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隻寒蠍被他擲出,冰針若暴雨,去得迅疾。衛長風閃躲回擊之間,不得不放慢腳步。眼見那門留下的空間越來越小,身後孟淩又招招下狠手,他也隻得拚盡全身力氣。  周身內力迸發,震得那些冰針失了力,瞬間墜下。半空中竟還同時出現一陣叮叮當當的響聲,居然又是天音秘譜所載琴曲。  那些冰針極細,本不能發出太大聲響,卻被他內力催發,化作琴音。孟淩此前與他交過手,當時他卻有兵器在手,使的是有形之劍,並未用過這種以音製人的招式。此刻又如何能想到他竟還能用這種招數,猝不及防間被突然的琴音震得周身一麻,所有動作皆是一滯!  衛長風趁機閃身進入門後,同時內力猛擊石壁,琴音震蕩,把緊跟在後的孟淩擊退。孟淩大驚之下,發力猛追,卻是被那隻剩一絲縫隙的門擋住。  他的麵容連帶著通道裏的火光被遮在石門後,大門徹底關閉,黑暗猶如潮水,瞬間將周圍的一切都淹沒。  衛長風方才那樣運動強行跟人對抗,實在是吃力。那老怪物武功本來就是深不可測,當初衛長風和伊裏薩被他抓住,就是因為功力敵不過他。現在的他不是全盛時期,卻也夠衛長風喝一壺的了。  如此衛長風唇邊已是流下一股血色,隻不過在黑暗中沒有人能看見。  他抬手將之抹去,輕喘幾下,道:“他在外麵,功力還有先前的七八分。你我如今不是他的對手,十二個時辰之後他就能過來,現在你不能再瞞我了,我們得快些出去!”  黑暗中伊裏薩的聲音道:“你先把我放開!”  衛長風又喘息一聲,才伸手去摸索,試圖解開捆綁伊裏薩的那條腰鏈。  這地方沒燈,也沒有先前那段通道牆壁上的夜明珠,暗得很。在這種環境裏要給人解綁實在有些困難了。  別說是解綁了,衛長風甚至連哪裏是頭哪裏是手都不知道,隻能用手摸。  他蹲下去的時候內息不穩,身體跟著往前一傾,差點把伊裏薩整個撲倒。還好他及時撐住地麵,身體是若即若離地懸在了伊裏薩身上。  伊裏薩感受到對方的體溫,身子微微抖了一下。  仿佛能感覺到對方此刻是什麽樣的姿態跟自己肌膚相貼,伊裏薩忽然覺得他應該先讓這混蛋去找燈,黑暗裏需要摸索,而衛長風很難一摸就摸對位置。  對方呼出的熱氣都噴在了伊裏薩皮膚上,伊裏薩羞憤道:“別亂摸!”  衛長風損耗頗大,實在沒什麽精力再去想別的,此時一心想著給伊裏薩解綁,哪裏還有心思去聽他羞赧之言。伊裏薩的話自然是沒什麽效果,衛長風依舊在著急摸索,因著有些脫力,越是心急越是難解,反倒把伊裏薩弄得更加惱怒。  伊裏薩隻覺得他是故意的,想罵人。  “壞東西!你別碰我!”  罵完他,伊裏薩臉更紅了。那句“壞東西”是怎麽都聽都像是在嬌嗔,把伊裏薩自己都弄得一身雞皮疙瘩。  要是被這壞東西聽了,再說些什麽惱人的話,自己不得更氣?  不過衛長風那張嘴倒是老實,沒出聲。  伊裏薩隻聽到耳邊的喘息越來越粗重急促,讓人心慌。  作者有話要說:第20章 被迫生死與共  那喘息聽來十分痛苦,伊裏薩感覺得到他手上的動作也越來越沉重。  “衛長風?”  衛長風沒能應聲,體內劇痛之下,雙手難以克製地發著抖,終於將人束縛解開以後,徹底撐不住了,身體往前倒去。  伊裏薩手上束縛鬆開的那一刻,身體上又是一沉,衛長風整個人都壓在了他身上。  他卻已經顧不得生氣了,心中驚慌起來:“衛長風!