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琅心中好笑,說:“你以為我這次來,什麽都沒帶?隻是千裏尋歡?”  沈成背著他躺,冷冷道:“不然呢?”  顧琅湊過去低聲道:“沈子蘭的路引,在州衙。還沒來得及給你。”  將信將疑的,沈成回頭:“真的?”  顧琅忍笑:“真的。沈清風平反了,我來北州之前,就重新弄了你的路引。”又突然把臉挎下:“不過……”  沈成從他表情揣摩出來了,慌張道:“先,先欠著,改日。我今日不成了……”  顧琅在他耳邊說:“概、不、賒、賬。”  /  李嶽十分關切地打量著沈成,許久,訥訥問:“沈兄,你昨晚宿在山邊了?”  沈成心中一緊,佯裝鎮定道:“何,何出此言?”  “我看你,像是招惹了什麽不得了的蚊蟲。”李嶽微一思索,“還是宅子被人劫掠?你和人動手了?”  感謝各位老爺相伴,正文不久就要完結啦,完結下馬甲(因為怕自己坑了)!番外看肝髒情況再決定寫多少【吐魂  進入論壇模式1726/142/4第48章 調令  李嶽興衝衝湊過來,又仔細把沈成瞧了一把。  這回,他生出了一個大膽地猜測。  不知為何,他想起了每月十五,都會來北縣的那個年輕商賈,畢竟除了他,李嶽實在想不到其他可能。沈成俸祿與自己一樣的微薄,自己尚有一個刑部郎中的爹,可沈成卻沒有。  他也總要生存的……那個商賈看著就很是富裕。  驚悚之餘,李嶽更生出幾分同情來。  一時間,兩人均是神色古怪。  “手裏拿的什麽?”沈成先移開了話題,盯著他手裏的一遝東西發問。  李嶽這才回神:“哦,這是你上次問的,詔獄犯官出入記檔。但也隻有出入記檔了,裏邊兒發生了什麽,沒人知道。這還是托了一大圈人,你可要好好謝謝我!”  李嶽還是有些膽顫,不禁道:“又是撫州案,又是詔獄的……沈兄,咱們可算是過命的交情了。”  沈成看他一派擔憂的模樣,忍不住笑著點了兩個頭。  盡管早有心理準備,可當他接過來那本冊子的時候,心情依舊沉重著。他緩慢的翻看,直到翻開前年的欄目。  心中咯噔一下,臉色霎時變得難看起來。  李嶽依舊坐他在身旁,沈成強捺住心中情緒,在李嶽看不到的桌幾下,修長的手指摩挲著那個名字,宛如撫摸著顧琅身上,那些尚且不算陳舊的傷疤。  李嶽遞了茶盞過來,感慨道:“永國公進去過二十來日,但卷宗沒提什麽事。詔獄內中,屬大內管轄,泄露者受刖刑。我們是看不到的。我驚的一夜不眠!”  李嶽臉上還帶著些欽佩:“據說永國公年輕有為,很得如今萬歲爺青眼,將來必是東宮輔臣的料子。”  沈成已經在神遊,但還是心不在焉的附和了一聲。  李嶽眼眸一撥動,轉而又笑問道:“他有多年輕?多‘有為’?沈兄見過嗎?”  這問題沈成沒法兒答……  /  馮美玉帶著一壺酒,進了三元巷的宅邸。但他臉上愜意的神色逐漸斂下去  沈成正在收東西。  “要走?”馮美玉往椅子上坐下。  這櫸木椅是他置辦的,隻因為當時沈成說看公文腰疼,他多墊了三個墊子。  如今還軟和著。  沈成垂著眸子:“嗯。”  語氣極淡,沒有半點戀戀不舍。  馮美玉打量著他。  幾眼就瞧出來了,這人昨夜經曆了一場極酣暢的雲雨之事。  “去澤京?”馮美玉有些自嘲地笑了,“我能跟你打個商量嗎。”  沈成露出一個友人之間的親昵笑容:“講啊。”  “別去澤京了,烏煙瘴氣的。我帶你出海,去看你從沒有見過的國。”馮美玉盡可能把事情講得繪聲繪色,“柑橘甜的不像話,梨子卻是古怪的,沒有水分。”  沈成很感興趣:“哦?這麽有趣。你倒是活的精彩。”  馮美玉眼睛亮了起來:“你這一身才華,出海後,必定奇貨可居,值得千金。”  沈成眉眼都帶笑意:“你該不會還要再告訴我,另有許多貌美的小娘子?”沈成靠著他椅子扶手,整個人放鬆下來,“我幾時能吃你的喜酒?”  馮美玉沉默了。  不是因為沈成傻,而是因為他發現,沈成已經將他看透了。他但凡稍往邪處說,沈成就會想要吃他的喜酒,就會問他什麽時候找個小娘子作樂。  這不是第一次。  沈成從前分明再三申明過,他不好龍陽邪事。  