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我鼻子一酸,楊娟娟,你承認吧,你還是捨不得他,除了金龜這個身份,你多少還是喜歡他的,不然你半夜三更衝到杭州是為了什麽?這幾天難過是為了什麽?而錢律,如果你也是不舍,既然已經跑來了,幹嘛隻用一個後背對著我?


    “這幾天我不好過,”我自顧自的難受,卻聽到背對著我的錢律忽然道,“我們相處的時間並不長,分手就分手了,其實算不了什麽,至少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但是……”他停了停,後麵含含糊糊的聽不清楚。


    我隻覺得但是後麵的話對我很重要,他卻硬是讓我聽不清楚,走上去將他撥過來:“但是什麽?你說清楚,話不要說半句。”說話時人下意識的湊近他。


    然而我剛說完,後腦卻同時被按住,我還沒回過神前,錢律仰起頭吻住我,我的頭也被按向他,酒的味道並不好聞,還好他並不深吻,再一用力便將我的臉壓到他的頸間,另一隻手環住我的腰,將我抱住。


    “楊娟娟,我捨不得你。”他說,聲音還是很慢,我分不清他是醉著還是已經清醒,卻覺得就這麽一句,我整個心已經軟下來。


    微微的抬起頭,看他的臉,他的眼也看著我,卻還是混沌,應該是未醒,但眼中同時有迷戀的色彩,讓我心裏一動,迷戀嗎?我會讓你捨不得,錢律?在我拚命追逐你的腳步時,你其實也是很在意我的?


    我輕輕的咬他的下巴,他躲了躲,手指按在我的唇上,摸索了一會兒,然後自己的嘴唇貼上來。


    開始並不激烈,淺嚐即止般的親吻,腰上的力量卻在不知不覺中收緊,然後漸漸地就濃烈起來,他的舌尖掃過我口中每一處,帶著令人心顫的魔力,我輕聲的哼著,感覺他的氣息因為我的沉醉而急促起來,親吻有些亂了,移到我頸間或輕或重的親吻啃咬,錢律身上酒的氣息加重混著他自己的氣味,有種迷亂的而蠱惑人心的力量,我不知不覺被吸引著,隨著這股氣息一起亂了心神,然後胸口猛然的涼意讓我想逃,腰卻被箍緊,掙脫不得。


    有些決定真的隻是一念之間,更或者說那是隨著意識而動,意識不想拒絕就真的不拒絕,就算他的唇代替了手,就算那樣的行為帶來的衝擊如此的巨大,當錢律反壓過來,我倆從沙發上跌在地毯上,我跌得生疼也沒有推開他,就算曾經有瞬間的清醒提醒我,做到最後一步就推開他,然而直到他進入了我,才用尖銳的疼痛來提醒我,所謂的最後一步早已過了。


    頭撞在沙髮腳上,他攀著我的肩,咬著牙死命的進出,我從之前的抗拒,到接受,最後沉醉,早忘了我曾經想過些什麽,在意過什麽,都他媽見鬼去,□第一,我雙手不由自主的擁住他,讓汗水浸濕的皮膚貼得更緊密,隱隱地他在叫我的名字,咬牙切齒的,讓我覺得似乎他在以這種方式將我的名字刻在他的心裏,我莫名的興奮,攀緊他,隨著他的律動一起舞動。


    最後。


    總算淡下來,剛才的一切就像一場不太真實的夢,其他的感官也漸漸復原,地毯很刺,身體某處很疼,有人趴在我身上不肯起來,隻一遍遍的舔著我脖子。


    “都是汗,很髒耶。”我躲了躲。-y-


    錢律不吭聲,還是細細的吻我。


    “我們先起來好不好,你好沉啊?”


    他終於肯起來,坐起時我看到他精瘦的胸膛,往下移快到下麵的某處時,眼睛馬上又往上,對上他的臉,呃,電視裏不是說,灑醉的人幹了壞事後一般都是睡死,導致第二天醒來與人上床的事都不會記得?可是,這位怎麽沒睡死,不僅沒睡死,本來混沌的眼,在經過剛才劇烈運動,高速排汗後,此時異常清醒,酒應該也醒了。


    “我,我會對你負責的。”這算不算我趁他酒醉時勾引了他?


    他臉上說不出什麽表情,並不欣喜也不絕望,隻是看著我。


    他這樣的態度我反而不知道如何是好,坐起來道:“你幹嘛,後悔了?今天可是你自己跑來的?你,你這樣的表情是什麽意思?”我說到後麵有些結巴,整件事被動的人是我,比較吃虧的人也是我,他這表情是什麽意思,“你管你去香港,我絕不會因為這件事攔你的。”


    剛才意亂情迷時很多因果不會想,此時冷靜才覺得我是不是做了件多此一舉的事?要離開的人,我放任自己的意識做了剛才的事,到底是為什麽?又有什麽意義?


