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回京【二更】 隨著妤鋶公主周蓁蓁的繼位, 大慶皇帝蕭允以三萬靖北軍掠陣送上求親婚書,求娶周國女皇,這三萬大軍將會護送如今周國的女皇, 日後大慶的國後一路進京,當年在九州亂世大慶鐵騎一統唯一幸存的周國曆史也隨之終結。 這些日子一直體會著當年楊晏清傷患待遇的蕭景赫終於被甘大夫鬆口同意踏出房門, 在真正曬到院子外太陽的那一刻,被在房子裏悶了將近一個月的蕭景赫居然有種重新做人的洗禮感。 楊晏清聽到遠方傳來的動靜, 站在院中抬起胳膊, 不一會兒, 一隻健碩的大鷹落在他的胳膊上,銳利的爪子小心縮著沒有劃到楊晏清分毫, 阿肥抬起一條腿示意楊晏清拆信。 楊晏清前腳剛拿走它腳上的小竹筒, 阿肥就吱哇叫著展翅飛向了後院的馬廄,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這是又去招惹墨騅了。 “怎麽?”蕭景赫看到楊晏清的神情微動, 走過來從身後攔住楊晏清的腰, 唇貼在楊晏清的耳側輕輕廝磨。 “兩日前,顏修筠在早朝中途暴斃。”楊晏清神色莫測, 隨手將紙條遞給了蕭景赫。 蕭景赫沒接,兩隻手還是橫在楊晏清腰間,低聲道:“死的時機還挺湊巧, 錦衣衛現場查案,滿朝文武加個皇帝全是證人。” “是啊,時機真巧。”楊晏清見蕭景赫沒興趣便隨手揉碎了紙團,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角,對蕭景赫道, “想不想出去玩?” “……!”蕭景赫的耳朵一下子豎起來了, “真能出去?” 他是真的怕了無孔不入嘮叨功力深厚的甘大夫了, 最主要的是最近就連楊晏清都不幫他,像是要好好讓他長記性一般,憋得蕭景赫隻能在床上折騰楊晏清。 但是有時候折騰過了自己後背傷口裂開了,第二天還要被甘大夫數落,繼續延長養病時間,就這麽無限惡性循環,誰能想到不算昏迷的時間,他已經一個月沒有見過外麵的太陽了? 這日子讓蕭景赫是又愛又恨,愛的是實現了整日貼貼媳婦兒的快樂,恨的是一天比一天苦的湯藥和坐月子一樣的日子,前兩天他捏自己腰居然捏起來了一塊肥肉!!! 這怎麽能行?! 全天下的人都發福隻有他蕭景赫不可以! 他還能不知道?他家先生看臉更看身子啊!!! 楊晏清握住蕭景赫的手,捏了捏:“獎勵夫人最近不出幺蛾子有乖乖養病,咱們出去逛一圈。” …… 蕭景赫看著麵前來來去去往九鼎塔上潑油的士兵以及莊子附近圍觀的百姓,沉默了一下問楊晏清:“會不會,有點過於猖狂了?” 楊晏清納悶地瞥了眼蕭景赫:“當年大軍壓境在人國門口指著守將鼻子罵架的是誰?” “……是我。”蕭景赫砸吧了一下嘴,心安理得地開始吃自家媳婦兒的軟飯,“寶貝兒這是要給我出氣?” “嗯哼。”楊晏清就當做沒看到穿著一身尋常女子裙裝站在圍觀的周蓁蓁,待到士兵都潑完油後,將點燃的火把遞給蕭景赫,“燒。” 琉璃瓦的機關已經被拆了,如今的九鼎塔就是一座木頭高塔,內裏還不知道藏了多少燈油用來蘊養機關,這一把火下去九鼎塔定然不複存在。 蕭景赫也不含糊,手上用力直接將火把扔進了九鼎塔,看著衝天的大火瞬間竄上天空,曾經一度代表了周國國運昌盛的九鼎塔眨眼間便陷落在火海之中,周圍的百姓忍不住紛紛跪下,卻在跪下之後麵麵相覷,不知道應當祈禱什麽,祈求什麽,一瞬間都顯得十分茫然。 