你怎麽……”  回應他的是血被嘔出的聲音。  衛長風別過頭去,將忍了好久的一口鮮血吐出,喘息愈發粗重。  孟淩怎麽說也活了幾十年,若能輕易就被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不費吹灰之力壓製,豈不是白活了那麽久?  伊裏薩要收拾已經被父親打成重傷的他,尚且需要借助獻自首神功的忿怒相訣,靠以血化力這種邪門路子。衛長風可是實打實的跟人對戰,純靠自身功力。孟淩那幾次攻擊,已經讓他受了不輕的傷。  衛長風緩口氣回過頭來,道:“解開了……怎麽走?”  伊裏薩卻猶豫了片刻,道:“讓我看看你的傷。”  衛長風微微一愣,道:“我還沒傷到走不了。”  伊裏薩仍是擔憂:“那你……”  “沒事。”衛長風強撐身子站起,又伸手拉了他一把,“走吧。”  伊裏薩皺眉道:“你先在這裏等著,我去弄。”  似乎覺得自己突然的關心很別扭,他又補上一句:“別給我添亂。”  衛長風此時腦子一片混亂,所以感官都被疼痛占據,聽完他的話半點反應都沒有。似乎就站那兒扶著牆不動了。  伊裏薩往前走去,在黑暗中摸索機關。幾聲輕響之後,通道內石壁內凹處擺的燈一一亮起。  總算是不黑了。  伊裏薩轉頭便見衛長風低垂著頭,身上血跡斑斑,一手死死撐著牆壁,手指關節都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深深吸了幾口氣,便朝伊裏薩走來,隻是走得有些勉強。  伊裏薩忙搭了一把手,領著他往前去。  正殿十分寬敞,在兩人腳步邁入之時,機關便自行啟動,燈火照亮各處。  伊裏薩半扶半拖著人走到一張軟毯前,將人扶上去。  對方的呼吸依舊沉重而淩亂,他正要開口詢問,衛長風稍稍抬起頭來,目光相對,他看見的那雙眼睛竟是有些發紅。  與伊裏薩渴血狂症發作時一模一樣。  伊裏薩大驚:“你……孟淩所製的毒,專門針對獻自首神功,這久你催動內力時都未發作,應當不會對其他功法有影響才是……難道……”  自己與他雙修之時,兩人內息融合,原本對他無用的毒,也隨著修煉獻自首神功而生的內力對他起了作用麽?  但他又不是用獻自首神功跟那老怪物打,最多隻是內息牽動受了影響,總不會太過嚴重。現在的傷,大多還是跟那老怪物硬來導致的。  那老怪物向來陰險得很,自己身上的毒便是遭了他暗算,不知何時染上的。他那時又對衛長風耍了什麽陰招,誰又說得清楚?  伊裏薩心念電轉間,衛長風已是半夢半醒的狀態,意識逐漸變得模糊,卻又在強撐著保持清醒,終究還是眼皮慢慢合上,昏過去了。  見他倒下,伊裏薩稍微一呆之後,抬手便將自己內力注入他身體。  如伊裏薩所料,並不嚴重,若是能修養上幾天,自會好轉。  可他們現在隻有十二個時辰的時間,衛長風不能恢複就是個累贅。  而這密道的出口,也不是那麽好開的……現在還不能讓他出事!  伊裏薩將心一橫,指尖華彩流動,諦琉璃真氣凝聚成形。  傳說中的愛|欲之神諦琉璃現身時,身旁總是鮮花簇擁,蜂蝶環繞,還會散發陣陣醉人異香,令人沉迷。修習諦琉璃心經之後,亦能得到這種迷惑人的能力,就要看修習者如何用了。  衛長風現在神誌不清,要他配合太難,隻得如此了。  伊裏薩能將自己的痛苦通過融合內息轉移到衛長風身上,自然也能收回來。