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墨染隻說會帶回來個少年,並沒有細說究竟是個多大的少年,因而他們也沒有準備,想著等人到了,裁縫上門來給他量好尺寸,直接按季做好衣裳,送來王府便成。  沒成想,剛來就需要換衣裳穿,府裏沒有他這般大的少年郎,隻能先找了別人的衣裳將就著,盡管大了一號有餘。  趙庭錚晃著比他整個人都大一號的衣裳,坐在了方才的位子上,隻顧著埋頭吃,話也不說了。  蕭逸宸輕笑兩聲,“以後多吃點,十二歲了看著跟十歲一樣。”  趙庭錚悶悶不樂的喔了一聲,在一眾笑聲中,他紅了麵龐,心道怎的換了衣裳,還這般熱啊?  快結束時,冉月拿來了酒,拆了封,酒香四溢,這是前幾年時,王爺和墨染一道釀的,現在拿來喝正好。  她給每個人都滿上酒,趙庭錚以茶代酒,幾人都舉起酒杯,蕭逸宸的目光依次掃過在座眾人,“往年也沒有機會和大家坐在一起慶祝新年,今年頭一回,就新年快樂吧,希望下一年還有機會在一起慶祝新年。”  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手中的酒杯碰在了一起,發出叮的響聲,清清亮亮的。  散場後,冉月帶著趙庭錚去了聽雨苑,王管家下去休息了,墨染本來也要回自己的院子,但蕭逸宸說讓自己跟著他走走,墨染也就跟著他了。  月上中庭,冬夜裏的風吹地人臉上生疼。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並肩走著,他們之間像有一種特殊的氛圍,盡管沒有言語,但是又無比的和諧。  走著走著,卻是到了蕭逸宸住著的院子。兩人坐在院落中的石凳上,蕭逸宸讓墨染取了酒來,方才明明喝過了酒,現在卻無緣無故的又想喝酒了。  想和眼前這個人一起喝。  墨染拿了兩壇酒來,他兩人都沒有用酒杯或者是碗,拆了封,酒壇碰在一起。  “夠勁。”蕭逸宸灌下一口,這樣喝酒才有意思。  墨染安靜的看著他,微微笑著,也不說話。  蕭逸宸抬頭,遙遙看著天上的明月,那般皎潔明亮,他又垂下眉眼,看著他對麵坐著的人。  不知是他喝了酒的原因,還是其他的什麽,竟讓他覺得眼前這個人,堪比天上那汪明月,瑩白皎潔至極,忍不住的想讓人觸碰。  他想著,也就伸出了手,指尖碰上了墨染的臉龐,膚如凝脂般,涼涼滑滑。  墨染眼神微動,僵著身子沒有動,可能是這酒太烈了吧,不然怎的這樣上頭。他心跳如雷,震耳欲聾一般。  他覺得自己可能是醉了。  醉倒在這個人沉如黑夜的眼眸中。  蕭逸宸的指尖微微下滑,停在沾著水光的薄唇上,軟軟的,他輕輕用力碾過,唇很快變得殷紅。  蕭逸宸眼神暗了暗,卻是收了手,那股若有若無的氣息,漸漸被冷風吹散。  墨染拿起酒壇,冰涼的液體滑進了喉嚨,而後是火燒一般的感覺,確實夠勁。  兩壇酒很快見了底,詢問過蕭逸宸的意思後,他又取了幾壇酒來,一人一壇接著喝。  夜漸漸深了,他們在新年到來之際,坐在月下,伴著雪色,飲下烈酒。  蕭逸宸有些醉了,他晃著身子站了起來,墨染反應有些遲鈍般的抬頭,水光瀲灩的眸子看著蕭逸宸。  溢滿水色的哞中,蕭逸宸看到了自己俯下身,麵龐越來越清晰的模樣。  