帷帽遮擋下的周蓁蓁也抬頭看著這座高塔,在繼位之後她在龍椅下拿到了父皇駕崩前留下的暗格中的東西,裏麵記載著周國的皇室曾經是用怎樣的手段一代一代占卜有大氣運的嬰孩,又自幼將他們從父母身邊掠奪,剜去雙眼豢養在國師殿內,隻有真正活過十八歲的才有資格成為國師,在那之後用畢生氣運哺育周國,不得有一絲一毫反抗之心。 曆代國師皆乃容顏永駐長壽之相,但周國所遭受的天災、兵禍,都會化為滔天的痛楚轉嫁在現任國師身上,除非有新的繼任者出現,否則現任國師永遠不能解脫得到死亡,而在槐虞之前,周國已經有七十多年沒有出現過新的大氣運者了。 沒有國師繼任者,反倒盼來了一個楊晏清。 周蓁蓁苦笑一聲,如今她才真正知道,她的國家從一開始就是建立在一批人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煎熬之中,她又有什麽臉麵去怪槐虞的瘋狂與狠辣?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啊。 想到記憶中那個單薄脆弱的人,周蓁蓁閉了閉眼,歎息過後轉身離去。 想必他也在某個地方看著這衝天的火光與覆滅的結局罷? 楊晏清似有所覺地看了眼周蓁蓁離去的背影,對旁邊候命的人吩咐道:“燒幹淨之後將塔下的洞穴用泥漿封死,下麵有機關,兵士不要進去。” “是!” …… 兩人回到院子,早早候在門邊的婢女來報,說是後院柴房突然起了大火,那火十分詭異,並沒有燒到相鄰的屋舍,隻有一間柴房靜靜的燒,怎麽也撲滅不了。 楊晏清聽後隻是很淡定地擺了擺手,示意不用去管,便和蕭景赫回了主院。 “你把周國的國師關咱們後院柴房裏?”蕭景赫琢磨了一下剛才的幾件事,突然反應過來,“顏修筠那邊,是他幹的。” “之前他嘴裏特意提到了顏修筠,我感覺有些異常,就讓人去徹查了一遍顏府。”楊晏清的心思向來細膩,哪怕是在事情剛發生的時候沒有反應過來,事後回想也能及時察覺到不對,“顏府每一代都能出個所謂的驚才豔豔,極肖祖輩的天才,事極反常必有妖,與其花時間去和自己並不了解的事爭鬥,不如禍水東引。” “千裏之外,取人性命啊。”蕭景赫意味不明地感歎了一句,往後一趟枕在了楊晏清的大腿上,“這周國有這麽一個殺器,怎麽就混成了如今的模樣?” 可就在楊晏清知道槐虞真的能夠辦到這種事之後,便也再容不得槐虞這般的人活在這個世上。 他不需要知道槐虞付出了什麽代價才能做到,但本身有這樣的能力便是禍患,今日楊晏清能威脅槐虞動手,來日又會有什麽人抓住槐虞的痛點威脅其對他人動手? “誰知道呢。”楊晏清的手指在蕭景赫的臉上劃拉著,忽然話鋒一轉,“說起來,夫人近日……是不是圓潤了些?” 蕭景赫腰部用力整個人直接從床上翻身而起落在地上,正色肅聲道:“怎麽可能!先生看錯了!” 楊晏清盤膝坐在床榻上,視線從蕭景赫的額頭掃到腳尖,帶著一派悠悠然的愜意:“不,夫人胖了。” “沒有!” “今早我都捏到小肚子了。” “……那是先生自己的!” “瞎說,我可不像某人一天三頓雞湯的喝。” “反正我沒胖!這見天的床上出力的還是我,天天都是體力活,腰上還是精瘦精瘦的!” “哦?