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一抽手,有些狼狽地從包裏拿手機,手竟是在發抖。“餵。”聲音也在抖。


    “到家了嗎?”是方非,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


    我竟然有種得救的感覺,莫名地聽著那聲音竟然想哭。


    “在路上。”我說。


    “那好,早點回家。一定要吃飯,懶得熱飯就買著吃,但一定要吃。”因為太了解我,我不吃飯的想法方非已經猜到。


    而我已經並不在意他是不是戳穿了我不吃飯的意圖,隻是貪婪地聽著他的聲音,在他就要掛斷時,狠命地想抓住他,“非非。”


    “什麽?”


    “我過來,和你一起吃飯。”


    他似乎愣了一下,轉而又笑道:“好。”


    掛了電話,才覺得車裏冷得嚇人,而我因為方非的這通電話清醒過來。回頭看看錢律,他不知什麽時候點了一支煙,拿著煙的手伸到車窗外,另一隻手握著方向盤,眉就這麽皺著,看著前方。


    “不管你是因為什麽才回來的,都不重要了不是嗎?我不會離開他,所以算了吧,錢律。”我看了他一會兒,說。


    錢律夾著煙的手收回來,湊到唇邊用力地吸了一口,“你愛他嗎?”他問。


    外麵的熱風自開著的車窗吹進來,夾著薄荷的煙味。我的視線停在他的臉上,然後似乎被那陣煙嗆到,用力地咳嗽起來。


    我愛方非嗎?我幾乎咳出淚來。我不知道,我答不上來。


    我忽然沒有胃口,其實剛才是有點餓的。


    “怎麽不吃?”方非坐在我旁邊,撐著頭看我。我打電話跟他說一起吃飯時,他其實已經吃過了,所以現在他是看著我吃。


    小籠包、小餛飩,我吃東西不怎麽挑,而且我向來都喜歡這樣吃。用方非的話說,小籠包是麵包肉,小餛飩也是,楊娟娟你不能換個花樣?結果,小籠包換成了生煎,他當場就無語了。以前我三兩口就搞定,現在卻用調羹在碗裏攪著,沒有吃一口。


    “不對胃口,沒你做的好吃。”我放下調羹,抓了他的手玩。他的手指細長,有點像女孩子的手,卻又多了點力度與骨感,是我偏愛的形狀。


    十指輕輕與他扣著,他也反扣住我,拉過來在他唇上吻了一下,看著我道:“是不是剛才吃過什麽亂七八糟的零食了?”


    “什麽叫亂七八糟?”我反駁,“是嘴被你養刁了好不好?”


    他笑,眼睛眯成兩道彎彎的fèng,我看著,也笑起來,忽然不顧現在是在大庭廣眾下,站起來一把將他抱住,停了一會兒才放開,坐回去。他微微地吃驚,看著我。


    我哪裏是來和方非一起吃飯的,我不過是忽然很想見他,似乎見到他,一切都會變好,我的心也會變得踏實。他就像我的避風港,無論錢律在外麵對我說什麽,我都可以躲起來不管不顧。


    我好怕我會變心,這樣的恐懼剛才與錢律在一起時並不明確,見到方非時卻又明朗起來。剛才在車中的一切有種一念之差的感覺,隻要跨出去了,一切都會改變,而我恐懼這樣的改變,但事實上似乎確實有些不受控製。


    方非終於放棄讓我再吃東西,拉著我出了店,卻又不允許我空著肚子,在他深惡痛絕的路邊烤肉那裏,無奈地幫我買了幾串裏脊,塞給我,“下不為例。”他狠狠瞪我,這樣子真的很像我媽。


    我笑著邊吃邊走,一路往車站方向去,方非還不能下班,隻有我先回去。


    好幾次將烤肉湊到他麵前,他拒絕了幾次,終於還是張嘴嚐了一下。


    “好吃吧?”我說。


    他無奈地點頭,伸手擦去我嘴角的油。拇指刷過我嘴唇時,我張口輕咬了下他的手指,這種曖昧的動作讓他整個人顫了一下,停在那裏不動了。我繼續又踮起腳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他眼中有什麽東西爆開,似乎難以自控,轉頭看了看周圍,然後猛地將我拉到一棵樹後麵,低頭就吻上來。


    作孽啊,二十五歲的男孩子被三十歲的女人這麽輕易引誘了,是我魅力大,還是他自控能力差?我這樣愉快地想著,幹脆扔了手中的肉串,勾住他的脖子回應他,心裏卻在同時生出一股悲涼來,方非他是這麽一心一意,而我現在的引誘又是為了什麽?不過是讓自己自信、再自信一點,不過是需要一點力量。