他偏過頭,在墨染的耳邊輕聲說道:“新年快樂!”  聲音低低沉沉的,環繞在墨染耳邊,久久不散。  墨染受不住似的,微微偏了下頭,蕭逸宸的唇輕輕蹭過了他的臉龐,一觸即分。  墨染腦子暈暈乎乎的,根本沒反應過來剛剛是怎麽回事,他隻是軟著聲音說:“新年快樂!”  蕭逸宸唇角微揚,他伸手揉了揉墨染的腦袋,很晚了,他們喝掉了好幾壇酒,現在都有些醉了。  身體在頭腦作出反應之前,他攔腰抱起了墨染。  墨染驚了一瞬,卻是趕忙抱緊他的脖子,怕掉下去一般,把頭靠在他的胸膛上,仿佛小動物般,蹭了蹭。  蕭逸宸滿意了,抱著墨染進了屋子,把人放在自己床上,他隨後也躺在了邊上,蓋著同一床被子,沉沉睡了過去。第28章 同床共枕  次日天光大亮,日上三竿時候,蕭逸宸才悠悠轉醒,旁邊躺著的人立刻閉上了眼睛,連呼吸也輕了下去。  昨夜喝了太多酒,哪怕到現在,蕭逸宸的腦子也有些混亂,躺在床上發了好一會呆,頭不那麽疼得時候,他才轉頭看著旁邊近在咫尺的人。  眉眼溫柔,唇角若有似無的勾著。  平常冷若冰霜的男人,睡著了卻是這般模樣。  他的眼神肆無忌憚的流連在墨染的臉龐上,待看夠了,他才懶洋洋的開口,“醒了就睜眼。”  墨染睜開眼,眸色清明,哪有剛剛才睡醒的樣子。  “主子。”  他聲音平淡,絲毫沒有被拆穿的不好意思。  他醒來其實也沒多久,宿醉的頭腦不甚清楚,他一轉頭,就看到了睡在一旁的主子,睡顏恬靜。  他沒敢起身,盡量不讓自己有所動作,怕吵醒了依然睡著的人。  他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著旁邊的人,和主子同床共枕,醒來時第一眼就看到他的感覺,很是微妙。  他說不出來究竟是何種感覺,但總歸是不賴的。  蕭逸宸應了一聲,就沒了下文。  墨染在床裏側,躺著等了一會兒,看他沒什麽要吩咐的,就準備起身了。  他剛剛坐起了身子,被子從肩上滑了下來,就被蕭逸宸伸著手,又按了回來。  蕭逸宸閉眼,抱著他,聲音懶懶散散的,“別起,再睡會兒。”  墨染垂眼,噢了一聲,任憑他把自己攬在懷裏,又睡了過去。  ……  今日是元旦,朝廷休沐,皇帝忙完了政務,魏訣早在外廳等候了許久,福公公才傳了他進來。  魏訣甫一踏入殿內,就跪了下去。  皇帝往前坐了些,雙手交叉,放在桌上,“愛卿這是怎麽了?”  魏訣挺直後背,拱了拱手道:“陛下,臣有負陛下厚望,沒能……拿下玄甲營。”  皇帝聽罷,倒也沒怎麽生氣,他心裏明白,僅僅三個月時間而已,這支軍隊不是那麽容易能收歸己有的。  盡管如此,他還是想聽聽魏訣怎麽說,“怎麽回事?”  魏訣神色平靜,眼睛始終沒有看向帝王,隻是平視著虛空的某一點,他道:“玄甲營內部牢不可破,對於他們來說,王的話大於兵符,盡管這三個月王被禁足,但軍營裏還有林晟在,旁的人基本無法對這支軍隊發號施令。”  皇帝慢慢收攏了手指,麵上卻依然沒什麽表情,“林晟?”  “是,征北將軍林晟。”  皇帝想了起來,那年他一道聖旨,蕭逸宸遠赴邊疆,林晟自動請纓,他封林晟為征北將軍,兩人帶兵鎮守邊疆,這一去就是四年,直至今年,不,應該是去年,大梁與匈奴的那一戰,大梁取了勝,蕭逸宸和林晟也才回來了金陵。  