過來讓我捏捏?” “……” *** 隔日,楊晏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然是日上三竿,整個人像是被拆了一遍又裝了回去,尤其是腰肢和大腿幾乎酸疼到動彈不得。 隻是隨口發現調侃了一句,那人怎麽就像是被戳中了什麽點一樣,非要做得從他嘴裏聽到否定的話,較真到不行。要不是楊晏清內力尚可,身體康健,恐怕就要被這人釘死在床上了。 感覺到身下搖搖晃晃的響動,楊晏清閉著眼往身邊人懷裏一個勁兒的鑽,愣是鑽到耳朵被擋住聽不見響動才消停。 蕭景赫的雙手捂著懷裏人的耳朵,沒忍住低頭又啾了一口楊晏清的額頭。 過了好一陣子,楊晏清這才反應過來,懶懶地掀了下眼皮看清楚馬車內的布置,含糊著聲音問:“……啟程了?” “嗯,馬上過瓊州,咱們走青州,另一隊去京城。”蕭景赫見楊晏清醒了,便伸手倒了一杯溫水遞到楊晏清嘴邊,“醒醒瞌睡。” 馬車上放了幾個軟枕,為了蕭景赫的生命安全考慮,他們兩個的所在之處一直都是沒有玉枕瓷枕這種殺傷性極強的物件的,蕭景赫隨手拉了一個軟枕塞進楊晏清後背,卻被楊晏清推開,整個人窩在蕭景赫懷裏不想動,軟著聲音道:“要抱著。” 嘶…… 抱抱抱! 蕭景赫立馬把手裏的軟枕扔開,將懷裏的人團到懷裏揣好,被這一聲撒嬌簡直暈了個五迷三道,這會兒楊晏清說什麽他都能應。 楊晏清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被蕭景赫精心打扮的雪青色書生袍,不揭穿這人的早有預謀,清晨大軍開拔的時候自己多半是被這人堂而皇之抱著上車的。 “等會不分開,跟著沈向柳他們回京城。” 說完,楊晏清拉過蕭景赫的手按在自己的後腰上。 蕭景赫會意,開始用力揉開楊晏清後腰的酸痛,心裏一邊想著昨晚的姿勢看來的確很累人,嘴上卻問道:“去京城咱們的行蹤恐怕就瞞不住了。” “本來就是都知道的事兒。”楊晏清輕哼一聲,複又閉上眼,“我去京城送個人,順便去顏府上柱香。” 這上香的語氣…… 蕭景赫思忖了半晌,感覺懷裏人的上香怎麽聽怎麽像是去瞧熱鬧。 “再說了,學生大婚,我這個做先生的總能回去討杯喜酒喝。” *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客至小寶貝的20個營養液~啾咪~第105章 朝暮【正文完結】 瓊州到京城因為有大軍掠陣, 聲勢浩大,這一路走得並不快。 楊晏清也不急,整日裏靠在蕭景赫身上閉目養神, 時不時會接到阿肥或者其他信鴿傳來的消息。 蕭景赫偶爾看到過幾次,有一些明顯是鎮撫司那邊傳來的零零碎碎關於京城局勢的消息, 一些是滬州那邊鶴棲山莊傳來的消息,他們馬車還沒到京城, 紅木匣子裏已經裝了滿滿半盒子的小紙筒。 這日, 因為實在馬車裏坐不住出去跑了一圈馬的蕭景赫掀開車簾進來, 將馬鞭丟到一邊,第一時間就朝著懶洋洋陷在軟枕裏的楊晏清靠過去。 楊晏清嫌棄地推開男人, 皺了皺鼻子:“臭死了, 一邊去。” 蕭景赫當即把外袍脫掉又蹭過去硬是挨著媳婦坐下:“不臭~在幹什麽?” 楊晏清拿他沒辦法, 馬車就這麽大點地方, 外麵還都是靖北軍, 總不能把這個沒臉沒皮的踹下車去讓他手底下的兵士看笑話。 “亂七八糟的一些東西,都不是什麽要緊事。”