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淮卻是再笑,緩緩道:“隻要你在,我就會快樂。”  “……”祁知年興奮非常,呼吸甚至有些急促,更多的話他也說不出來,他再次發誓,“我一定會努力!”  待到祁知年梳洗完畢,想要與祁淮一同用早膳時,才得知祁淮在見程渠,似乎是有什麽要事。  祁知年的熱情這才稍微退卻。  邊吃早膳,他邊想,自己怎麽才能讓祁淮更快樂一點呢?而且,不過幾個月,他應該也會離開京都的。轉而又想,哪怕就剩一天會被發現真實身份,會被厭棄,他也會努力!  他不能辜負祁淮的信任!  既然祁淮說,隻要他在就會快樂,那他就多陪陪祁淮!  那頭,皇帝自無名觀離開,一路不言不語。  跟隨他的太監、侍衛早已習慣,他們這位陛下疑心病極重,便是跟隨多年,都難取他信任,無論何事,他都寧願憋悶在心中。  皇帝是便裝而來,坐了輛很普通的馬車,下山時就跟普通老百姓一樣,倒也不顯。  為了不引人注目,他走的也是最尋常的這條山路,人很多,車外倒是熙攘不絕,很熱鬧。  他的思緒早已飄遠。  祁淮有句話倒是說對了,這次的事絕不簡單。  他自認皇子們絕無反心,甚至有可能是祁淮存心在挑撥,可皇子們萬一真有此心?他年歲漸長,皇子們逐漸成年,太子的嫡子都已快二十歲,能看他順眼?  簡直笑話!  他少時還沒有被抱進宮裏養時,他的生身父親不過是個郡王,他都恨不得父親與世子大哥早死。  皇帝叫來暗衛,去打聽那幾個小嘍囉的真實身份,他才不信會有這麽巧的事!  沒準就是祁淮搞的鬼!  暗衛們去得快,消息也好打聽,那幾個小嘍囉,確實是廣延伯家的人!  聽到這裏,皇帝心涼了,祁淮便是再有本事,也不能做出這樣剛好的局來。  隻是他也不能輕易大驚小怪,此事還得觀察,敢不服他的人,還不是都死了,又有何懼?  得知皇帝果然派人去調查那幾個小嘍囉,祁淮倒是一樣沉靜,他喝了口茶,對程渠道:“他此時正是疑神疑鬼時,過些日子,把上回靜平郡主與人打架那事兒拿出來說道說道,給太子添添火。”  程渠嬉笑:“您放心,那幾個人證我們都好好盯著呢,說來,這次還多虧那位小郎君,再沒想到世上還有這樣巧的事。”  提到祁知年,祁淮麵上也浮出笑意。  程渠索性又道:“這位小郎君可真是個小福星,上回若不是陪他去逛燈市,我們又怎會遇到靜平郡主?”  祁淮的笑意竟然還能更甚。  程渠心道:乖乖,這可真是不得了!  其實祁淮並非那種輕易被人吹捧之人,他清醒自知,卻沒想到誇起那位小郎君來,他倒是這麽高興!  仿佛怎麽說都不為過。  與程渠說完事情,祁淮去找祁知年。  祁知年用過早膳,暫時沒事幹,朗月便問他要不要去看那頭小鹿,也就是祁知年曾經遇見的小鹿。  祁知年當然樂意,他便跟著清風、朗月去看小鹿。  小鹿養在後山,春漸至,山頂的雪漸消融,地麵上已經冒出不少綠色的小草茬。  小小的梅花鹿歡快地跑來跑去,看到祁知年,它竟然還認得,蹦蹦跳跳地跑到祁知年身前,祁知年蹲下來摸它的小角。  “它的傷也剛好不久,雪化了才敢讓它出來呢。”清風說著,遞給祁知年苜蓿草。  祁知年喂它吃草,它吃得津津有味。  朗月奇道:“它可從來不吃生人喂的食!”  祁知年笑著撫摸它:“興許因為上次它受傷被我撞見。”  “恐怕是這個緣故!”  兩個小道童看他玩了會兒,便走了,他們也有事情要做。  祁知年便陪著小鹿在梅林裏跑來跑去,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全無心事地玩過,祁知年臉上的笑容再是天真不過,落在碎碎的陽光裏,祁知年比漫山的春花還要明媚爛漫。  祁淮站在遠處欣賞許久,都沒有上前打擾。  明明是片梅林,此時卻好似成了一小塊桃花源,令人不舍打擾。  是祁知年又帶著小鹿跑回來,自己看到祁淮。  他頓了頓,有些不好意思,被長輩看到這般玩鬧不太好,眼睛卻也亮晶晶的,他抓著一把紫苜蓿走到祁淮麵前,笑得有點憨。  祁淮遞了張帕子給他,祁知年自己用袖子擦擦汗,趁祁淮去看那頭小鹿,又趕緊將帕子給藏進袖中,這個他也要私藏起來!  祁淮從祁知年手中也抽了幾根苜蓿,喂給小鹿吃,口中閑閑道:“這些天,我恐怕要在山上養傷,用完午膳,我便派人送你回家。”  “……哦。”祁知年有點不舍,但他還有娘和範嬤嬤要照顧,他也知道不能總在這裏的,便是祁淮不說,他自己也要提下山的。  隻是不知下次見麵又是什麽時候呢。  他希望祁淮能夠快樂一些。  接著祁淮便道:“待我下山,我接你去溫園住。”  “……”祁知年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祁淮喂完手裏的草,回身看祁知年,笑著說:“你與你的家人一起住在那裏。”  