其間四年,兩人回京的次數寥寥無幾,他都快要忘記了,如今,一回來就要在他麵前找足了存在感。  但仔細想一想,他好像也拿這兩個人沒什麽辦法,一個是他的兒子,昨天才剛剛解了禁足,一個是兵部尚書林遠江之子。林家一門世代為將,為大梁立下了汗馬功勞,他此刻,是動不得林家的,還要靠幾個世家大族來相互製衡呢。  “愛卿先回去,三個月時間不夠那就多用些時間,”他說著,語氣越發的嚴厲了起來,“不論多久,我隻要最後的結果就行。”  魏訣像是沒聽出來他話裏的森然,隻說道:“陛下,臣今日來就是跟陛下辭去玄甲營統帥一職的,微臣不才,無法勝任,”他頂著帝王冷冽的眼神,“望陛下另找他人勝任。”  他沒想到自己會這樣平靜的說出來,也就一天罷了,從昨天輸給了王,他就帶著禁軍的人離開了玄甲營,回到家裏後,他想了半宿,終於決定來向帝王辭去玄甲營統帥一職。  皇帝似乎生氣到了極點,他隨手將桌上的硯台砸了下去,硯台砰的一聲,擦著魏訣的額角,滾落在了地上。  殿內殿外伺候著的太監宮女跪了一地,大氣都不敢出。  魏訣沒有說什麽,他彎下腰去,頭抵在地上。  皇帝看他這樣,更氣了,還想再說些什麽,福公公走了進來,他剛才在外就聽見了陛下震怒的聲音,現在直麵帝王的怒火,他還是有些頭疼的,但又不得不進來。  福公公經過魏訣,腳步不停地走向帝王,“陛下息怒。”  皇帝不耐的看他一眼,“怎麽?”  福公公微微彎著腰,“任盟主到了,現下在外侯著呢。”  皇帝臉上緩和了一些,任鳴風此番一舉奪得武林盟主之位,他大梁自然是臉上有光,因而等任鳴風從南楚歸來,他便讓老四去邀請任鳴風來宮裏,是要嘉獎一番的。  沒想到任鳴風現在就到了,他還以為要稍微晚一些,不過也好,現在來了也可和他聊聊,晚一些有一個為他慶功的宴會,恰巧今日元旦,所以皇子們和一些重臣都會出席,一來慶祝元旦,二來為任鳴風慶功。  皇帝掃了一眼跪伏在地上的魏訣,“愛卿先回去,此事容後再議。”  他就算再生氣,也明白魏訣是忠於大梁,忠於他的。  魏訣知道今天就隻能到此為止了,皇帝還要接見任鳴風,他於是起身,告退了。  “去傳任鳴風進來。”  福公公攏著袖子出去了。  ……  蕭逸宸睡了大半天,哪怕現在坐在椅子上,整個人看起來也懶洋洋的。  宮裏來傳話的小太監不太敢看王的模樣,隻低著頭說明了來意。  “要舉辦宴會?”蕭逸宸的手墊在下巴上,百無聊賴的問。  小太監莫名抖了下身子,低聲道,“是。”  蕭逸宸興致缺缺,“行吧,”他擺了擺手,“回去吧。”  小太監飛快的抬頭,“那……王殿下莫要遲了,早些出席才好。”  蕭逸宸站起了身,小太監抖著身子後退了一步。  蕭逸宸卻是沒理他,走了出去。  小太監轉頭看著他遠去的背影,還想說什麽,就被一道低沉的聲音將注意力拉了回來。  墨染伸手,“走吧。”  小太監諾諾的應了聲,這是剛才一直站在王身後的人,他跟著他出去了。  快出了王府時,墨染停了下來,小太監也趕緊停下腳步,深怕撞到了前麵黑色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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