如此一來,衛長風體內毒性根除,兩人內息交融更上一層,便能迅速給衛長風療傷。  “衛長風。”伊裏薩輕輕道。  這大概是兩人相識以來,他喚人名字時語氣最好的一次。  衛長風聽到他的呼喚,夢中一陣天旋地轉,弄得他腦袋無邊眩暈難受,逼迫他又要醒來。  “衛長風。”伊裏薩又一次輕喚,諦琉璃真氣化作流光,將兩人包圍。  終於衛長風睜開了眼,雙目一片茫然。  他的瞳孔中映著伊裏薩的影子,可伊裏薩知道,他看到的不會是自己。  此刻伊裏薩便是諦琉璃的化身,他在任何人眼裏都隻會是一個幻象。  別人看到的他,隻會是自己心中所認為的世間最美之人。  伊裏薩望著他眸中自己的影子,忽然有些難以集中精力,他忍不住會去想,衛長風此時眼裏看到的會是什麽?  隱山書院可是中原大派,他又是掌門人的親傳弟子,這樣的出身,必然閱曆豐富,見識廣博。這人還愛四處遊曆,天南地北到處都走過了,遇到的人千千萬萬,其中必然有不少樣貌姣好又氣質出眾的美人……以他的眼光,他覺得最美的人,會是什麽樣的?  這種所謂的正派之人,必然喜歡溫柔嫻靜,長相清麗大方些的。若是出身名門正派的大家小姐正義女俠,那便更是門當戶對了。  哦,還要看著柔弱惹人憐愛,需要他保護的。這樣才能滿足他那種“俠義”之心。  伊裏薩越想越是生氣,幾乎要控製不住自己運動了,隻想用力弄死這個人。  他也想不通自己這是為何生氣,姑且算作自己那點自尊心作祟。  從小就是眾星捧月,母親是火羅絕世美人,父親是被絕世美人看上的小白臉。他更是繼承了父母的絕美容貌,隻要眼睛沒瞎,誰看了他不得誇一句美人?  這個人卻敢……卻敢……  衛長風忽地輕聲道:“伊裏薩……”  伊裏薩思緒猛地斷裂,回過神來便見衛長風眸光閃動,望著自己的目光似乎含情。  他又朝旁一瞥,華彩流光旋飛不絕,如夢似幻,正是諦琉璃現身之態。  自己未收內力,諦琉璃真氣依然環繞在四周,他肯定還在諦琉璃真氣所布下的幻術裏……  他為什麽會叫出自己的名字來?  衛長風似乎承受不住內力衝撞,很快又回到那種半死不活的狀態。  伊裏薩收了內息,緩緩吐口氣。  他要是不配合,自己再繼續也沒什麽用。倒也不能強行逼他繼續……他怕是撐不住。  歇會兒就好。  伊裏薩便如此用諦琉璃真氣喚醒人,待對方支撐不住陷入昏迷便停,斷斷續續與人折騰了不知多久,才終於將自己放出去的內力全數收回。  救完這個人他已是精疲力盡,好在他朝人體內查探一番,發現衛長風內傷已在恢複,並無大礙。  石門那邊還沒動靜,時間應該是沒過去太久吧……  管他久不久,現在該走了。  伊裏薩開口想叫醒衛長風的時候,又猶豫了。  他接孟淩幾招,損耗得大,不如讓他多歇會兒,好好恢複?至少等他內傷真的都好完全了……  可是若不快些,那道門一開,孟淩追過來怎麽辦?  他就在這樣的糾結中呆坐了好些時候,衛長風直接自己醒了,倒也不用他糾結了。  衛長風的神情有些詫異,他感覺得到自己先前所受的內傷在以一種快到奇異的速度恢複,甚至內息充盈到此前未及。除了身上幾處有些酸疼……也就是路走多了的那種身體疲累酸疼,根本算不上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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