫,竟然沒有再逃,手腳張開護住了這個小團子。  “嗚嗚~”身後傳來狗的悲鳴聲,那發了狂的狼狗已經被來人一腳踩住喉嚨,倒在地上。  殷寧緊閉雙眼,好一會兒才敢睜開,他見自己和身上掛著瑟瑟發抖的小男孩都安然無恙,才拉著他一起站起來。塞北王嚇得眼淚鼻涕都出來了,看起來跟乞丐並無兩樣,殷寧還幫他拍了拍身上的土。  塞北王如夢初醒,不好意思地看著殷寧。  “哥哥!”殷寧卻沒有管他,向踩著狗的那人撲了過去。  “哥哥,你好厲害啊!”殷寧小心翼翼地繞過那條已經沒有戰鬥力的狗,輕輕拉住來人的衣袖,仰著的小臉上全是崇拜豔羨。  那人穿著盔甲,笑眯眯地摸了摸殷寧的腦袋:“小殷寧下學了?今天學的怎麽樣呀。”  殷寧也忘了自己當時跟堂哥說過什麽,隻記得自己被堂哥抱到馬上,一路同騎驕傲地回家後,發現那個小乞丐還跟著自己。  他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也不知道是怎麽跟上來的。  “你跟著我幹什麽?”殷寧剛和堂哥道別,就看到他從石獅子後頭探出一個腦袋。  不知道為什麽,一向豪邁的小塞北王看到剛剛殷寧坐在別人懷裏,就老大不樂意。  “我、我,誰跟著你了,這條路是你家的嗎?”他板著臉說。  殷寧撲哧一聲笑了:“這是殷府,這條路就是我家的呀。”  他已經懂很多事,看麵前這個小男孩衣衫破爛,臉上還有可疑的黑色汙痕,輕輕地咬住嘴唇打量他。  “......哼!你家的路,我還不稀罕走呢!”塞北王覺得失了麵子,很委屈,轉頭就要離開。  “哎,你上哪兒去呀。”殷寧自覺玩笑開過了,連忙追在他後麵不讓他走。  “我愛上哪兒上哪兒,你管不著。”塞北王一被哄,一反常態地耍起了性子,“這京城這麽大,總有地方不是你家的吧,我上那些地方去。”  “對不起嘛。”殷寧拉住他的腰帶,“我說錯話了,你不要走,你來我家陪我玩好不好。”  塞北王一聽就馬上停住了腳步,他轉過身,別別扭扭地說:“真、真的?”  “對呀,我想邀請你來我家做客,我家裏好吃的可多啦!”殷寧努力誘引道。  塞北王心裏不屑的很,中原的東西難吃死了,連宮裏皇帝老兒的飯菜都是一點辣味兒都沒有,吃得人直犯困。  誰稀罕這些好吃的呢,塞北王肚子咕嚕嚕響著,老老實實地跟著殷寧進了大門。  想到那個總是別別扭扭、給他惹了許多麻煩後來又忽然消失的小乞丐,殷寧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竟然是你?”  兩人的距離瞬間拉近,殷寧對塞北王的敬稱都不見了。  “你為什麽忽然走了,我找了你好久。”殷寧有點不高興地說。他其實都不記得對方叫什麽,也不記得自己給他起名叫什麽成淵。  隻是他下意識地覺得,現在跟他表現地親密一點,對於他的處境來說絕無壞處。  “我父王的手下把我帶走的,我沒來得及跟你道別,遺憾至今。”塞北王認真道歉,“對不起。”  殷寧忽然心頭一動:“那、那看在我們小時候的情分上,你能不能......”  他支支吾吾的,塞北王洗耳恭聽。  “你能不能把我休了送回去呀。”  塞北王眼前一黑,險些栽倒在地。第16章 如何彌補嬌妻  屋裏本來就熄了燭火,隻靠窗外的一輪圓月照亮。塞北王又伏在殷寧身上,背著光,令人看不真切他臉上的表情。  “行嗎?”殷寧他見塞北王沒出聲,以為他沒聽清楚,又問了一遍。  他鄉遇故知,自然而然地對他產生了依賴和信任,殷寧的警惕性瞬間變得很低。  “萬萬不可。”塞北王感覺自己要杜鵑啼血了,還沒正兒八經辦過禮,怎麽就能和離呢?!  “哦。”殷寧被斷然拒絕,有點不高興。這人怎麽這樣。  “難道寧兒不願意跟我共度餘生?”塞北王也不高興,殷寧怎麽這樣。  殷寧這才發現自己說錯了話,連忙解釋道:“非也,我當然願意與你......共度餘生。可如今的身份並不合適,你我皆為男子,這、這如何使得。”  塞北王冷漠地想,皆為男子又如何。之前不知道自己是誰的時候使得,現在如何就使不得了?  他心裏一邊惡狠狠地想,早知道就不該將此事告訴殷寧,趁他戰戰兢兢之時把人給辦了。另一方麵又忍不住愁腸百結,難道自己小時候沒有給殷寧留下好印象?  無論有沒有留下好印象,這個男人,他絕不放手。  “寧兒趁早休了這念頭吧。”思慮周全後,塞北王鬥誌昂揚,霸道且不容反駁地說,“待到下一個良辰吉日,我們必定要成婚洞房。到時候寧兒就是哭,我也不會心軟的。”  殷寧看著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投來的灼灼實現,忍不住害怕地吞了吞口水。  看這塞北的漢子個個人高馬大,怎麽能把一個大王給憋成這樣?  塞北王說完後就從他身上下去,拉過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團,遠離殷寧滾到床邊去。  殷寧無語地看著塞北王,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他也扯過一床紅色繡花的被子蓋上,內心惴惴不安。  不知道為什麽,殷寧總是覺得自己到底是有點對不住塞北王。但他是還帶著病,又折騰得疲憊困倦,殷寧此時很難再想些別的,沒一會兒就沉沉睡了過去。  背後響起了毫不設防的可愛鼾聲,塞北王憋得臉通紅,從被子裏鑽出來。他轉過身,鑽進殷寧的被窩,伸出雙手從背後牢牢抱住了他,抱了滿懷的心愛柔軟,這才心滿意足地進入夢鄉。  殷寧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了。  他頭有點暈,睜開眼先摸了摸身邊的床鋪,冰冰涼涼,看來枕邊人早已起床多時。  “少爺。”阿風正遵命坐在旁邊的桌子上剪紙,到底是從小就跟著殷寧的人,馬上察覺到了床榻之上的動靜。  “阿風。”殷寧很是意外,“你沒事吧。”  阿風激動地搖搖頭:“我很好,少爺不必掛念。這不是大王把我調過來服侍您,還讓我剪些窗花,並將技藝傳授給宮人們,待大婚時要用。”  殷寧疑惑不解:“我倒不知你什麽時候學過這東西?”  阿風跑到桌邊,將剛剪完的窗花拿過來給殷寧看。  “正是呢,我哪裏會剪窗花,這不是,一大早晨連個像樣的都沒剪出來。”阿風也發愁,“可大王下了令就去上朝議事了,我哪有時機反駁推脫?”  阿風怕殷寧煩愁擔心他:“沒事的少爺,想必塞北沒多少人見過窗花剪紙,不時興這些。阿風我盡力一試,大不了,挨一頓板子就是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天子門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磕誰誰BE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磕誰誰BE並收藏天子門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