楊晏清興致缺缺道, “這些日子京城當真是無趣極了。” 嗯……京城沒有了搞事的,當然也會變得不那麽有趣。 蕭景赫心裏這麽腹誹,嘴上卻道:“咱們去轉一圈就回青州, 青州有的是新鮮玩意兒!” 楊晏清好笑地瞥了他一眼,看穿了他那點小心思:“回京城就是做個了斷。”沒有舍不得更不會待在京城不跟你走。 “咳……”蕭景赫摸了摸鼻梁,又伸手過去攥住楊晏清的手指開始捏捏,“對了,這次咱們回青州, 要不要把淮舟也打包帶走?反正以後靖北王府估計也沒人去了, 留他在京城看宅子好像也不合適。” 淮舟對楊晏清有多忠心蕭景赫是見識過的, 淮舟做出來的鋪子流水賬麵有多漂亮更是讓蕭景赫為之咋舌,如果他還能幫他做一做靖北軍的賬的話…… “嗯,這次也是準備把靖北王府的人收拾收拾撤了,之前我傳信給了蔣青讓調來了一些之前戰場上受傷致殘且沒有家眷老兵守著,也是給他們一個安身之所,其他地界也都有鋪子,若是想回家鄉的也都有安排。”楊晏清歎了一口氣,“之前在靖北軍軍營的時候我去看過傷兵營,輕傷還好,之後你都安排了活計,但是一些重病傷殘的兵,你就沒想過明明是能活下來的傷,為什麽活下來的十中無一?” 靖北軍被蕭景赫帶得極好,全部都是有血性的漢子,戰場刀劍無眼,普通將士受到斷肢之傷大多都會死於失血,少數活下來的卻大多都會選擇自盡。在他們看來這樣廢人一般的活著不僅拖累軍隊弟兄照顧,回去家鄉也是家裏的拖累,不如死在青州,還能換得一筆銀兩送回給家鄉的父母妻兒。 “好。”蕭景赫的喉結上下滾動了幾下,啞聲道,“我都沒想到這些……” “我知道你向來不耐煩這些彎彎繞的瑣事,但你若是發自內心想去做好什麽,都不容易。治國如此,治軍更是如此。”楊晏清抬手揉了揉額角,這幾日在馬車裏悶著也的確是有些太過怠惰,“這次回京,還有青州刺史的事需要解決,偌大一個州府成了靖北王的一言堂,到底說不過去。” “我又從來沒說不讓他們派遣官員過來,那都是之前約定俗成的事……”蕭景赫委屈地嘟囔,把腦袋擱在楊晏清的肩膀上晃,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無師自通了猛漢撒嬌的技巧,“再說了,來個青州刺史,到時候有什麽衝突,是聽本王這個一品親王的,還是聽他的?” “傻不傻?你去提出青州刺史的事兒,陛下也絕不會派遣一個礙眼的人過去青州,這就不叫收權而叫奪權了,多半會讓靖北王攝理青州一應事務走個明麵。”楊晏清感覺到蕭景赫的呼吸噴灑在頸間,肩膀上像是掛了一匹重量可觀的巨狼,暖呼呼又毛絨絨,也不知怎的就心軟了幾分,“但陛下會怎麽做是一回事,你有沒有去提過這件事,就是另一回事。君權在上,你總得給陛下一些顏麵。” “唔,知道了……進京了我就去說。”蕭景赫敏銳的感覺到楊晏清語氣的變化,一隻手已經悄悄潛入了楊晏清的衣襟。 懷中人的身姿體態修長精瘦,卻並非那種文弱的虛浮,而是瑩潤著上好美玉光澤的漂亮,蕭景赫沒忍住張嘴咬了咬那連凹陷的弧度都恰到好處的鎖骨,手卻再不斷地向上遊弋。 楊晏清嘶了一聲,正要抬手製止蕭景赫的動作,下一刻就被男富嗯,人牽製住雙手,一股熟悉的觸感自殷紅的落梅處傳來,曖昧至極的感受讓楊晏清的耳朵瞬間蒸騰起嫩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