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把拍開他,本來想說:你別管我。但不知怎地,一張嘴眼淚就止不住的往下掉。


    方非嚇傻了,呆了一會兒,蹲下來看著我:“娟娟?”他隻敢喊我的名字。


    我捂住臉哭,一股情緒在我心裏竄動著,並不一定完全因為我媽的話,還有我自己,楊娟娟,你怎麽就這麽不爭氣,為什麽你就是嫁不出去呢?為什麽人家都可以卿卿我我,你卻要一次次的看不上人家,要受這種罪?


    我感覺方非伸出手來抱住我,我任他抱著,好半天,才終於有些平靜下來,然後啞著聲音說:“非非,我可能真的嫁不出去了,以後你要是結婚生子,就多生一個過繼給我養。”


    方非輕聲笑了笑,並沒有回答我,隻是將我鬆開,看著我的臉上還是滿臉的淚水,便拉去手上的套袖,用袖子替我一點點的擦幹淨。


    就這樣一下下的擦,我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說不清是為什麽,可能是忽然想到自己的眼睛一定腫得非常難看,或是他現在看著我的眼神實在讓我不太習慣,我舉手想要推開他。


    “娟娟。”他卻有些突兀的叫了我一聲。


    “什麽。”我下意識的抬頭。


    “你難道真的沒有想過?”


    “想過什麽?”


    “想過,也考慮我一下。”


    “……”


    “我已經長到可以被你玷汙的年紀了。”他笑的迷人,忽然毫無預兆的對著我的額頭輕輕吻了下去。


    我一口氣衝到方非家,對他正在廚房裏的媽媽喊道,阿姨借下電話,他們家比我家有錢的多,早早的裝了電話。


    沒等答話,我便熟門熟路的推門進去,然後看到一個□的身影呆立在那裏,接著是一聲尖叫,正在洗澡的方非馬上抓了毛巾遮住自己的重點部位。


    不過,我還是看見了。


    我當時隻有十五歲,臉皮還很薄,即使方非隻有十歲,這種畫麵對我還是有震撼力的。


    “你故意的。”他活像被□的小媳婦。


    “我隻是想打電話,”我的臉也紅了,“誰讓你們家把電話裝衛生間裏。”


    “你就是故意的。”方非已經哭了。


    大人跑過來看究竟,我覺得我百口莫辯,急急的說了一句:“我才不希罕看你,你還沒到讓我玷汙的年紀。”方非媽媽的鍋鏟即刻拿不住掉在地上,而事實上那個時候我還沒完全搞懂“玷汙”什麽意思,隻是從電視上看來,覺得說出來很帥而已。


    “娟娟,你發什麽呆,楊娟娟----!”小金的手在我眼前用力晃了晃,無果後,終於發出獅子吼。


    我這才回過神,正好看到她氣鼓鼓的臉,我迅速的把自己碗中最大的那塊肉夾給她,那妞立馬低頭吃去了。


    看她三口兩口的吃完,我又夾了塊給她,然後撐著頭,猶豫了下才道:“小金,如果你是個二十五歲的男人,會喜歡比你大五歲的女人嗎?”


    “當然不會,”那妞頭也不抬的答道,又馬上覺得不對,猛然抬起頭來看著我,“娟娟,你是在說你嗎?你相機裏的那個帥哥才二十五歲啊?阿彌陀佛,你這是辣手催花啊。”她看過我存在相機裏方非的照片,當時她追問了半天,我才說是跟我合租的人,那妞因此花癡了好長一段時間,一直揚言要殺到我家去。


    我白她一眼,呃,其實我沒想說自己啦,但不知怎地就直接問了,這樣再蠢的人也知道我在說自己,便隻好承認,有些垂頭喪氣的說道:“你也覺得不可能是吧?”


    “你跟他到什麽程度啊?”小金看著我的表情,很有興趣的問我。


    “什麽什麽程度,沒程度。”我再次拋了個衛生球給她,雖然是我起的頭,但談這種話題讓我覺得實在有些尷尬,小五歲的男人,討論他是不是真會喜歡我,我很想解釋那並不是我覬覦人家,是人家可能對我有意思,但想想還是不解釋了,“隻是合租而已,還有就是我從小就認識他。”


    “那不是青梅竹馬外加近水樓台,娟娟,雖然我隻見過照片,但絕對極品,你既然占了這麽大先機,管他是不是大五歲,推倒再說。”小金揮著手中的筷子,豪氣幹雲。


    我繼續翻白眼,完全不在正題上:“不是我想追人家,是人家可能喜歡我。”


    小金一怔,馬上又道:“那不是天大的好事。”


    唉,我崩潰。


    下意識的伸手撫過自己的額頭,忽然想到方非昨晚吻過那裏,頓時覺得那裏滾燙起來,雖然我快三十歲了,可生平第一次有男人吻我,雖然隻是吻額頭,這不知是幸還是不幸?就像我也同樣不知方非是當真還是玩笑。


    如果是玩笑,是不是開得大了點?