但馮美玉有一種直覺,他與那個姓顧的,絕非一般關係。  馮美玉不甘心極了。  到底因為什麽?  隻是因為在金陵的時候,沈成不嫌棄他當時的卑賤境地,指點過他的文章嗎?可他分明已經幾次三番救過沈成的命,早該兩清了……  在北州再次重逢的時候,沈成獨身一人,形容枯槁,手腕子上全是大枷磨出的血泡。  他以為他的機會終於來了。  房門就在那裏,他隻要現在起身去關上,便能強迫他、行些夙夜夢魘之事。三個沈成也打不過他。  倏爾間馮美玉笑了。  他閉上眼,啞聲道:“子蘭,一路保重。”  沈成拎起一個小包袱,往門外走,“保重。”  他將要跨過門檻的時候,馮美玉猛抬頭道:“子蘭,我心悅你。”  沈成頓住腳步,卻沒回頭。  雖然這句話,就連顧琅也從沒說過。  “我不畏世俗,你是知道的。也不是要強留你。你若不願意,便當我沒說吧。我今日留過你,此生無憾了。”  沈成回頭看向馮美玉,笑了笑:“卓瑜,佛曰人生八苦,你栽在了‘求不得’上。”  沈成把門推到底,於是日光灑進屋子,灑在了馮美玉身上,暖意蔓延開來。  “卓瑜,我敬賢不敬嫡。你聰穎無比,又能吃苦,來日必有大作為。”  馮美玉手指顫了一下,大作為?這三個字聽起來就十分孤寂。他頹然笑了,“你還當我是摯友麽?”  沈成很堅決道:“你若能放下,我們便是;你若放不下,我……隻得痛失摯友。我念著你的救命之恩,可我此生,當真無法像你想的那樣回報了。我感念你,救過我命,遂過我願。除了以身相許,我必為你赴湯蹈火。”  馮美玉一怔,原來下場的事,他已知道了。  “願我摯友馮卓瑜,能得良人。”沈成背對著日光,廓影柔和。  馮美玉落拓一笑:“借你吉言。”  沈成憂心忡忡地往外走,顧琅從角門後閃出,諷刺道:“好感人。”  “聽得可還滿意?”沈成睨他一眼。  “不甚滿意。”顧琅撇撇嘴,“你應該直接告訴他,你昨晚在哪裏,在幹什麽。好叫他斷了念想。”  沈成:“……”  顧琅冷哼一聲道:“我早就知道他心裏有鬼。”  沈成瞪他一眼:“心裏最有鬼的,不是你嗎?他雖是商賈,卻是君子做派。”又小聲嘟囔:“和你不同。”  顧琅一下笑了:“原來他君子做派,竟是如此下場。我甚憐之。”臉上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同情還是幸災樂禍。  兩人出了門,顧琅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駐足沉吟道:  “李嶽那小子,你知道麽,他年紀輕輕在呈陽中了舉,按說他青年才俊,不該來這偏僻地方的。”  顧琅狡黠一笑:“他當時可是左遷,走低了。本來要上京做官。聽說調令下來的時候,他在家哭了大半日。”  沈成神色早已變了:“你……怪不得我做了主薄沒多久,他就被調來了。你把他弄到北縣這偏僻地方,竟是為了……”  “不然你多無聊。”顧琅牽著馬,漫不經心道,“當然也有他爹的意思,叫他磨礪些時日。”  沈成咬牙怒道:“……貪官汙吏、官,官官相護!”  顧琅笑他:“你如今也在這條船上了,盡早適應為妙。你既要走,他在這裏也浪費。我便將他調回。再換個得力的人給許知縣。”  /  當日晚,李嶽接到調令,右遷入京。  沈成還在衙門堂子裏坐著,就看到李嶽興衝衝地從外麵過來,拿著調令:“沈兄!你看!”  沈成有些心虛道:“恭喜……李兄走高。”  李嶽興奮的要命,還在堂子裏來回踱步:“明日欽差大人要走,你我都有調令,同時啟程呢。”轉而又得意道:“哼,當初把我弄到這裏,我就知道,這必是哪個大人從中作梗!”  沈成不敢出聲,低頭抿了一口茶。  李嶽又大剌剌往椅子上一坐,仰著下巴:“果然欽差來了,就不願意我這顆明珠蒙塵!”  沈成附和:“那是自然……李兄才思敏捷,窩在此地……確實埋沒了。”  進入論壇模式2650/1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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