祁知年回過神,立即搖頭:“不,不行!我怎麽能住在那裏!”  確實,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好與壞,那麽大的一個園子,就這麽送人住,當然奇怪,祁知年便是再天真,也不會答應。  祁淮理解他的拒絕。  而祁知年這樣剔透的人,也絕不會知道祁淮的真正想法。  祁淮也希望能在祁知年麵前當好人當得久一些,他溫聲道:“此事不急,你回去與你家人好好商議,若是你們住進去,我平常並不會去。我隻是,希望我能立即見到你,在我想要見到你的每個時刻。”  說到最後,他的眼神比春光還要暖,直直地看著祁知年。  祁知年仰頭呆呆看他,心都快酥了,心尖尖一直在顫抖。  原來祁淮真的這麽需要他嗎?!  他又想起皇帝與祁淮的那些話,以及自己的那些猜測,更加舍不得祁淮,隻覺得祁淮真的太可憐了,這些年簡直不知道過的是什麽日子,而他卻在國公府裏享福。  他恨不得立即答應祁淮,現在就住進去,隻要能讓祁淮快樂,怎麽都好!  好在山中還有點涼,他被山風吹得,沒有完全衝昏頭腦。  他與祁淮之間還有個那麽大的關於身份的坎呢。  他不敢看祁淮滿含期待的眼神,隻能低頭小聲道:“我,我回去和我娘商議一下……”  “好。”祁淮說著,幫他撚去發間落下的樹葉,“待我下山,你再給我答案,若你願意去溫園住,我給你請個先生到家裏,往後想做什麽,便做什麽,讀書寫字,做各式花釀。”  這不就是他從前的生活嗎?  他到底是何德何能?  祁知年心中感動非常,看著祁淮不覺問道:“你為何要對我這麽好?你,是對所有人都這麽好嗎?”  祁淮笑:“我的‘好’並不廉價。”  他又看祁知年,仿佛能看到心底最深處,一字一句:“我隻對你好,而你,配得上我對你的好。”第33章 打算離開  用過午膳,祁知年便下山回家了。  清風朗月本想給他裝些人參帶走,他沒肯要,他們便也沒有勉強。  他這回下山,會從通用的那條山道下去,為了不引起他人注意,祁知年換了身道袍,是前山常見的那種,清風朗月帶他從小路去前山沒人的地方,直接坐進馬車中離開。  離開後山往前山去時,祁知年依依不舍地回頭看祁淮。  祁淮微微笑著站在原地,揮揮手,示意他早點走,再晚點到山下天便黑了。  祁知年不想惹人煩,卻又真的很擔心,到底又回來,走到祁淮麵前,仰著腦袋認真道:“你一定要保護好傷口啊,少動,也不要凍著,多穿點,山上很冷。”  祁淮心中好笑,到底是誰更需要被關懷?  卻也要承認,這番話很受用,他聽在耳中,更覺得留下小家夥是多麽正確的一件事。  為此,他還又故意道:“到了山下,可別忘記我。”  祁知年斬釘截鐵:“怎會!”  “一個月不見——”  “我忘記誰也不會忘記你!”祁知年說得小臉漲紅。  祁淮揉揉他的腦袋,這才催他走。  等祁知年的身影真的消失,祁淮看看周遭,往常覺得很是怡人、清靜的後山,竟然真的有些空曠起來,他也不禁自嘲:本是哄著小家夥而已,難不成他還真的已經離不開此人?  他笑著搖搖頭,轉身回屋。  皇帝先回到宮中,立即將太子、二皇子叫來,直接將祁淮被刺殺的事說與他們聽。  嚇得兩個兒子舉手發誓,這事兒絕不是他們幹的。  皇帝將信將疑,又把廣延伯世子給叫來,廣延伯世子聽說此事,魂差點沒給嚇沒了,跪下來就喊自己冤枉,還願意去給英國公賠罪。  皇帝盯著他們三人的表情,不放過任何,故意冷笑道:“英國公正休養,你們還是少去打擾!若非朕,英國公再也咽不下這口氣的!非要鬧個天翻地覆!英國公性子如何,你們也是知道的,他眼裏可容不得沙子!  “到底是誰幹的,朕早晚會查到,無論是誰,朕決不輕饒!朕就這麽一個外甥!你們也回去好好約束下人,哪些人能惹,哪些人不能,心裏也該有點數!滾吧!”  他這話說得,其實也是在給祁淮上眼藥。  無奈皇帝多年來演戲演得太深入人心,人人都當他是真的無比心痛這位唯一的外甥,包括他兒子。  三人離開大殿後,太子看著他們二人,用力“哼”了一聲,抬腳走了,心中把二皇子罵了個通,太子倒是堅信,這事兒就是二皇子聯合廣延伯世子在害他!他很擔心被祁淮誤會,還想著找機會去祁淮跟前給二皇子上眼藥。  二皇子呢,則是把廣延伯世子一通好罵:“便是真要與他作對、陷害他,又哪裏輪得到你們私底下做這些?!敢去刺殺英國公?!你有幾條小命好去刺殺?!為何不與我商量過再行事?!”  廣延伯世子差點沒哭:“二爺,真不是我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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