    手機的簡訊提示在這時響起來,我看了一眼,是may介紹的那個男人,雖然揚言說不要了,但跟我媽吵了一架後,這事就又擱著了。


    “晚上下班見次麵,有事跟你說。”那是男人發來的簡訊,我有些痛苦的捧住頭。


    田新就是有莫名其妙的優越感,穿著髮型都是時下流行的,讓人感覺很騷包,就像現在,分明空調開得很大,很熱,他卻為了造型還是死命不拿掉脖子裏那條粉紅色的圍巾,天知道額頭都冒汗了。


    而我跟他在一起時他的優越感似乎更足,總是說我穿得土,不敢帶去跟他的朋友見麵,或者挑剔我臉上毛孔粗,不像一般女孩般水嫩。


    這些我都虛心接受,從不爭辯,原因無他,因為我對這個人壓根就不在意,所以他對我的挑剔也就不會放在心上,而這些在他看來的逆來順受,讓他很滿意。


    他自作主張的給我點了熏衣糙味道的奶茶,原因是覺得女孩適合喝這個,而天知道我有多討厭有花香的飲品,他一端上來我就很配合的打噴嚏。


    “今天我找你是跟你說一件事。”他今天竟然耐心的等我把噴嚏打完,而沒有皺眉。


    “什麽事?”我揉著鼻子。


    “我們分手吧,”他說話時盯著我,看我不說話,又道,“我知道我忽然這麽說對你打擊很大,但是我考慮了一段時間覺得我們不合適,你其實是個很好的女孩。”隻有過於自信者在拒絕對方時才會以勝利者的姿態假裝很誠懇的說:你其實是個好人,是我沒福氣。我以前就用這樣的話拒絕別人。


    果然。


    “是我沒福氣,你一定會找到比我好的。”他說。


    而我糾結的並不是他這句被我猜中的話,而是那句:打擊很大。


    我打擊很大?


    “為什麽你覺得這對我打擊很大?”於是我直接就問出來。


    應該是第一次聽到我反駁,他高姿態的發言猛的停住,吃驚的看著我,好一會兒,臉上是一副明了的表情,點了點頭道:“我也是這樣,碰到這樣的事也會像你這樣言不由衷。”


    我揚眉,忽然有種猜測,這位田先生是不是還預謀著我會抱住他的腿求他別走?


    我想我已經達到氣極反笑的境界了,很平靜的從包裏拿了紙巾出來,遞給他道:“田新,你先擦擦汗,這裏實在太熱,還有你條粉紅色的圍巾實在不適合,顯得你皮膚黑,而且有點娘。”


    他臉上頓時有些不自然,因為他的自信從來就告訴他,他的品味是一流的,而我居然在挑剔他的穿著,不過這樣的話很快又被他想成那是我得不到就詆毀的心理,所以他又笑道:“楊娟娟,你是不是覺得我拋棄你讓你很受傷?”


    我徹底無語,好,算你狠,老娘我完全不是你的對手,我現在多說一句都是自取其辱,所以我眼觀鼻,鼻觀心的幹脆不說話。


    我不說話,在他眼中就是承認了,他又繼續說:“我跟前麵一個女朋友分手時她就一直在哭,也說了我很多不好的話,不過最後還是求我回到她身邊,我希望你不要這樣。”


    有人的臉皮真的堪比鋼板啊,鋼板看到他估計還會哭。


    我覺得我如果再聽下去很可能就會跳起來抓住他的那條粉紅色小可愛圍巾將他勒死,所以在慘案發生之前,我直接將那該死的熏衣糙奶茶的錢拍在桌上,話也不說一句,直接拎了包出去了。


    出門的一剎那我在想,也許那位田新先生以為我傷心欲絕已經難以自控,所以才奔出去的吧。


    一個人拎著包在街上走,不垂頭喪氣是假的,這樣的極品都拒絕了我,我不絕望是假的,我抬頭看著被霓虹襯得黯淡無光的天,也許,在別人眼我真的不怎麽樣吧,我在嘲笑著那個人的過於自信,自己又何嚐不是待價而沽?所以才有我看上的看不上我,看上我的我看不上,這或許就是因為我的過於自信,卻眼高手低吧。


    就這樣胡思亂想的回家,我鬱悶的心情仍是沒有好轉,耳朵裏插著耳機,反覆的聽著那幾首歌,無非是你愛我,我不愛你的苦情歌,以前隻是覺得旋律好聽,沒心沒肺的聽著,現在再聽裏麵的歌詞,又忽然的苦笑起來,楊娟娟,人家至少得到過才失去,你至今卻還未得到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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