    為什麽我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今天誰說衝動是魔鬼了?


    “我有話跟你說。”錢律終於開口,拿了沙發上的被子蓋在我身上,抱過我吻著我的額頭。


    愛太複雜


    錢律說有話跟我說,結果卻隻是看著我,看我遮遮掩掩的穿上衣服,然後好像是無意識的,從外套裏翻出煙來,又找不到打火機,我看他眼中似乎焦灼著什麽,無端的覺得一陣心慌,本來想幫他找打火機的,此時卻也定定的看著他,似乎等著最後的判決。


    他要說什麽?會說什麽?直覺告訴我不是我想聽的話。


    什麽叫衝動,他是來幹什麽的,我沒問,隻是一味的臆想,他一句酒後之言我就感動的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我並不在意貞操,二十五歲之前那是金鑲玉,二十五歲後則是想擺脫卻沒膽擺脫的枷鎖,但我卻有種感覺,覺得他隻不過是招了招手,連骨頭都沒亮起來,我就已經伸著舌頭搖頭擺尾。


    “你要說什麽,說不出來就走吧,反正酒也醒了。”我下意識的趕人,有些不想他想說的話。


    始終找不到打火機,錢律終於放棄,將煙扔在一邊,然後緩緩的站起身穿衣服。


    我看著他一顆顆的扣上扣子,精瘦而迷人的胸膛隱在襯衫後麵,以為他會一直到穿完才會開口,卻在扣最後一顆扣子時停住了,頭就這麽低著。


    “今天有些鬼使神差了,我不該來的。”說著扣上了扣子站起來。


    不過一句話,幾個字,我卻一下子有浸在冰水裏的感覺。


    這是後悔了吧。


    我有些惱,賭氣道:“說過了,不會讓你負責的,你過幾天還可以去你的香港,完全可以當什麽事都沒發生。”


    錢律並不爭辯,穿上鞋子又坐下來:“還記得我上次說的單選題嗎?”不等我回答,他又接著說,“不選a就選b,兩者不可兼得,楊娟娟,你知道我留學美國後日子是怎麽過的嗎?”


    他忽然用力的抓了抓頭髮:“家裏給的錢,全部用在了出國手緒費上,在美國我往往同時打七八份工,而這七八份工得來的報酬早已被預算到了生活中的每個必要用度上,我總是提心弔膽,生怕失去了其中哪個工作,生活就堅持不下去,另外還有學業,每天打工回家已經很晚,累的站都站不直,卻還要咬著牙看書,長此以往,你知道有多煎熬?”


    他說出來的都是疑問句,這原比感嘆句來得強烈,同時也顯出他當時有多脆弱和迷茫,我從沒有見過錢律用這樣的口氣跟我說話,他永遠是自信的,永遠說肯定句,我不知道作什麽反應,隻是聽他往下講。


    “就這樣過了一年多,我認識了一個女孩,是個香港人,因為都是中國人的緣故,又同一個學校,所以成了朋友,她對我表示過幾次好感,我卻從未回應。在後來的接觸中,我知道她父親是某家大公司的股東,而通過她的介紹,我順利在他父親所在的公司找到了一份兼職,報酬足可以維持我的日常生活,甚至還有多餘,”說這句話時,之前的脆弱與迷茫驟然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如繼往的冷漠,“知道那家是什麽公司嗎?就是我現在所在的公司?知道我為什麽會升的這麽快?因為是她父親的支持,知道我又為什麽在升為中國區總經理這個位置時忽然停滯不前,是因為我決定和你在一起。”


    是因為我決定和你在一起。


    聽到這幾句話時,我竟然是大吃一驚,原來是因為我,所以他去美國也是為了我,那個單選題a與b,其實就是我與那個女孩?


    而錢律終於敢看著我的眼睛,眼神中卻滿是自嘲:“說到底,楊娟娟,我就是個卑鄙的人,那個女孩,我早知道她對我有好感,我卻隻是不回應,從沒有正麵拒絕過,因為我不敢,因為就是這樣的曖昧不清,才讓我走到現在這一步,因為白手起家,光靠能力是完全不行的,看看吧,就是因為我之前終於開口拒絕了她,他們就可以讓我立即的滾蛋,而我所付出的努力,我的才能,在他們看來一文不值。”


    分明快五月了,我卻忽然覺得全身發冷,一瞬間我覺得錢律不再那麽高高在上了,如果以前的錢律是個永遠不會錯,無懈可擊的聖人,此時卻被剝開了假像,隻是個凡人了,但並不覺得卑鄙,隻是覺得原來他也有無可奈何的事情,他身上所有的光環淡去了,錢律,也隻是個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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