    好久才鬆開,兩人都氣喘籲籲。方非的大手捧著我的臉不肯放開,在我唇上啄了又啄,然後有些激動,卻似乎又考慮了很久,說道:“娟娟,我們要不要考慮結……”


    我能猜到他要說什麽,大吃一驚的同時,仰頭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阻止他要說的話。然後拉住他的衣領低著頭,如果他說出來,楊娟娟,你該去下地獄。


    “錢律回來了。”似乎是隔了很久,我靠著他的肩,掙紮著說出這句話。


    我以前想過,錢律反正已經是沒關係的人了,回不回來又有什麽關係?但是他還是無可避免地影響了我,讓我對原本決定的一切忽然不確定起來。這種情況下,方非說我們要不要結婚,我該怎麽答?就算說好,我不確定的心又該怎麽平復?我並不是現在就要回到錢律身邊去,我隻是想拋開這般強烈的不確定,讓自己喜歡方非的心再明確一點,不然在沒有明確之前,就算結婚,也是欺騙吧?


    “你愛他嗎?”


    錢律的聲音劃過腦海,如此直白而尖銳的問題,讓我潰不成軍,因為我答不出來。


    “那你是怎麽想的?”方非在頭頂問我。


    我抬起頭看著方非,方非的表情意外的平靜,但眼中的眸光是點點的破碎。我下意識地伸手想去撫他的臉,而他竟然向後躲了躲。


    “前兩天我看他來我們醫院看過牙醫,打過招呼。娟娟,告訴我,你這幾天不對勁是不是為了他?”方非低低地問我。


    我吃驚地張大嘴,原來他知道,他早就知道,隻是不說,想要看我的反應,而我真的反應太失常了了嗎?我退了一步,腦中一片混亂。


    “我第一個喜歡的人是中學的同桌,可他喜歡坐在我前麵的女生;第二個喜歡的人是高中的學長,可是他卻把另外一個男生介紹給我,說那個男生想追我;第三個喜歡的人是在大學,我暗戀他六年,可他娶了別人。我從來沒有遇過兩情相悅,而是永遠遇著你喜歡我我不喜歡你的尷尬,而錢律是第一個。當時他說他喜歡我,使我覺得自己在做夢,那是我第一次戀愛。非非,雖然相處很短,”我還是抓著方非的衣領,生怕他一轉身就走了,“所以,他總是對我很有殺傷力,即使現在再回來再見麵,仍是有,這點我不想騙你。剛才他找到我,對我說讓我再回到他身邊,我真的有動搖,這點我也不想騙你。但是,現在的事實是,我和你在一起不是嗎?”


    “所以你想讓我放手,讓你走嗎?”方非的話插進來,反問我。


    “不是,”我用力搖頭,“不是,我要你陪著我。如果我搖擺不定,你就將我拉回來,我沒有想過要離開你,非非,是真的。”


    方非半天都沒有說話,我以為他會說“好”,像以前那樣溫順而體貼地什麽都說“好”,都配合我,然而……


    “所以,你還愛他?”方非卻問我。


    41、站在愛與不愛之間


    兩個男人同時扔給我一道難題,在愛與不愛之間。


    我生活了三十個年頭,第一次被問這樣的問題,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很早的時候,我覺得被幾個男人追是件幸福的事,多滿足虛榮心啊!但此時看來,那一點都不好玩。


    最近公司的另一個合夥人,對高堅撤出部分資金與錢律搞另外的投資相當的不滿,這幾天氣氛緊張,平時很少露臉的合夥人天天來公司。相反地,高堅反而不常出現,因為公司上下都知道我是高堅的人,同事與我接觸時也變得拘謹起來,而我也盡量小心,不讓任何人抓到我的把柄。


    到下午時,高堅難得地來了公司,臉上仍是一臉的笑意,與公司合夥人聊了很長一段時間後,才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然後把我叫進去。他正摸著下巴看電腦,看我進來,笑了笑,道:“坐吧。”


    “你找我什麽事?”我在旁邊的椅子裏坐下道。


    “剛才老陳(公司的合夥人)給我下了最後通牒,要麽專心和他繼續合夥辦公司,要麽我離開,他另找合作夥伴。”


    我一怔,這算是公司機密,他和我說這些幹什麽?


    “我想過了,”高堅繼續說,“我準備撤資,專心與錢律合作。”


    決定了嗎?我卻仍是覺得突然,忍不住道:“為什麽?”這個公司的運營已經完全成熟,操作起來得心應手,高堅為什麽要冒這個險重新開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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